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凱枝又找來超市負責人詢問,那個負責人告訴她,由於紅芝麻產品很受顧客歡迎,所以本地出現了假冒產品,買了假貨的顧客自然把責任算到紅芝麻公司身上,他發現了這個問題,卻沒有辦法解決,如果像南方一些廠家那樣實行產品專營權製度,他就能解決所在區域的冒牌現象,可是對於臨近區域的售假問題卻是束手無策,所以還得是總公司想想辦法。金凱枝對這位負責人的建議表示感謝,說會考慮完善銷售製度。


    當天兩人在葦席莊附近找了一家旅店住下,店主人熱情的服務讓金凱枝很滿意,便和店主媳婦閑聊,而楚衝則和店主在門外台階上一邊小酌一邊說話。


    金凱枝問:“看樣子你是妹子吧?”店主媳婦笑了:“剛登記身份證看你的年齡,比我小一歲,該叫聲姐……”


    “瞧我這眼神,你可一點都不顯老,比我年輕多了!”


    店主媳婦對金凱枝的奉承很高興,說:“你那是操心多了,一看你就是女強人類型的。”


    兩人都笑了。金凱枝繼續說:“我們明天準備買點禮品走親戚,你看有啥推薦的,咱這一片都流行啥禮物?”


    女人仔細端詳著金凱枝,試探著問:“你……是去王劉寨吧?”金凱枝本來就是瞎編的理由,隻是為了好說話,現在聽店主媳婦試圖猜測自己的去向,也就順杆爬了:“對啊!你咋知道我要去王劉寨?”女人說:“別打岔!我看你像王劉寨的愛榮……”金凱枝裝作吃驚的樣子:“我就是愛榮!”女人一下子興奮起來,說道:“你真是愛榮?看來我眼神還行,沒認錯人……你說你一去十多年沒消息,也不給家裏寫封信,家裏人以為你死了呢……”“我這不迴來了嘛!你是……”金凱枝隻好繼續往下編。“我?原來是你家鄰居,搬來八年了……你媽滿世界找你,這街上人都知道……”


    金凱枝感到身上的汗一下子都出來了,萬一被人認出是冒牌親人,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想到這,她趕緊接著前麵的問題問下去:“姐,還沒跟我說啥禮品好呢!”女人說:“鈣奶是少不了的,火腿腸也該有……”金凱枝說:“紅芝麻食品禮盒行不?”“看你要貴的還是便宜的?”“便宜的!”“那你上葦席莊吧!它那有個超市,東西便宜,你可以上那看看。”金凱枝裝出很感興趣的樣子:“都一樣的東西,它那裏咋那麽便宜?”女人剛想往下說,這時店主從外邊過來,打斷了女人的話:“去!給我拿酒去!”女人說:“喝多少了?還喝啊?”這時楚衝也從門外過來,連拽帶攙把店主勸到酒桌上,這邊兩個女人的談話也就不再繼續下去,金凱枝轉身迴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楚衝和店主又說了一會話,這才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他從店主那裏了解到,因為本地處於兩省交界地帶,所以製假售假行為已經成了堂而皇之的產業了,甚至地方上本應擔負監管職責的部門,反倒成為通風報信的前沿哨所了,隻要外地打假部門一來,那些假貨一夜之間蹤跡全無,聽說有一個地方的打假人還被反訴了…… 金凱枝更加清醒的認識到,律師團提前介入的必要了。


    金凱枝開始打假的時候,西昏集蘭貴人瓜果蔬菜中心也在麵臨著考驗。


    由於連天陰雨連綿,蔬菜采摘及銷售都受到了影響。衛蘭的心情就如這天氣一樣壓抑,雖然村裏已經建好了冷庫用來保存新鮮瓜果蔬菜,但是高昂的費用讓一部分村民望而卻步,衛蘭早些日子問過社員,都說自己保存好了,衛蘭這才稍稍放心,於是把主要精力放到了銷售上,但是她就忘了一點,由於平時對於成員缺少思想教育,部分缺乏長遠目標的村民隻看重眼前利益,不舍得掏出更多的錢改善儲存條件,關鍵時候往往會出疏漏,就比如這次,衛蘭雖然問過保存情況,但有幾家根本沒說實話,他們把收獲的蔬菜什麽的就那麽隨便往家裏一放,結果就出事了。


    這一天衛蘭剛從外地迴來,馬上就被幾個社員圍住了,紛紛叫苦,衛蘭仔細問過才知道他們幾家的蔬菜要麽開始腐爛,要麽由於看護不力被家禽糟蹋得不成樣子,品相一壞,自然賣不上好價。“那咋辦?”衛蘭問他們,“早提醒好幾遍了,為什麽還撒謊,現在出了問題找誰都白搭!人家菜販子要你們的爛菜幹什麽?”“就是說沒辦法了?”他們不死心。衛蘭搖頭:“沒辦法!希望你們幾家牢記這個教訓!”


