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葉瀟早早的便打發著春曉與巧兒迴屋,自己則早早睡下。


    春曉見難得能早些休息,又難以入眠,看見巧兒也沒有休息,拉著巧兒,在小廚房裏做了一些吃食,拿了以前偷偷買下的酒水,與巧兒對飲了起來。


    葉瀟見二人聊得起勁,穿上夜行衣,飛身出了府。


    府外早有馬車等候,趕車的則正是白日裏來侯府送信的十一。


    十一心有疑惑,礙於暗衛的準則,並未過多言語。


    聰明如葉瀟,在朦朧的月色下,看到她的神色,略一思索,明白她心中所想。


    “一入侯門深似海,高門大院之下,從來不幹淨,我不過是想少惹麻煩而已。”葉瀟未進馬車裏麵,坐在了十一的身側。


    十一聞言,麵色無波,甩了一下馬鞭,冷冷的說道:“您是郡主,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在這侯府除了侯爺便是您最大了。”


    葉瀟嘻嘻的笑起來,眉眼彎彎,如那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一般,煞是天真浪漫,嘴裏吐出的,卻是最為殘酷的現實。


    “十一,這世道,可不能是一個身份能決定的,大院裏的醃臢事,誰會真的管你身份為何?不過是拚的誰的手段硬罷了。”


    “那郡主手段如何?”


    葉瀟歪著頭看向十一,依舊笑的天真,眸中早已沒了溫度。


    十一感受到葉瀟的目光,感覺到自己的不妥,立刻請罪道:“屬下知錯,屬下不該妄議主子。”


    葉瀟見狀,並未接十一的話,而是緩緩的說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是‘尋一人白首,擇一城終老’。爾虞我詐,能避便避吧!”


    十一心中略有驚訝,她與葉瀟已經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也曾密切的關注過她,知道她不似傳聞中那樣草莽,也有點經商的算計,今日她不想,葉瀟也有這灑脫的一麵。


    此刻,十一覺得,或許她應該拋卻葉瀟誘惑主子的心態,重新正視一下這個小姑娘。


    畢竟能夠吸引主子的人必定也有可取之處,她應該相信自家主子的眼光。


    馬車咕嚕嚕的從靜夜中馳騁,一路無人,一路無言。


    待馬車進入西城之時,狹窄的小巷,讓馬車逐漸放慢速度。


    待行至一個門前種著梨樹的小院之時,馬車停下,葉瀟跟著十一下了馬車。


    月夜靜謐,梨花已開,在朦朧的夜色下尤為奪目。


    樹下一人,墨色長衫,長發飄飄,隨風飛舞。


    身姿挺拔,瀟瀟肅肅,爽朗清舉。


    聞聲而望,迴首淺笑,似天上明月皎潔明亮,似地上清泉清澈溫柔。


    葉瀟突然覺得,此時的寒冥飛似在月色的幫助下,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金光,閃了情人的眸,照亮愛人的心。


    葉瀟感受得到,此時此刻,在自己心中,寒冥飛不是“很好”,也不是“很適合”,而是那從未出現過的“唯一”。


    見寒冥飛向自己伸出手來,葉瀟將自己的纖纖素手放入寒冥飛的手心,被大掌包圍的纖纖玉手,不知何時,已不再冰冷,如大掌一般炙熱似火。


    抬眸淺笑,四目相望,心念微動,心中所願,如此時此刻,一世美好。


    “你在此等候許久了嗎?”如今天氣已經漸暖,但是夜色寒涼,葉瀟依舊不由自主的擔心寒冥飛。


    寒冥飛聞言,寵溺一笑,摸了摸葉瀟的頭,溫柔的說道:“沒有,此處是冥王府的宅院,在屋裏坐了會,剛出來。”


    西城是京城商業最落後的地段,此處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之人遍地都是,還有許多外邦人在此居住。


    葉瀟聽聞院落屬於冥王府的,還是很驚訝的問道:“冥王府在這裏還有產業?”


    “狡兔還有三窟,冥王府就不許多點防備?”


