玉無瀾不怒反笑,好似遇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嘴唇微揚輕笑起來。


    氣氛怪異,玉無瀾在笑,他握著他的手腕靜靜盯著他。


    見他沒有停歇的意思,繃著臉一字一句道:“阿玉,你笑夠了嗎?”


    笑聲戛然而止,玉無瀾冷冷盯著他,“本座該叫你什麽?連渡上仙?還是宋野?”


    他微歎一聲,神情落寞,“阿玉想叫我什麽都行,但我還是希望阿玉叫我宋大哥。”


    “之前那個凡人宋野是你弄出來的?”玉無瀾臉色難看,積壓在心底裏的恨意如野草一樣破土而出,瘋狂滋長。


    宋野搖了搖頭,隨即又點頭,“確實是我弄出來的,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砰——


    一聲巨響響起,宋野被一掌拍出幾米遠,絲絲縷縷的血跡從唇角溢出。


    玉無瀾收迴手,像是碰到什麽髒東西一般,從懷裏掏出一方白色手帕漫不經心擦著被握過的那隻手腕。


    宋野在前方站定,臉色僵硬,嘴唇蠕動幾下麵色痛苦。


    “阿玉。”


    “本座不認識什麽連渡上仙,也不認識什麽宋野。”他輕啟薄唇,不溫不怒道:“滾。”


    隻留給宋野一個背影,玉無瀾瞬間就從眼前消失。


    這次,竟是連一絲微弱的氣息都沒留下。


    宋野望著他離開的那個方向,苦笑一聲,喃喃道:“阿玉,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我們為什麽會反目成仇?


    .


    “砰——”


    “嘩啦——”


    玉無瀾一手撐在樹幹上,緊握成拳,另外一手蓄起魔氣在手中翻湧。


    他眸中的情緒波濤洶湧,沉沉如夜。


    晨曦微露,眼前是飛泄而下的瀑布,而瀑布中的水流急湍流下。


    距離的瀑布很近的地方已經形成了水窪,就連草木都被剛剛的水流給壓彎了腰。


    抑製不住的怒火隨著起伏的胸膛而流動,玉無瀾閉上眼睛。


    腦海中刻意壓抑遺忘的記憶,在見到那人的真身時,再也壓抑不住如同大海般翻滾席卷。


    不知想到了什麽,他似瘋似魔般笑起來,笑容裏滿是恨意和哀戚。


    隨後像是野獸般,又痛苦地哀嚎了幾聲,嗓音沙啞。


    “連渡上仙!”


    “宋野!”


    “青宴仙山!”


    撐在樹幹上的手抬起又重重落下,三人才能保住的大樹轟然倒塌。


    越是從口中蹦出一個名字,眼底的恨就越濃烈一分。


    玉無瀾睜開眼睛,飛濺而來的水讓他的思緒冷靜了一些,低頭冷笑道:“無妨,本座定會親手毀掉你所珍視的一切。”


    平複好心情後,他沒再原地留念,徒手撕開虛空整個人就立在了過月海前。


    原本平靜無波的過月海,見到他如同見到親昵的戀人一樣,海平麵洶湧地翻湧起來。


    下一刻,原本滿是黑色泥土的地麵就被海水給淹沒,直到淹沒到膝蓋的位置,才停歇下來。


    海水嘩啦啦作響,在他身邊歡快地跳躍,性情如同孩童。


    玉無瀾勾了勾唇,展開雙臂躺下去,海麵托著他的身軀,洶湧的魔氣從身體各處進入到體內。


    他閉上眼睛,心情明顯的愉悅起來,放空身心,“今日怎麽這麽歡快?”


    “嘩啦啦。”隻有嘩啦啦的水流聲,好似在控訴著他。


    一聲輕笑從喉嚨裏溢出,好笑道:“此次本座要去上古域外秘境,苗陰穀就交給你守護了。但凡是外人或者是反叛的魔族,一個也不要留。”


    留下話語後,玉無瀾站起身朝住的地方走去,嘩啦啦的水聲在身後帶著怨懟和不滿。


    *


    “主子,你怎麽迴來了?”速懷望著眼前站得筆直的人,滿臉不可置信。


    玉無瀾轉身麵對他,眉頭微蹙,“去把飛光叫來,本座有事情要交代你們。”


    速懷得了吩咐,轉身去叫飛光。


    沒過多大一會兒,兩人一同出現在速懷那簡陋的屋子裏。


    飛光麵露擔憂,“主子此時離開金桑國,萬一被人知道了,怕是……”


    抬手打斷他的話,玉無瀾吩咐道:“去秘境不知何時才出來,四大家族那幾個老東西給了法寶讓後輩進去。”


    “本座擔心他們借著尋找天書碎片的下落而來攻打苗陰穀。”


    “隨便找個由頭把那些關起來的魔族全部解決掉,你和速懷注意他們的動向。”


    一口氣說完都不帶喘一下,問著兩人,“你們還有什麽問題嗎?”