    衛蘭顧不上休息,馬上在蘭貴人中心開了會,她問其他人的保存情況怎樣,都說沒事,都聯係冷庫進行了存放。衛蘭說:“都看看,同樣受災,為什麽有的人家沒事,可是有的人家雞飛蛋打?我看關鍵是思想意識的差別……”


    衛蘭又問地裏情況咋樣?還沒有收割的蔬菜千萬不能再出事了,否則不但不能賺錢,還會因為完不成訂單數額而繳納罰金。她這不問還好點,一問更是嚇一跳,還是那幾家人紛紛說地裏還沒有采收的蔬菜都被水泡了……衛蘭和幾個代表實地查看,可把她氣壞了,那幾家根本就沒有挖排水溝……衛蘭苦笑著問:“為什麽不挖排水溝?”有人就撓頭,說:“我以為沒事的……”


    衛蘭說:“我們這個蘭貴人一開始就是扶持農產品的,可是對於不聽組織安排,擅自生產造成損失的,中心概不賠償!”


    那幾家當時就鬧開了:“衛蘭,當初讓我們加入蘭貴人,你說什麽利益均沾風險共擔,怎麽?現在眼看損失大了就想賴賬是不?”


    衛蘭強壓怒火,說:“自己不聽安排,地裏活也不幹,還想著賺錢可能嗎?想把蘭貴人當成養老的,就錯了!”


    對方終於撕破臉皮,大叫道:“信不信,我告你詐騙!”


    衛蘭嚴肅地說:“不怕你告!難道加盟條例你沒看嗎?”


    “我認字不多,看那玩意有啥用?還不如屁股紙軟和……”


    衛蘭說:“你也簽了字的!必須按條例辦事!”


    “少拿條例嚇唬我!我告你去!”


    衛蘭也火了:“隨便!最好你退社!免得打官司以後見麵尷尬!”


    “就這破社白給也不要!”衛蘭看著那幾家摔門而去,真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可是她不能,流眼淚成事的怕也隻有古代劉備了,她必須咬牙堅持下去!


    衛蘭平複了一下情緒,問:“還有走的嗎?可以現在就走,但是後悔了想迴來是不可能的……”


    沒人說話,都那麽靜靜看著衛蘭,好半天,衛蘭說:“大家忙過這一段之後,利用農閑時間再進行一次培訓,不來參加又說不出正當理由的一律社內除名!”


    正開著會,忽然大癟咕闖進了會場:“衛蘭!你幹的好事,現在人家拆咱們家的大棚呢!”


    “到底是誰?”


    “還不是前街柳家和李家嘛!嫌你不管他們死活,現在想讓咱家的蔬菜同歸於盡……”


    “那你咋不報警?”


    “這不過來聽聽你的想法……”


    所有人都站起來,甚至有人隨手抄起一樣東西,準備去阻攔。


    大癟咕說:“不用去了!都被我揍趴下了!”


    衛蘭和眾人跑到地裏一看,可不是嘛!衛蘭的大棚被人毀了一大半,心疼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一輛警車開了過來,從上邊下來幾個警察,把證件一亮,問:“誰是大癟咕?”衛蘭沒等老公說話,先說:“找他有事啊?”


    “有人打110告他打架傷人!”衛蘭一聽急了,她讓警察看看被損壞的大棚:“警察同誌,人家是惡人先告狀!現在我也報警!”


    警察說:“一碼歸一碼,誰讓對方先報警了呢!本著對當事人負責的原則,我們過來調查調解一下,不是進行拘捕,所以別誤會。”


    大癟咕這時說話了:“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是他們先拆了我家的大棚,我為了保護財產才打了他……”


    這時有個老警察找來了報警人,果然是剛才被除名的一個姓孫的村民,警察說:“孫同誌,你報的警,有什麽訴求說出來吧?”“我希望大癟咕賠我醫藥誤工費,並賠禮道歉!”警察又問大癟咕:“你有什麽要說的?”大癟咕說:“他賠我的大棚損失!”老警察最後說:“我們已經記錄在案了,這樣,大癟咕先繳納保證金,畢竟他傷了人,等待傷情鑒定結果出來後再具體兌現,孫同誌有意見嗎?”