    葉瀟微微一笑,心中明了。朝堂詭譎,為自己多設盤踞之地,隻是有備無患罷了。


    “主子,發現了……”阿二飛身而來,還未站穩,便想匯報情況,卻被阿大一下拉扯住。


    見阿大的眼色,阿二抬頭望向自家主子,臉色竟比夜色還要黑上幾分,有些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拚命迴憶這幾次的行動,並未查出一絲的行差踏錯,心中愈發的疑惑不解。


    “說!”冷冷的一個字從寒冥飛的口中刺出,驚的阿二後背有些冷汗。


    寒冥飛見阿二並未迴應,一記眼刀劈過,阿二立刻單膝跪地迴話。


    “主子,在城西貓兒巷子發現了扔孩子的馬車,現在已經有兄弟尾隨而去。”


    葉瀟聞言立刻嚴肅起來,將手與寒冥飛十指交握,說道:“走吧!”


    再多的寒冰也化成了一汪春水,寒冥飛點了點頭,與葉瀟向貓兒巷子飛去。


    見阿二還是不明所以,阿大有些不忍的拍了拍阿二的肩膀,也緊隨其後,向貓兒巷子飛去。


    阿二愈發的疑惑,本是清秀的臉龐染上了愁色。


    十一見狀搖搖頭,示意阿二看向那梨樹,“你覺得那裏好看嗎?”


    阿二看向梨樹,思索一番,“又沒長果,有啥好看的?”


    頭一次,十一的臉上有了異樣的神情,隻是如今,不知是喜是愁,如阿大一般,拍了一下阿二的肩膀,帶著一絲悲涼的說道:“多交點朋友吧,省的這輩子太孤單。”


    說完,便也向貓兒巷子飛去。


    阿二看向梨樹,微風拂過,花瓣隨風飄落,帶來陣陣清香。


    突然阿二恍然大悟,一拍腦門,原來是這樣。


    飛身向十一追去,大喊道:“明日我弄些梨花,給主子釀酒去!”


    十一聞言,一個踉蹌,差點摔下去,心中不免腹誹道:“這廝除了做任務,對男女情事怎會拙笨如此啊?怎入得主子的眼?”


    但是又一思索,主子遇到郡主前也從不專注情事,阿二對工作的態度正是主子所喜歡的,隻是,從今以後,阿二是否還能有如此榮寵呢?或許二十二或者三十二更合適他了。


    貓兒巷子離著院落並不遠,穿過三兩個短巷,來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葉瀟忍不住捂住嘴巴,悶悶的說道:“我一直以為京城好歹是大景朝的心髒,不管如何,麵上不說是富貴堂皇,好歹也是安樂富裕,卻不想,竟也有這樣臭氣熏天,鳥不拉屎的地方。”


    葉瀟的話毫不誇張,他們站的地方正是在一個臭水溝的旁邊,周圍有三三兩兩的院落,似乎早已沒人,已然荒落長滿枯草。


    寒冥飛找到暗衛的記號,沿著記號看到一輛馬車,車夫怒甩馬鞭,馬車卻依舊緩步而行。


    突然馬車內有一男女難辨的聲音說道:“怎麽迴事?”


    車夫又甩了一下馬鞭,聲音中依舊難掩怒氣的說道:“不知今日這畜生怎麽迴事,不管如何鞭打,就是慢吞吞的。”


    “這裏的東西們實在惡心,不向別處走了,全扔下吧!”馬車內的聲音落下後,便從裏麵扔出一個個小小的麻袋。


    車夫應了一聲,下了馬車,毫無憐惜的將麻袋一個個扔進臭水溝裏。


    葉瀟剛想上前,卻被寒冥飛阻止。


    “若是現在上前,你可能會查出最後兇手?”


    寒冥飛的意思再是明顯不過,放長線,釣大魚,可是如今,麻袋中可能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啊!


    思及此,手指狠狠的握緊成拳,心中怒氣上湧,讓眸中也失了眼色,徒留一抹紅暈。


    覺得身邊的人兒氣息有些紊亂,寒冥飛將葉瀟摟入懷中,讓葉瀟不看,不聽。


    葉瀟抬頭看向寒冥飛,溫熱的氣息迎麵而來,帶著屬於男子獨有的氣息。


    寒冥飛並未看葉瀟,神色專注的看向馬車,語氣卻是說不出的溫柔,“水溝下有人,後麵也備有大夫,暗衛會盡可量的將傷害降到最低,瀟兒,你曾說莫行顧全大局,我的瀟兒可能做到?”


