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京城發生了三件事,說不上有多大,但是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


    其一,便是這葉老夫人毫無預兆的突發疾病去世,長孫葉重在靈堂守孝之時,在眾人麵前突然吐血而亡,大夫檢查是鬱結於胸,傷心過重,無力迴天。


    本來隨著葉老的去世,葉家早已經淡出人們的視野,但是葉家二房葉鎮海一家保家衛國,榮升為侯,葉家再次進入葉家的視野。


    此時此刻,許多之前葉老夫人對葉重的偏疼便傳遍了大街小巷,有那愈演愈烈的跡象,甚至有傳言,葉老夫人為疼愛這個孫子,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來替葉重償還孽障,所以見葉老夫人去世,葉重心裏承受不住,便隨著祖母而去。


    一時間,眾人出現了兩邊分歧,一邊說這祖孫兩個情誼深厚,一邊說這葉重從來都是不學無術且喪盡天良的紈絝,今日的果全是由他這溺愛他到骨子裏的祖母而引起的,不止不應該同情,反而應該接受譴責。


    不過一上午,便開始了激烈的探討。


    其二,葉老夫人的死並不是病死,而是知道葉瀟開青樓,受不住這大逆不道的孫女,氣死的。


    這大逆不道的言論一旦坐實,別說什麽名譽受損了,葉瀟這便是永遠抬不起頭來。


    可是沒到晌午,便有幾個外來客商,聲稱見過葉瀟救了朱雀坊的老板桂公子,當時二人並不相識,或許開青樓隻是誤會。


    而這下又有人反駁,說百裏暮雪是死在了朱雀坊,而有人看到過葉瀟也在朱雀坊,一個女子,如果不是自己的產業,去朱雀坊做什麽?


    而那幾個外來客商就是不信葉瀟會是開青樓的人,於是爭議使然,三五成群的想去朱雀坊去討個真相。


    桂公子在朱雀坊門前被圍堵的很少尷尬,欲言又止,又感覺什麽都不能說,這時候,有人說他看到有人抬著葉瀟和百裏暮雪進的朱雀坊,並非是二人主動進入,偏巧了二人又是秘密潛入的,並無人見到二人進去,這一來二去,現場爭論喋喋不休。


    這時候,似乎是被趕鴨子硬上架的桂公子極為難為情的發聲道:“我本礙於郡主顏麵不想說的,其實在下本是北境人,迴京途中遇山匪險些喪命,郡主大義,救我等性命便離開,後我等輾轉入京,看到這朱雀坊前主經營不善,導致所有姑娘每日如入刀山火海,於是我便收了這朱雀坊,將皮肉生意的妓館,變成文雅青樓,雖然都是下等營生,到底也是給了這群姑娘一絲體麵。而在下為報恩,便將利潤的三成交給郡主,但是郡主並沒有要,這一來二去才有了往來。在下並不知背後之人有何意圖,非要將這朱雀坊與郡主掛鉤,但是這確實是在下的疏忽,如今事情演變成這樣非我所願,郡主也特來告知,絕不收朱雀坊一分錢,如若真的要報恩,便將她的那份做了慈善,既然郡主大義,在下便特此向諸位保證,以後朱雀坊的利潤的四成將投入慈善事業,我們將建立慈幼院,收留無家可歸的孩子,無人贍養的老人,望諸位不要再惡意揣度郡主了。”


    言罷,收獲到了掌聲雷雷。


    事實總是如此意外,往往當事人去主動訴說的真相沒人去相信,而旁人將事態推到風口浪尖之時,加以佐證,再加上一些不利於大眾的好處,即便不是真相,卻是人們相信的事實。


    既然人們相信了朱雀坊並非葉瀟所有,那麽葉老夫人之死也就不會是葉瀟氣死。


    這時候有人提出葉家大房不止欺壓其餘兩房,葉家大房的主母還吞了寧安郡主娘親的嫁妝,占為己有且死不承認。葉家老夫人其實是因為被大房實在被氣狠了,這才氣急攻心,因病去世。


    這葉瀟開青樓的言論不過半日便讓她從人人唾棄之人,變成了不止保家衛國,更是慈善扶弱的大好人。


    而大房瞬間變得人人喊打的惡人。


    然而,前兩件事很容易過去,第三件事便是鬧到了朝堂:厲王府府兵無故包圍侯府,而真正氣死葉老夫人的有可能是因此。


    很多言官見此,紛紛彈劾厲王,景宣帝見此,也希望厲王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說法。


    然而正當寒冥皓想說什麽的時候,陳相言開口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葉鎮海再為國爭光,也不過是臣子,厲王乃是君,君讓臣死不得不死,況且,這僅僅隻是圍困,又沒發生什麽大事,又能怎樣,你們一個個言官不盯著百姓窮苦之事,在這裏彈劾君主,是何道理?本王看,有些官員,是做到頭了。”


    言罷,百官紛紛敢怒不敢言。


    厲王見此,雖然有些說不出來哪裏不對,但是心中不免得意起來,看來即便是自己這正妃再不受陳王待見,自己好歹是他名義上的女婿,多少要顧忌一下,為了護衛陳王府的顏麵,陳王也會對自己好一點。