    “沒有!”


    “那好!你可以先走了!”警方收了保證金並給大癟咕開了條,就讓對方離開,姓孫的也不好再說什麽,就直奔縣醫院做傷情鑒定去了。


    等他走了以後,警方詢問衛蘭大棚損失希望對方賠償多少?衛蘭說必須由專門機構鑒定,然後拿到損失再談賠償的事,不過初步估計各種損失加一塊得十萬元,警方建議衛蘭到法院起訴對方,因為這種糾紛雙方賠償不對等,很難達成一致意見,必須借助法律裁決才行。


    一聽要打官司,社員們紛紛表示要給衛蘭作證,警察讓大家冷靜一些,如果非打官司不可,就要做好各種起訴準備。


    晚上迴到家,大癟咕把衛蘭好一頓埋怨,衛蘭默默忍受著,說心裏話,她不止一次的想打退堂鼓,算了!幹自己的事多好?雖說賺不了大錢,可也不至於鬧心,現在自己一片好心,卻被某些村民一次次無情蹂躪……這次的官司打不打呢?打吧?贏了官司輸了鄉情,不打吧?看對方不依不饒的樣子,一定會沒完沒了的,有句古話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嗯!就得打官司!可是咋打官司呢?民間傳說“大蓋帽兩頭翹,吃了原告吃被告”……真怵頭啊!


    衛蘭忽然想到了金凱枝,於是給她打去了電話,把事情經過及自己心態一說,金凱枝沒勸她,隻問了一句:“衛蘭,蘭貴人想做大還是原地踏步?”衛蘭說:“當然想進一步發展了!凱枝姐!我就是對打官司怵頭!沒經曆過……”金凱枝就笑,問她為啥笑也沒說,其實衛蘭不知道金凱枝正在異地打著官司,關於假冒產品的維權攻關戰!


    金凱枝告訴衛蘭,去找張紅,既然兩家合作遇事就不能不管,張紅會給你指出明路。最後金凱枝說:“衛蘭妹子!要做女強人絕不能心軟,既然打官司就要硬撐到底,哪怕對方托人情也要官司結束再說,中間隨便撤訴容易讓對方喘過氣來再咬你一口,所以一定要聽從律師安排,不能隨便發善心,記住了嗎?”


    放下電話,衛蘭仿佛滿血複活了,她決定要把官司打到底。於是大聲說:“老公!我要吃飯!”


    大癟咕雖然有氣,可是媳婦發話也不能不聽,就把飯菜端上來,衛蘭簡單把準備打官司的決定跟說了,她希望大癟咕不要節外生枝。大癟咕聽了,仔細想了想,就說要不要在打官司之前先讓人放出風來,讓姓孫的知難而退,到時候打起官司來,他也挑不出毛病來。衛蘭說這事你找人去辦,我明天到城裏散散心,你就說我去和紅芝麻公司提供的律師團談起訴的事了,到時看孫家有什麽表現,最好他先提出私了,咱就省得打官司撕破臉了……


    當天晚上兩口子商量好了辦法,第二天衛蘭一早就進城去了。


    這邊大癟咕故意在街頭買路邊攤買了早飯,這時候後街老邊在旁邊的修車鋪修車,見了大癟咕,就問他為啥不在家做飯,大癟咕歎口氣,說:“我們家大棚被拆的事,你聽說了吧?”“聽說了!是真的啊?”“是真的!這不是嗎?我媳婦氣不過,今天天不亮就去城裏了,她說什麽人家公司給請了一個律師團,她去聯係了,我勸她鄉裏鄉親的別輕易打官司,能有個人給說和一下就完事了,你猜衛蘭說啥?”老邊好奇心一下子被調動起來:“說啥?”“她說,老孫家不依不饒的,她不請律師團別人還以為好欺負呢!……我也勸不住啊,她一走,這倒好我成光杆了,就來買飯了!”


    老邊忙說:“那你吃,不打擾了!”說完趕緊走了。大癟咕望著老邊的背影,心說我還不知道你和老孫關係好?接下來就看你咋傳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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