    眸中之色漸漸黑如曜石,熠熠生輝,葉瀟微不可查的點點頭,任由著寒冥飛抱著,不去聽那邊的響動。


    待車夫扔下七八個麻袋之後,車夫利落的上了馬車,馬兒也似如釋重負了一般,一改之前的慢吞吞,一聲馬嘶,嘚嘚的向前疾馳奔去。


    “走了。”寒冥飛向懷中的人兒說了一下,便抱著葉瀟飛身上了房頂,追蹤著馬車而去。


    葉瀟從寒冥飛懷中掙脫出來,執手並肩,見已有暗衛去救治麻袋裏的孩子,轉身與寒冥飛一起追蹤著那馬車而去。


    突然馬車轉進了一個小巷,葉瀟和寒冥飛相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飛身追去,突然一陣不見身影。


    寒冥飛向空中打了一個手勢,隻見夜色之下,數到黑色身影如閃電一般在空中穿梭。


    隻是幾息之間,寒冥飛不知如何便已確定方向,帶著葉瀟飛身過去。


    馬車停在一個巷子內,馬車前方已是死胡同,馬兒焦躁不安的在原地踱步,早就不見車夫的身影。


    寒冥飛安撫著葉瀟在原地等待,自己要上前查看。


    葉瀟搖頭不肯,執意與寒冥飛並肩上前。


    阿大飛身到馬車前方牆上,與寒冥飛遙遙相對,在空中打了一個手勢,示意此時的狀況很不尋常。


    “咱們還是小心為妙,太不尋常了。”葉瀟看不懂阿大的手勢,但是看著這突然短暫消失的馬車,又突然出現在一個死胡同內,處處透露著詭異,定有蹊蹺。


    略有遲疑,寒冥飛還是想要上前查看,一旁阿二卻是不想主子涉險,緩步向前。


    待離著馬車不過幾步之遙的時候,突然一聲尖利的聲響劃破天空,天上立刻炸出了個燦爛而美麗的煙花,似要將整個天空照亮。”煙花極近,晃了雙眸。


    “好美!葉瀟見狀,不由得感歎道。


    突然隻聽“哄”的一聲,馬車突然起了大火,阿二被大火燒了前胸的衣服,好在及時撲滅,並未傷到身子。


    “去找放煙花處!”寒冥飛急聲命令,幾道黑影閃過,一時沒了蹤跡。


    寒冥飛看著剩餘的暗衛用水和土將火熄滅,看著眼前那馬車框架和燒焦的馬兒,麵色如北境的萬裏冰封,冷的駭人。


    葉瀟也褪去往日的天真浪漫,此時的她也如臘月寒風,讓人不敢靠近。


    “燒的如此徹底和異常,瀟兒可想到什麽?”寒冥飛問向葉瀟。


    葉瀟環視一圈,冷哼一下,“哼!果真是高明的很!先是失去蹤跡,再是引我們進窮巷,再是天空綻放如白晝的煙花,最後再一場詭異的失火,如果我猜的不錯,想必這車上已是浸滿了磷粉,煙花如此的低且近,此處又是窮巷,不似冬日那麽冷,想必有人提前在此燒過東西供了暖,給了磷粉充分燃燒的環境。可是他們究竟是如何發現的我們?”


    “或許不是發現我們,隻是單純的在毀屍滅跡呢?”寒冥飛說道。


    葉瀟眉頭微皺,若是如此,那麽說明,這群人每次扔孩子的時候都會燒掉一輛馬車?並且會如此的費勁心力嗎?


    “除了一輛馬車,還有這煙花,恐怕不止心力,還有財力吧!是什麽樣的肮髒手段,使這幕後兇手會是如此的破費。”


    寒冥飛微眯雙眼,看向遠方,“若不是如此,那麽隻能說明馬車內的人是一個絕頂高手,恐怕不好對付。”


    “可是線索斷了,怎麽辦?”阿二很是鬱悶的出聲問道。


    寒冥飛閉眼平複了一下心神,睜開雙眼,卻見葉瀟正在低頭沉思。


    “瀟兒可是想到了什麽?”