    看著百官心中氣又發不出來的樣子,寒冥皓心中說不出來的暗爽。


    隨即心中暗暗盤算,趕緊淘一些玩意,迴府給自己王妃補償一下。


    然而讓寒冥皓沒想到的事,朝堂上讓陳王壓了下來,百姓心中卻暗暗的不忿,眾人對待厲王,不由得給他黑暗的小本本記上一筆。


    百姓的不滿在寒冥皓為陳戀妙挑選禮物的時候被其聽到了,不止如此,還因此事,將寒冥皓之前好不容易壓下來的事情給激發出來,什麽一聚會就私會女人的渣男,腳踏兩隻船,隻會淫詞豔曲,政績平平等,那麽多汙穢不堪的言論,氣的寒冥皓直發抖。


    迴到王府,寒冥皓直衝葉玲兒的房間,二話不說,先給葉玲兒一個巴掌,葉玲兒沒站穩,一下摔在書桌一角,不過片刻,臉頰五指印蒼腫了起來,頭被桌角也磕的唿唿冒血。


    霜降唿叫一聲,寒冥皓一看,不由得心中一震。


    寒冥皓雖然氣不過,但是到底麵前也是一個嬌弱女子,見此,氣消了一半,冷聲說道:“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這就是你的籌謀?你的萬無一失?到底是小官養的女兒,怎就不學學你祖父,為本王排憂解難,偏偏學了你那不爭氣的父兄,除了給本王惹亂子,什麽也不會!明日你就把中饋交出來吧,給王妃送去,哪家中饋由一個妾拿著,有失規矩。”


    說完,便拂袖離開。


    霜降急忙上前去扶,見葉玲兒滿臉鮮血,立刻急忙喊人去叫大夫。


    誰知葉玲兒卻將其攔下“若是往日,你去叫人,定會有人替我奔走,如今,我被厲王厭棄了,府裏慣是那些捧高踩低的東西,她們巴結新主子還來不及,又怎會來為我奔走?”


    往日裏來他寒冥皓的心在這,中饋交在自己的手中便是理所應當,如今自己不過犯了一個錯,他寒冥皓立刻變了一副嘴臉,才想起來自己是個妾,才想起來中饋交到自己這個妾手中有多麽的有失體統。


    果然,男人根本靠不住。


    霜降搖頭,“不會的,主子,這宮中向來是風水輪流轉,在這宮中待久了,都是人精,豈會不懂這個道理,為了日後相見,也定不會萬事做絕的。”


    葉玲兒冷笑一聲,呆呆的看向霜降,“宮中人都是人精,怎麽你就是個糊塗的?我得罪的是誰啊?一次搬不倒,她怎容我翻身,我母家凋零,如今祖母去世我都被關在王府,試問,我還用什麽翻身?”


    霜降一噎,不知如何是好,“主子,可是你的傷……”


    葉玲兒就這霜降的力道緩緩起身,雖然隻是一個平常動作,卻仿佛已經用了她畢生的力氣,“霜降,我沒事,你看看咱們這有什麽藥沒,你給我敷上就好,留不留疤我都不在乎,他們要殺我,我也要給他們撕下一塊肉來!”


    霜降看著葉玲兒蒼白臉龐上的那雙充滿仇恨的雙眸,止不住發抖。


    葉玲兒感受到了霜降的恐懼,轉頭看向霜降,溫和的說道:“如今,我已經失勢,你到底是跟我一場,不想你與我淪為一個下場,明日,你便投奔你的新主子吧!”


    霜降聞言,立刻跪了下去,“主子,霜降絕不離開主子,主子,霜降相信,隻要您隱忍過這段時間,任他葉瀟再厲害,她手也伸不到主子這裏,待到時間一過,主子再慢慢挽迴王爺的心,主子定會再得勢的。即便主子無法得勢,主子雖然對奴婢嚴苛些,但是主子是真心對奴婢好,奴婢是知道的,奴婢定不會離開主子的,求主子不要趕奴婢走。”


    葉玲兒見狀,並未扶起霜降,雙眸仇恨已消,漸漸的平靜無瀾。


    霜降似乎真的害怕葉玲兒趕走她,拚命磕頭,“主子,如果您實在氣不過,主子,奴婢替主子出氣,奴婢明日買些藥來,或者……或者……”


    霜降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慌亂的語無倫次。


    葉玲兒見狀彎腰扶起霜降,“霜降,快去拿藥吧,替我清理一下,否則我血都快流幹了。”


    霜降聞言趕忙起身去找藥,邊找便說道:“瞧奴婢這記性,都怪奴婢不好,奴婢記得,奴婢那裏有幾瓶藥膏,是以前奴婢挨打時主子賜給奴婢的,奴婢這就給您去取。”


    說完便離開了屋。


    而今日的一切的一切,包括厲王府的事情,都傳到了葉瀟的耳朵裏。


    葉瀟坐在竹藤搖搖椅上,愜意的喝著手裏的金駿眉,忍不住看著眼前的小男孩,雙眼放光,“莫行啊莫行,我以前當真是小瞧了你啊!你這關係網可以啊!”