    兩人搖搖頭,這兩個消息砸下來,讓他們暈乎乎的。


    飛光沉悶地應了一聲,把濃濃的擔憂壓在心底,“主子,苗陰穀交給我和速懷,怕是不妥。”


    而且,那些被關起來的魔頭,都是跟著前任魔神的得力幹將。


    雖是上不得台麵,人人憎恨的魔頭。


    可他們的修為擺在那兒,如果說動他們為主子效勞,倒也不至於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想到這裏,飛光緊了緊拳頭,沉重道:“主子,不如屬下去說動他們,這樣一來的話,主子就可安心去秘境了。”


    空氣凝滯了一瞬,眼眸微眯,玉無瀾盯著他,淡聲道:“飛光,你太異想天開了。”


    那群魔頭之所以被關起來,就是因為他殺掉前任魔神時。


    他們不但不站在他這一邊,還想殺掉他取而代之。


    這樣狼子野心的人,他可不會留在身邊,也不會放他們出來。


    飛光嘴唇蠕動幾下,心裏急切卻又無可奈何。


    那些魔頭被關了幾百年,或許早就知道審時度勢了。


    想要活著,就要學會臣服。


    前任魔神吞了多少魔丹才走到那樣的一個高度?


    而今的主子,連魔丹都沒吞過,修為、法術和境界全靠自己。


    速懷打量著兩人的神色,飛光很是猶豫,主子麵色平靜沒有商量的餘地。


    冗長的沉默過後,飛光再次提議,“主子,今時不同往日,或許屬下的方法能夠行得通呢?屬下會全權負責他們,如果他們敢生出別的心思,屬下定會親自殺掉他們。”


    “飛光。”玉無瀾平靜的叫了他一聲,氣壓一低再低。


    飛光和速懷縮成鵪鶉,冷汗滲出肌膚,不敢再言語。


    玉無瀾抬手點在飛光額頭上,“你身體裏有本座的三道殺招,倘若對付不了,便使用本座給你的殺招一舉剿滅。”


    飛光忍著眼中的酸澀,雙手抱拳堅決道:“主子請放心,屬下定會把苗陰穀守護好。”


    “速懷。”偏頭看向左側的速懷,眉宇微皺,“你去過月海再修煉幾日吧。”


    自幾百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速懷對過月海可謂是不願踏足。


    如今聽到主子這麽一說,他渾身一僵,臉色欲哭無淚,“主,主子……”


    “過月海和本座有關聯,它不會再吞噬你。”玉無瀾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本座和飛光走一趟,你去過月海。”玉無瀾一錘定音,沒給兩人休息的時間,當即就帶著飛光往魔窟走去。


    .


    濃鬱翻滾的黑色魔氣隻往身上鑽,兩人沒有半點不適。


    徑直走向最裏頭,被禁錮的魔頭披散著頭發,緊閉著雙目。


    察覺到熟悉的氣息,魔頭睜開眼睛,看到是玉無瀾,他撇開頭不作理會。


    魔窟裏關押著五個魔頭,是前任魔神的左膀右臂。


    曾經攔著玉無瀾上位的那麽多,幾乎全死了,也就隻有五個還活著。


    他們被禁錮在魔窟裏,濃鬱的魔氣像刀子似的往他們身上刮,讓他們修為停滯不前,卻又不會讓他們死去。


    如今見著罪魁禍首好端端的站著,端看那氣勢就深不可測,自然沒個好臉色。


    另外一個魔頭神色譏諷,雙眼深沉,“怎麽?苗陰穀被滅了?終於忍不住來找我們了?”


    飛光神色冷凝,向前幾步高深莫測道:“有主子在,苗陰穀自然不會滅。”


    “嗬。”另外一道聲音充滿了不屑,懶洋洋道:“既然苗陰穀還在,那你們來做什麽?”


    玉無瀾抬手打出一道魔氣,那魔頭臉色扭曲,鮮血從口中流出。


    五人垂下眼瞼,不言不語。


    玉無瀾手段血腥殘暴,更是冷酷無情。


    當初血洗苗陰穀,魔族大軍幾乎損了大半。他們五個能活著,全靠他們沒作死。


    見他們安靜下來,玉無瀾收迴手,“本座要去上古域外秘境,你們五個要麽守著苗陰穀,要麽就去死。”


    “上古域外秘境?”五人豁然抬頭,目光火熱。


    連考慮都沒考慮,五人連連答應。


    “可以,就按照你說的做。”


    “守護苗陰穀本就是我們的責任。”


    “我要跟你去上穀域外秘境。”說這話的是個纖瘦陰沉的魔頭,他麵色蒼白卻絲毫沒有半點自知之明。


    “本座一個人去,其餘的無需多言。”玉無瀾拒絕了他的提議,睨了五人一眼帶著警告,“你們隻需守好苗陰穀即可,隻要你們忠誠,本座從秘境出來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苗陰穀可是他一手打下來的江山,不管如何也不能讓外人傷害分毫。


    誰想覬覦苗陰穀,誰想來攻打苗陰穀,那他決計不會客氣。


    五人有些無語,嘴唇蠕動幾下到底是什麽也沒說。


    “我們既然給你投誠,難道你想繼續關著我們?”那人動了動胳膊,剛一動就被魔氣緊緊拽住。


    玉無瀾轉身離去,話語落進幾人的耳朵,“放了他們。”


    真要說起來,他們五人還要感謝他。


    前任魔神養著他們,重用他們,隻不過是為了他們的魔丹。


    畢竟吃了他們的魔丹,修為就會突飛猛進,就連境界都會提高。


    當然了,這要修為高的才會起到作用。


    修為低的,隻會提升一點點修為而已。


    如果不是他們沒有做出太過分的事情,他又怎麽會留他們那麽久?


    要是他們和那些魔頭一樣,早在血洗苗陰穀時,他們五個也身死道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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