    葉瀟並未抬頭,隻是若有所思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有用的線索。”


    寒冥飛聞言摸了摸葉瀟的頭,寵溺的說道:“但說無妨。”


    葉瀟抬頭望去,微微一笑,恢複往日的浪漫,“咱們既然找不到終點,總能找起點吧!京城入城均有記錄,這麽大批的孩子進來,總是能查出蛛絲馬跡吧!”


    “嗬嗬,果然還是我瀟兒聰敏。”寒冥飛聞言笑道,轉身吩咐阿大說道:“明日,你帶人在京城細查城門,凡是帶有同齡的孩子的,定要查清始末。”


    “還要問問周邊鄰居,是否看到過這種煙花,或者類似的明亮的時候。”葉瀟補充道。


    “是!”阿大聞言領命。


    “哇!怎的如此多人呢?”一道熟悉的聲音襲來,眾人望去,竟是唿倫邇爾。


    “這不是寧安郡主嗎?郡主啊,小王早就說了你我有緣,你看,小王月夜散步,竟也能讓你我相遇,你說你我是否是緣分天定,注定相守呢?”


    說著,唿倫邇爾便緩步向前,大手一伸,便要含情脈脈的抓住那柔荑。


    寒冥飛看了一眼暗衛,暗衛左右看一下,是真的沒有發現唿倫邇爾如何出現。


    想來能與自己交手且並未狼狽慘敗的人武功定然不弱,也不為難暗衛。


    上前擋住唿倫邇爾,“大王子如此說的話,你我更是有緣,戰場相逢,京城相見,酒樓相遇,如今月夜之下,漫步也能撞見,不過,本王可不覺得你我一定會相守,有可能會相殺。”


    唿倫邇爾聞言卻是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冥王,小王拿你當兄弟,沒想到,你竟拿我……拿我……當情人!”


    “噗!”葉瀟覺得這個唿倫邇爾定是二哈轉世,腦迴路清奇,令人不忍直視。


    寒冥飛聞言臉色如黑夜,不美,寒的驚人。


    唿倫邇爾見狀,疑惑的說道:“難道不是嗎?不是有句話叫做相愛相殺嗎?你都想與我相殺,難道不是對我有愛?可是你已經傷了我的心,現在我心裏沒有你啊!”


    “你若覺得我對你有愛,也是可以,既然相愛變成了單愛,那麽相殺也可以變成單方麵的虐殺吧!”


    寒冥飛說完,眸中殺意盡顯,令唿倫邇爾驚得後退兩步。


    見唿倫邇爾識相的閉嘴,寒冥飛問道:“大王子不在城東驛站歇息,怎麽在城西漫步了。”


    唿倫邇爾聞言嘿嘿一笑,“小王也是想看看孩子們,誰知,大景朝的京城著實嚇人,巷子竟長得一模一樣,讓小王眼花繚亂,一時迷了方向。卻不想,竟然看到……”說著便指向馬車,並做了一個刀抹脖子的動作。


    “主子,”突然一名暗衛從一旁飛身而來,見唿倫邇爾在,有些遲疑。


    寒冥飛知道這名暗衛是做什麽去了,便出聲說道:“說吧!”


    暗衛聞言繼續迴稟道:“已將孩子送到院子,今夜一共有6名幼童,有5個因救治得當生還,但是情況也不容樂觀。”


    夜風習習,寒了一眾心神。


    見夜色已深,葉瀟臉上已見疲憊,寒冥飛便擁著葉瀟溫柔的說道:“我送你迴府。”


    見葉瀟點頭,轉身看向唿倫邇爾說道:“大王子,京城的路並不是很好走,尤其是夜路,希望大王子能看清自己的位置,找準方向,再慢慢的走。”


    說完,便帶著眾人離去,隻餘阿大送唿倫邇爾迴去。


    唿倫邇爾文雅一笑,“兄弟,你迴去吧!小王知道自己的位置,定會找到方向,你先迴去,我再觀一下夜景。”


    阿大聞言也並未推諉,唿倫邇爾武功不弱,雖是深夜,卻也不易讓人傷得分毫,於是便告辭離去。


    待阿大消失夜色,突然一名黑衣男子出現在唿倫邇爾的麵前,屈膝跪地說道:“大王子,屬下跟丟了。”


    唿倫邇爾依舊掛著那抹笑容,“無礙,他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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