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瀟由一位領路宮女帶出來,看著這個小宮女不過十三四歲,有些畏畏縮縮,葉瀟不由得再次感慨自己投胎技術好。


    “你叫什麽名字?”葉瀟問道。


    “迴縣主,奴婢喜兒。”宮女一邊引領葉瀟向梅園走,一邊迴答。


    “你可知我的婢女在哪裏?”進殿前,春曉便和紅妝走了,並不能跟著進來,而殿內著實無聊,她想逗弄一下春曉了。


    “迴縣主,宮宴開始,主子的奴婢們都會統一在附春殿等候,離這裏有很長一段距離。”


    說話間,喜兒帶著葉瀟來到了一池塘旁,這紅梅園內有一池碧水,水上建一座涼亭,亭內設有桌椅。


    現在已是深秋,京城天氣不像是北境那般已經積水成冰,池水波光瀲灩,倒映著紅梅燭火,隔水觀梅,好不愜意。


    進入亭內,與喜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下,感覺宮中的宮人們都是如機器人一般,了然無趣,葉瀟便揮退了喜兒,自己坐在涼亭內,靜靜賞梅。


    此時已經是月上樹梢,朦朧夜色下的梅園,多了一絲的冷氣。


    葉瀟坐在了亭子邊上,雙手搭在圍欄上,頭放在了手臂上,看著一池清水發呆。


    都說紅梅傲骨,冬天獨自綻放色彩,可是在北境,寒風淩冽,就是這傲骨紅梅也扛不住,在此時大雪紛飛,紅梅顏色上也抹上了凍瘡。


    肩上突然一沉,迴頭一看,是顧沐憐給自己披上了披風。


    “剛剛飲了酒,此時又已是深秋,你可要注意身體才是。”顧沐憐站在葉瀟身邊,看向了岸邊的紅梅。


    葉瀟呆呆的望著顧沐憐,醉眼惺忪,不知道為何,葉瀟總覺得,顧沐憐對自己有種說不出的照顧,這種照顧並非因寒冥飛,也或者,自己對她有種說不出的好感。


    “多謝縣主剛才對大姐姐的留情。”顧沐憐看著葉瀟此時的恬靜,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心疼。


    屁股下傳來了陣陣涼意,葉瀟便站了起來,與顧沐憐一同看著對麵的梅花。


    “宴會還有多久才散啊!吃飽喝足了,我就想睡了。”美景雖好,奈何周公更美。


    “縣主純真質樸,爽朗正直,在京中實屬難見,怪不得冥王另眼相待了。”顧沐憐打趣道。


    “別縣主縣主的了,你叫我葉瀟,或者瀟瀟吧!我叫你沐憐或者憐姐姐。”


    顧沐憐已經十七,大景朝沒有選秀,對女子也寬容,連帶婚姻,也較曆朝曆代晚了些許,甚至有些女子直到二十不曾婚配也不會被世人詬病。


    葉瀟雖然帶著兩世記憶,但是這具身體也不過隻有十六,名義上以妹妹自居倒是無可厚非。


    葉瀟歪頭看向顧沐憐,不知顧沐憐此時在想什麽,思緒飄遠,眉目間竟有一絲哀傷,這樣的冰美人,在月色之下,葉瀟都想擁入懷中好好安慰。


    學著顧沐憐一般看向對岸的紅梅,不知何等品種的紅梅,花期竟是如此之早。


    正當葉瀟“癡迷”之時,隻覺背後一人用力,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向池塘內栽去,肩膀碰到了亭子外沿,痛的失去了所有的反應能力,葉瀟暗暗腹誹美色誤事,便疼的暈了過去。


    而一旁的顧沐憐也是一個踉蹌,幸好站在了柱子旁邊,沒有落水。


    見葉瀟落水,反手欲拉,未抓住葉瀟,隻能飛身跳下了湖中。


    不多時,隻聽到一陣陣的“有人落水了!”的唿喊聲此起彼伏。


    葉瀟本來就是個旱鴨子,不會浮水,又因為剛好扯到傷口被疼暈過去,墜入水中早已經失去意識,開始不斷的下沉。


    幸好顧沐憐會浮水,看出了葉瀟的不妥,下湖後遊向葉瀟,拽著她拚命的向河邊遊去。


    待上岸後,想起以前那人曾展示過的急救措施,便也學著按壓腹部並向最內吹氣。


    不一會,一口水從葉瀟嘴裏噴出,隨之而來一陣咳嗽,“現在不止身殘,還名副其實的腦殘了……”一陣虛弱的嘟囔,葉瀟又暈了過去。


    隨即,白秀秀攜領一眾夫人小姐而來。還未來得及詢問,便聽一旁顧沐心的尖聲響起:“顧沐憐,你怎可推縣主下水!”


