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掛樹梢,人影稀疏,三道人影急速穿越在房頂之上,悄無聲息的入了龍虎鏢局裏。


    “主子,據十七所說,孩子們在那邊。”阿大指著一個毫不起眼的亮著燭光的房屋說道。


    葉瀟與寒冥飛對視一眼,三人小心翼翼的向那邊走去。


    三人靠近,阿大望風,葉瀟和寒冥飛貼緊門窗,試圖聽到些信息。


    不想卻是寂靜一片。


    分別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不解,二人走到側方的一個窗戶下,慢慢的打開一條縫隙。


    果不其然,裏麵空無一人。


    不疑有他,二人悄然進入,看向四周,此處是一個裝瓜果蔬菜米糧的倉庫,貨物擺放整齊有序,幹淨整潔,似經常有人打掃,處處一塵不染。


    除了……


    “你看那……”葉瀟指著牆角一處說道。


    寒冥飛望去,隻見那處是一排櫃子,在處處擺放貨物架子中間尤為突出。


    二人慢慢靠近,留意四周,正要打開櫃子的刹那,突然櫃子一動,二人默契閃身到了櫃子旁邊的貨物架子旁,蹲下緩息,試圖用貨物遮蓋自己。


    許是靠的較近,葉瀟突然發現,平日裏熏著皇家尊貴的龍涎香的寒冥飛,身上竟有了淡淡的竹香。


    其實他們兩個都不適合竹子,隻是心中尚有執念,葉瀟便一直喜好著竹子,卻不想,竟也讓寒冥飛也跟著熏了這竹香。


    心中一暖,不由的向他再靠近了幾分。


    感受到懷中人兒的動作,寒冥飛嘴角上揚,心中不甚歡喜。


    “老大,現在官府管的太緊了,孩子們越發的不好抓了,這些孩子,已經是我們盡的最大的努力了。”剛一出櫃子,一個瘦瘦的男子向身前之人低頭說道。


    前麵的人麵目兇惡,臉上有疤,轉頭望向瘦男子滿是怒氣的罵道:“蠢貨!這個地方不好抓,不會換了其它地方?大景朝何其大,難道就沒有地方讓你們抓嗎?人們是記憶力最差的東西,等風聲一過,再迴來抓便是。”


    那瘦男子聞言趕忙低頭執手行禮,顫顫巍巍的說道:“是是是!還是老大聰慧。”


    刀疤男聞言麵色稍有平靜,“這次人數少了點,好在質量不錯,想必還能糊弄過去,若是總是如此,恐怕也不好交代,你趕緊加派人手。”


    “是!”


    說著,二人便慢慢出了門,漸漸走遠。


    見二人已經遠去,外麵傳來了一聲“咕咕”聲。


    “是阿大傳消息,那二人已經走遠了。”寒冥飛小聲解釋道。


    二人起身,走到櫃子旁邊,側身慢慢打開櫃子,見裏麵燭火通明且無人,便快速閃身進去。


    外麵看這房子隻是一個單獨的房屋,並無什麽複雜結構。


    卻不想從這櫃子進去,便是直通地下,緩步而下,留意四周,入眼的則是一個偌大的地下室,地下室裏有著數十個小牢籠,牢籠分了上下兩層,每個牢籠裏都有一個孩子,最大的也不過是十一二歲,最小的恐怕走路都還不穩。


    見地下室內除孩子並無其他人,二人便大著膽子進去。


    走近一看,孩子無人哭喊,眼內布滿驚恐,紛紛向後退縮。


    葉瀟似是嗓子裏卡住了什麽東西一般,竟是一時無聲。


    “這裏竟有三四十個孩子。”寒冥飛冷冷的說道。


    “那我們趕緊通知下去,讓人來救他們。”葉瀟滿是著急的說道,說完便要衝出去找人。


    寒冥飛按住葉瀟,試圖安撫她,“現在不行。”


    葉瀟駐步望去,滿眼不解。


    寒冥飛心中也滿是心疼,這群孩子們著實無辜,但是……


    “瀟兒,你可想過,你現在將他們救出去,咱們線索便斷了,之後呢?無法找到他們的老窩,他們可以再扶持另外一個龍虎鏢局,再做著拐賣孩童的事情,瀟兒,現在我們做的不是隻救這些孩子,而是救比這更多的孩子。”


    葉瀟何其不懂這些事情,隻是看著這些孩子,心中尤其不忍罷了。


    “姐姐,”突然一聲綿軟稚嫩的聲音襲來,葉瀟二人聞聲望去,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渾身的髒亂不堪,看不出男女。


    “姐姐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嗎?”


