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庭雪歎了口氣,垂落眼瞼,“確實如此,古往今來關於獻祭這一詞,就沒發生過好事。”


    隻是,不知道這次金桑國到底打著什麽主意?


    這種關鍵時刻,什麽時候獻祭不好?偏偏是在天書碎片出現時。


    這麽一想,就更加讓人相信,金桑國不懷好意了。


    雪歸沙勾了勾唇,神色愉悅,“現在說什麽都為時尚早,等獻祭進行時,我們便知道他們的目的了。”


    從始至終,玉無瀾靜立在一側,一句話未說。


    巫庭雪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玉無瀾,你有什麽高見嗎?”


    玉無瀾向來人狠話不多,沒有耐心,如果讓他給些意見的話,應該會很容易就能知道那些人的目的。


    玉無瀾神情嫻雅,薄唇輕抿,“就像雪歸沙說的那樣,等獻祭開始時,不就知道他們目的嗎?”


    他心裏有些想法,金桑國之所以如此做,要麽是借此來證明金桑國沒有天書碎片。


    另外一點就是,金桑國想借獻祭此事,利用天書碎片來把他們一網打盡。


    但這一點有些難,來的人有些多,修為境界皆在寂滅之上,羽化之下。


    青宴仙山也來了人,光憑那位長虹槍仙,金桑國還做不到這一點。


    那麽,就隻有第一點了。


    他們想借獻祭之事,來證明這裏沒有他們要找的天書碎片。


    不過……


    眸光微深,玉無瀾捏了捏手指。


    他手裏有一塊天書碎片,雪歸沙手裏有尋找天書碎片的神器。


    不管金桑國是什麽打算,他們敢明目張膽的做戲,自然會有人讓他們潰不成軍。


    巫庭雪泄氣,神色落敗。


    玉無瀾什麽也不說,而且經過之前的苗陰穀一行,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出現了點問題。


    不但如此,就連他的係統也沉默了起來。


    他的係統是在來金桑國的前一天醒的,那時候提起的心終於落地。


    但係統告訴他,玉無瀾深不可測,身上秘密很多。沒多少能幫上的,讓他時刻注意玉無瀾。


    他心裏惶惶不可終日,總覺得會發生點什麽。


    也不知道謝寓懷他們身上的係統,有沒有遇到和他一樣的情況?


    巫庭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所以就沒看見玉無瀾三人交換的微妙神色。


    白如煙眉頭輕擰,嘴角勾起冷笑。


    雪歸沙望著前方,神色莫變。


    玉無瀾目視前方,衣袂無風而動,神色沉寂沒有一點情緒。


    天氣炎熱,人心浮躁。


    神台之下跪著大片的凡人,如同蒸籠一般讓他們烤著。


    沒多大一會兒,就有人暈厥了過去。


    隨著有人開頭,相繼凡人一個接著一個暈厥過去。


    但他們剛倒地,就有皇室士兵把他們抬下去。


    樹枝被風吹得沙沙響,沒多大一會那些凡人就消失不見,就連抬他們離開的士兵也沒迴來。


    就算是如此,也沒有人在意。


    除了玉無瀾他們幾人,其他人連看也沒看一眼。


    巫庭雪眉頭死死皺在一起,不由得擔憂道:“那些人沒事吧?”


    有些奇怪,那些人把人拖下去,卻沒見迴來。


    隱隱之中,總覺得是個陰謀。


    “閉嘴吧你,你連自己都自身難保了,你還去關心別人?”白如煙毫不留情譏諷,抬頭示意讓他去看上空。


    巫庭雪抬頭一看,麵色瞬間一白。


    不知從何開始,從神台開始的地方,一個詭異的陣法就把他們困在這裏。


    而且,那陣法上的氣息,越來越濃烈,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這是……什麽陣法?”他喃喃道,心頭駭然。


    而他心裏又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柳暮怎麽就那麽好運?


    這種情況下,為何柳暮就迴去了呢?他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白如煙彎唇一笑,眼裏滿是亮光,“連我這個不懂陣法的人都知道,這陣法處處透著詭異,延綿千裏。你說來金桑國的人,有命可活嗎?”


    這金桑國真是不容小覷,不出手平平無奇,出手就是殺招。


    嘖嘖。


    此次,也不知道隕落在金桑國的人,會有多少?


    巫庭雪臉色陰沉密布,雙拳緊握咬牙切齒道:“你也身在其中,你以為你躲得了嗎?”


    真是大意了,早知如此就不來金桑國了。


    怎麽辦?難道真要死在這裏嗎?


    「係統,怎麽辦?你有什麽方法讓我和玉無瀾離開這裏嗎?」巫庭雪對陣法還沒熟到如此地步,隻能詢問係統。


    【抱歉,宿主。】比起之前,係統好似虛弱了許多,聲音又低又輕。


    巫庭雪神色怔然,扯了扯唇,「無礙。」


    *


    “蒼天為證,諸神在上,今金桑國祭祀大典開啟。”


    “帝姬扶風九思,甘願獻祭己身,為求風調雨順,萬事大吉。”


    金桑國的祭司張開雙臂,仰頭閉上眼睛,風從耳邊拂過,吹散了身上的燥意。


    白發從肩頭滑落,在風裏飄飛。


    他神色不動如山,麵容恬靜,這一幕對他來說好似做過很多遍一樣。


    無比的嫻熟,無比的隨心。


    扶風九思還維持著之前的模樣被人抬著,她閉著眼睛,身上的肌膚在陽光下白得發光。


    到底是凡人,凝如脂的肌膚上滲出密密麻麻的熱汗,順著身體的曲線而滑,落在上好的錦綢上。


    祭司緩緩正身,右手抬於半空,輕飄飄道:“時日已到,獻祭儀式開始!”