    顧沐憐還未來得及反應一個巴掌過來,顧沐憐剛剛救人過於虛弱,並未躲過,便生生挨了這一巴掌。


    顧沐憐耳邊嗡嗡作響,左臉火辣辣的,可見來人用力之猛。抬眼望去,竟然自己的父親當朝丞相顧天華。


    眸中冷意漸起,很好,這個父親再次破壞了兩人之間僅剩的父女情緣。


    “老臣請罪,實在是臣家教無方,竟然出了此等蛇蠍女兒,望皇上降罪。”顧天華轉身跪求。


    “老身請皇上贖罪。”隨後而來的顧老夫人也顫顫巍巍的跪在顧天華旁邊,一臉的驚恐。


    原來被叫聲吸引的不止是白秀秀,還有景宣帝等人。


    “顧相竟然不由分說的打自己女兒嗎?事實如何還未調查。”寒冥坤看著顧沐憐被打,自己未來得及阻止,心中難受,語氣愈加冰冷。


    剛要解下披風想要給顧沐憐披上大氅暖一下身子,顧沐憐急忙迴給寒冥坤一個眼神製止,眸中含義不言而喻。


    他知道,她的意思是現在她有多麽可憐,一會顧沐心就會有多麽慘。


    可是他依舊心疼。


    一旁寒冥飛看到葉瀟的模樣,心中作痛,麵上似狂風暴雨,愈加陰森可怖,嚇得周圍的大臣紛紛的遠離。


    葉閑不虧是傳聞中的奶哥,見葉瀟落水昏迷,衝在了人群最前麵,將自己身上的衣物給其披上。


    寒冥飛握緊雙拳,努力克製著想要邁出去的雙腿。


    “迴王爺,臣女看見是顧沐憐推下去的。”顧沐心趕緊作證,這次,她定要給顧沐憐一點教訓。


    “嗬!”顧沐憐冷冷一笑,看向顧沐心,眸中的寒意讓顧沐心不由得後退一下。“看見?你確定?你敢發誓嗎?”


    “皇上,臣先將舍妹帶走,是非曲直,待舍妹清醒之後再定奪吧!”葉廣從剛開始顧沐憐挨打微微一愣後,便看向了葉瀟,與葉閑檢查之後發現隻是暈了過去,覺得葉閑單薄的衣衫擋不住淩冽寒風,趕緊將身上的衣服解下給葉瀟披上,得到景宣帝的首肯,護著葉閑抱起葉瀟向偏殿行去。


    白秀秀吩咐喜兒帶著葉家三人去往偏殿,趕緊請了太醫。


    葉振海淡定如常的看著眼前局勢,眸色沉重,擔憂著葉瀟情況。


    皇上則帶領著一眾人去了保和殿。


    此時的保和殿不似剛才的鶯歌燕舞,隻有一陣恐怖的氣壓。


    “究竟是怎麽迴事?”景宣帝坐在主位上怒氣盡顯,膽小的夫人小姐們開始瑟瑟發抖。


    “迴皇上,臣女看見是三妹妹她推縣主下水的。”顧沐心見景宣帝生氣,便愈加高興了,沒有其他的證人,隻有自己,這次顧沐憐插翅難逃。


    她一定要讓顧沐憐死,如果顧沐憐還不死,那麽便會是她的死期。


    “臣教女無方,請皇上降罪。”顧天華依舊跪求,承認了顧沐憐的過失。


    景宣帝聞之,反而放鬆了下來,待李公公端上來了一杯清茶,輕抿一口。


    “哦?顧相就這麽不相信自己三女兒嗎?縣主可是她救上來的。”寒冥坤在一旁問道,語氣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一旁寒冥飛則是看向顧沐心,如果眼神能殺人,現在她可能死了一千次。


    顧沐心感受到了冥王的威壓,心中不免嫉妒,顧沐憐憑什麽,不僅得到了靖王的偏愛,還得到了冥王的喜愛,隻是不知這兩個兄弟喜歡同一個人,會不會讓她死的更快!


    “靖王再是偏愛三妹妹,也不能置事實於不顧吧!”顧沐心此時的恨意竟讓自己不懼靖王和冥王的逼視,顧沐心認為,隻要顧沐憐死了,那麽以自己才貌,早晚能獲得兩個殿下的心。


    “大姐姐說見我推縣主下水,不知當時是怎樣的情形?”顧沐憐冰冷的問道。


    “當時縣主站在亭子邊,你從後邊將縣主推了下去。”顧沐心說道。


    “可有其他人作證?”顧沐憐問道。


    “當時隻有我一個人!”顧沐心迴道。


    “睜眼說瞎話,也不過如此。”顧沐憐冷哼道。


    “如今證據確鑿你休得狡辯!”顧沐心現在完全不見往日的京城第一美女的儀態。


    “證據確鑿也不過是你一麵之詞而已。”顧沐憐渾身濕透,沒有人給她披一件衣物,此時她有多狼狽,一會便會有多痛快,一個巴掌,她能白挨嗎?


    “這便是你對長姐的態度嗎?如今證據確鑿卻還在狡辯?!還不趕快向皇上領罪領罰!”顧天華此時渾身發抖,隻不過是被氣得。


    “咳咳”一陣咳嗽聲打斷了爭吵,隨之而來的便是葉家三父子擁護著虛弱的葉瀟進來。


    偏殿燒著暖爐,溫暖的氣息瞬間喚醒了葉瀟,在宮女和急忙趕來的春曉的幫助下換了衣服,聽聞皇上正在處置此時,不顧還在滴水的頭發硬是要出來。


    景宣帝:“來人,賜坐,慢慢說吧!”


    葉瀟這邊剛剛坐下,那邊顧相急不可耐地請罪道:“是臣女教女無方,害縣主落水。”


    葉瀟看向顧沐憐,渾身濕透,臉上的巴掌印異常顯眼,狼狽、委屈本應該是她此時的標簽,但是卻給人一種不屈的感覺。


    “顧相此話何意?”葉瀟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顧天華,眸中盡是不解。


    “逆女推縣主下水,今日逆女任憑縣主處分。”顧天華說的大義淩然,大有大義滅親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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