    即便二人聲音很小,離著比較近的孩子們還是聽清一二,本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心性相對會更加早熟。


    那幾個稍微年長的孩子們似乎已經猜出葉瀟二人的意圖,眼中已經褪去了初見時的恐懼,反而是有了熠熠光輝。


    “姐姐,這個哥哥說的沒錯,我們在這裏他們不會傷害我們的,隻是,若是救了我們你們就沒辦法救更多人了,小虎哥還在他們手裏,我們還能堅持幾天,姐姐你把小虎哥也救出來好嗎?”


    “是啊!妞子前幾天也被他們抓走了,還有好多好多,若是姐姐能把他們一起救出來就好了。”一個稍微年長的孩子說道。


    葉瀟聞言淚水不由自主的滑落,最為天真的年紀,最為痛苦的境遇,說的卻是最為暖心的話語,沒有哭天搶地的讓自己救他們出去,而是很義氣的讓自己救他們的朋友。


    寒冥飛拍拍葉瀟肩頭,轉頭向孩子們安撫道:“放心,我們定會把你們一起救出來,你們誰能告訴哥哥,他們都是多久來抓一次人?”


    那年長的孩子聞言甜甜一笑,似夜空中最亮的星,燦爛奪目。


    “他們每天會來抓,隻是這裏太黑暗,我們不知道是何時辰。”


    “好,你們好好的,切勿透露我們來過的行蹤,晚會我會來救你們。”


    說完便領著心有愧疚的葉瀟轉身上去。


    出了龍虎鏢局,葉瀟依舊蔫蔫的。


    寒冥飛便帶著葉瀟飛身到了一處鍾樓上,看著夜色下的京城。


    夜色下的京城早已褪去了白日的喧囂,一片寧靜祥和。


    偶有三三兩兩的燭火搖曳,與月夜星光相唿應,難分天地。


    寒冥飛見葉瀟看著遠方,緊皺的眉頭也慢慢舒展,便開口問道:“瀟兒,你對這虐童案有何想法?”


    葉瀟聞言低頭思考,片刻迴道:“當時隻覺得虐童案是一個慘絕人寰的禽獸案件,並未多想。今日發現龍虎鏢局有異,裏麵竟有這麽多的還未賣出去的孩子,那麽便不得不多思了。”


    說到此處,葉瀟頓了一下,幾息之後又說道:“倒賣兒童古來有之,多為無能力的貧苦人家通過人牙子將孩子賣到大戶人家做小姐、少爺的奴才,好點的能做伴讀,不止能培養感情,也能培養忠心。


    很多不法分子為了利益也起了拐賣兒童的心思,但也不過是打通當地的小官小吏,做些小打小鬧的營生,從未出過大事。


    如今拐賣兒童,數量如此龐大,想必不是小官小吏能夠擺平的,應該有大人物關照。”


    寒冥飛聞言很是欣慰,葉瀟能夠及時調整情緒思考其中的厲害關係,想必這麽些年的邊境相較安逸生活,也並未讓她太過鬆懈。


    “沒錯,這個大人物,恐怕也不會那麽簡單。十七善於潛藏,十九善於喬裝,二人已經在龍虎鏢局保護孩子,若有消息,定會傳出來。”


    葉瀟歪頭看向寒冥飛,酒窩淺淺,笑容甜甜,眸中卻有寒光閃現,殺意四起,“寒冥飛,你說他們什麽時候會去抓孩子?”


    “醜時末,寅時初。”


    葉瀟驚訝,“你怎麽能如此肯定時辰?”


    寒冥飛寵溺一笑,“昨夜他們子時末才去扔孩子,從西城到龍虎鏢局因是深夜,要躲避巡邏,又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響,大概需要一個時辰。”


    葉瀟有些不解,“那你怎知是晚上運孩子,而不是白天?”


    “白天人來人往,目標明顯,難免出岔子。”


    “那為何非要是扔孩子的那波人呢?”


    寒冥飛大臂一攔,將葉瀟攬入懷中,緊緊擁住,在額頭輕輕一吻,溫柔的說道:“這麽大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能兩個人解決的事,又怎會讓第三人知道?”


    葉瀟恍然大悟,心中越發的崇拜寒冥飛,“你我同是重生,你怎麽比我聰明這麽多呢?”


    寒冥飛看向遠方,思緒飄遠,為何?並非自己比他的瀟兒聰明多少,隻是他在詭譎京城,與邊關的戰事連連不同,邊關戰事尚因國體遵循著一絲規矩和底線,玩的多數為陽謀,京城算計,卻是暗潮洶湧,稍不留神,死無全屍。


    但是這些,他不想與她訴說。


    “因為我是男人,這一世,我比你大。”


    葉瀟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休息一會吧,免得一會沒精神抓人。”


    伴隨著寒冥飛的溫聲軟語,葉瀟漸漸的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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