    話語剛落,跪在地上的人齊刷刷站起來,從神台各處跳出一群穿著祭祀服飾的人,張牙舞爪地跳了起來。


    鼓聲從四麵八方傳出,在山間激昂迴蕩,而此時神台下的凡人也開始跳了起來。


    飛光不知何時來到身邊,側頭望去,欲言又止。


    玉無瀾眉頭微挑,從雪歸沙身邊走過去,遠離了幾人。


    “主子,來的人有很多。”飛光四處打量,搖了搖頭道:“屬下沒發現連渡上仙的蹤跡,也沒找到宋野。”


    他多多少少有些猜測,主子把宋野放在身邊,和連渡上仙有幾分關聯。


    如今宋野從苗陰穀消失,他的目標自然就是連渡上仙。


    可那連渡上仙的名聲人人都知道,卻無人見過連渡上仙本人。


    有些時候,大家都在想,連渡上仙是不是青宴仙山撰寫出來鎮壓修真界的人物?


    暗地裏不是沒有人想方設法的想去青宴仙山探虛實,可青宴仙山的仙陣無人能破。


    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打消了那個念頭。


    飛光想到這裏,到底是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主子,你說那連渡上仙,真的有這麽一號人物嗎?”


    如果有,為何幾百年不見其人?


    如果沒有,為何又要憑空出現?


    玉無瀾微微垂著頭,撚著指腹,“連渡上仙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他語氣淡淡,“本座曾見過他。”


    雖然隻是遠遠見過,但也隻是個側影,連照麵都沒打。


    他死在青宴仙山,自然是信連渡上仙是真實存在的。


    玉無瀾轉身背對著懸崖,前方站著雪歸沙三人,透過三人的身影看向遠處的神台。


    “修真一途,閉關少則百年,多則千年。”玉無瀾語氣淡漠,似乎透著一股嘲弄,“你不必抓著他這個人不放,既然找不到宋野的蹤跡,那你去畫張連渡上仙的畫像來。”


    飛光:……


    飛光一臉為難,嘴角抽了抽,“主子,你這任務是否為難了一些?”


    他能進入青宴仙山也是靠的運氣,他潛伏在裏麵處處小心翼翼。


    如果他要找到連渡上仙,怕是有點難,更別提畫對方的畫像了。


    玉無瀾沉默了良久,抬手捏了捏眉心,“罷了,是本座著像了。”


    他心裏雖對那人有幾分好奇,想見見對方的真容,以此來證實心中的想法。


    但飛光如此說,他莫名生了幾分惱怒的情緒,索性不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纏。


    飛光抬頭打量了他一眼,垂落眼睫,“主子似乎對連渡上仙格外上心?”


    自主子醒來後,便叫他去青宴仙山查探消息。


    而今,主子還對那連渡上仙“念念不忘”。


    似乎除去那位外,主子從未對誰這麽上心過。


    玉無瀾神色一冷,轉身盯著飛光的腦門,“你之所以跟在本座身邊,是為什麽?”


    飛光渾身一凜,壓下心底的情緒,硬邦邦道:“迴主子,是因為速懷,屬下知錯。”


    “下不為例。”玉無瀾雙手負於背後,直視懸崖下的嫋嫋霧氣,“再有下次,便是你的取死之道。”


    作為屬下就要有屬下的自覺。


    主子說什麽、吩咐什麽,隻管做便是,多什麽嘴?


    飛光神色未明,低低嗯了一聲,“那屬下現在要去做什麽?”


    主子的脾性陰晴不定,就算心裏有什麽想法,主子也不會看上他們。


    為了能永久的留在主子身邊,他還是收斂起心裏的想法,好好替主子做事才是。


    玉無瀾沉思良久,側頭看向跪在地上的飛光,“此時還在進行獻祭儀式,護國大陣已成上古大陣,驟時怕是麻煩不斷。”


    嗓音冷冽卻絲毫不見驚訝,似是早有猜測,“你先去苗陰穀等本座,你還有用,本座可不想失去一個忠心的屬下。”


    飛光抱了抱拳,起身時眼中帶著不舍,“主子行事小心,保重身體。”


    不知宋野是誰的人,宋野從苗陰穀消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有飛光和速懷在,加上苗陰穀的地形,想攻入苗陰穀也沒那麽容易。


    而今,就看這金桑國接下來的發展了。


    收起所有的思緒,撤掉結界朝雪歸沙幾人靠近。


    “我這心裏總覺得很不安。”白如煙出聲說道:“玉無瀾,你有看出什麽嗎?”


    金桑國之行,怕是有來無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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