    莫行摸摸鼻頭,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不管是天南海北,還是富足的京城,都不可避免有著像我們這種乞兒,乞兒多了,難免有些紛爭。郡主給了我銀錢,我拿著這些錢去養了一批乞兒,保證他們果腹,他們自然願意為我打探消息。如今,這全城就算郡主想找隻蒼蠅,莫行都能給你把路線追出來。”


    “哈哈哈!莫行,你當真讓我大開眼界啊!這輿論你能幫忙散布,這事情你也能幫忙打探,我非要給你記上一功不可,說吧,隻要我能做到,你今天想要的,我必定答應。”


    葉瀟不得不承認,這莫行真的是塊寶,小小的年紀,不僅有腦子,還有行動能力,果真不一般啊!


    誰知莫行並未急著貪功,而是抱拳行禮道:“郡主別急,等我說完您再記我一功不遲。”


    葉瀟挑眉,看向帶著莫行而來的白染染,隻見對方一臉凝重的看向莫行,“這件事非同一般,怕我複述有問題,又擔心郡主有何不明我未能及時迴答,所以我才帶著他來,莫行,你還是別賣關子了,趕緊告訴郡主你發現的吧!”


    “好,在虐童案發生的時候,我聽那些小朋友曾經說過,扔他們的人,是一個麵白如紙,聲音難辨男女,常年穿著黑袍的人,我便開始注意這個人,可是當時郡主你們查封探春樓的時候,我們的人並沒有看到黑袍人。”


    葉瀟聽聞莫行說道黑袍人,難得麵目有了鄭重之色,雖然很是好奇,但是並未打斷,隻聽莫行娓娓道來:


    “迴去後,我仔細詢問著那些孩子對黑袍人的描述,或許是因為黑袍人知道這些孩子必死,並未對他們有所隱藏,麵目倒是全部暴露出來,那人約麽四十左右歲,保養的很好,膚白,貌美,卻是一個殘缺的男人。”


    “太監?”葉瀟不由得驚訝,葉重不是說這個人不會是太監嗎?怎麽還是太監。


    莫行點點頭,“確實,是殘缺的男人是真的,是不是太監可不一定,孩子們都是奄奄一息,曾經有個孩子求生,隨意亂抓,一不小心碰到那裏,雖然被黑袍人即可惱怒的將其踹下馬車,從而受了很重的傷,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黑袍人的不完整。”


    葉瀟大驚,那這事很明了了,就是宮中的了。


    似乎是明白葉瀟的想法,莫行繼續說道:“原本我也以為他是個太監,畢竟陳王的地位擺在那裏,用點太監很正常,但是近些日子,有夥伴發現,懷柔大皇子唿倫邇爾在秘密找一個人,這個人和那黑袍人極度相似。”


    “難道是懷柔的太監?”葉瀟皺眉。


    莫行搖頭,“也不是,我得知後曾跟蹤過大皇子一段時間,大皇子對那黑袍人極度重視,且還夾雜著尊重,這種尊重不像是對一個奴才能做出來的,我更覺得像是對長輩。”


    葉瀟難以置信,“懷柔皇室有人是太監?”


    得!繞不出來了。


    莫行歎息,“是不是皇室的人,還是太監,這些事我們實在沒有辦法再細查了,隻能看郡主您的能力了。”


    葉瀟點頭,“莫行,你和你的丐幫真的幫我一個大忙,必須記上一功啊!”


    莫行抱拳行禮,“郡主先給莫行記下,等莫行有需要的時候,莫行再來求郡主。”


    “哼,你個小鬼頭難道不怕我食言?”


    莫行搖頭,“郡主若是那食言的人,隻怪莫行識人不清,與郡主無關。”


    葉瀟點頭,真的很欣賞莫行小小年紀,竟然如此灑脫,“行,先給你記著吧!”思考片刻,葉瀟繼續說道:“莫行,既然你們這麽能幹,交給你一項任務,給我查清陳王所有產業,不管是明麵還是暗麵的,一切產業,如果可以,幫我看看資金流向那便更好了。”


    莫行聞言心下明了,點頭稱是,與白染染離開了。


    二人離開後,葉瀟陷入沉思,黑袍人的身份仿佛在漸漸清晰,但是仔細一看,卻發現水很深很深。原本一個宮內人已經讓她頭疼,如今加一個懷柔皇室,葉瀟真的不知道這個仇還能不能報。


    夜已深,侯府突然間熱鬧起來,起身看了看,巧兒剛好進屋,“小姐,侯爺迴來了。”


    葉瀟瞧了瞧天色,“這麽晚了啊!幾時了?”


    “子時剛過。”


    葉瀟:“哦!”說完也並未起身,抱著被子滾進床裏麵,約會周公了。


    葉鎮海迴府是因葉老夫人發喪之事,而這幾天的事情,想必自己兩個兄長也會與之細談,暫時這個爹爹無暇顧及自己,而葉瀟需要做的便是給自己的事情處理好,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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