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安是吃不下兩碗餛飩的,尤其這家早餐店量還挺大,這可不是當初酒店那種,酒店那種味道雖然還行,但就那量,周昇基本就是當湯喝的。


    不過,為了不辜負周昇的關心,蘇曉安還是點了一碗大碗的。


    雖說吃的慢了點,蘇曉安還是吃完了,就是湯屬實是喝不下了。


    至於周昇,一碗青椒肉絲混沌湯麵,加上一碟燙幹絲,加個蛋,勉勉強強六成飽吧。


    看著堅決執行光盤行動的周昇,蘇曉安又體驗到了一絲童年的快樂。


    根本用不著【讀心】,周昇就看出她的眼神是個什麽意思了,隨即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興許是吃飽了或者是看見周昇的緣故,蘇曉安倒也精神了一些。


    蘇曉安吃飯吃的很慢,尤其還是一大碗。


    等兩人迴去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七點二十了。


    剛迴到場館,已經搭建完畢的趙老板,就跑到了兩人身前。


    “哦~趙老板,不錯哦~”


    畢竟是喪事,周昇也不好多說,而顯然內行的趙老板比周昇懂規矩多了,隻是點了點頭,帶動了滿身橫肉。


    再和兩人確認了一下流程,趙老板就離開了。


    隨著哀樂響起,和尚誦經,蘇曉安披麻戴孝,來到靈前跪拜叩首上香後,起身在右邊蒲團對著門前繼續跪立。


    周昇看著此情此景,深吸一口氣。


    默默走至一旁設立的登記處,翻開了他放在那裏的記賬本。


    記下了第一個名字。


    姓名 聯係方式 人情


    周昇 187xxx 1000


    不是不想多給,但周昇知道蘇曉安肯定不收,他隻能給個相對合理的又盡量多的數字。


    登記完成,周昇行至靈前,跪立蒲團上,誠心三拜。


    過去是過去暫且不論,周昇相信自己所見所聞,蘇南江和林蕭蕭夫婦二人值得跪拜。


    一旁的蘇曉安死死咬住下唇,但還是已經淚流滿麵,直到此刻,再怎麽難以接受,可終於也就到了這一步。


    火盆前,一摞紙錢投入,火焰升起,仿佛把過去燒的一幹二淨,火焰炎炎,少女也將迎來新生。


    周昇起身,看著泣不成聲的少女,雙目相視,她漂亮的臉蛋上脆弱而又堅強。


    此時,他們都想起了對彼此的承諾。


    這是少女的最後一次哭泣,這同樣卻是少年又一次的陪伴。


    默默退至一旁,哀樂與誦經聲中,周昇卻是愈發的煩躁。


    未來,看不見的未來,他相信少女不再會流淚,但他自己卻可能會食言!


    枯燥而又漫長的葬禮,沒有什麽可以說的,生者悲痛,死者已逝。


    從十點開始,就開始陸續的有人到達,來人都是德藝泰市分公司的人,上至孫浩,下到多數的基本員工。


    周昇一一記錄,並詢問他們是否參與三天之後的喪宴,並做好記錄。


    其中,孫浩與在與周昇攀談的時候,還帶給了周昇一個好消息。


    盡管蘇南江是調假期間出的事情,德藝公司並沒有責任,但孫浩還是向著公司爭取到了一筆人道主義賠償。


    同時,他原本就已經幫助蘇南江走好的意外險賠付流程,也在此次送別中一並送到。


    除此之外,還有一筆整個公司個人自願捐助給蘇曉安的錢,大概近十萬,而其中孫浩個人,就給了五萬。


    而這些信息,就是周昇發動【讀心】知道的了,周昇記下了這筆善意,但拒絕了孫浩代表全體拿出的這筆錢。


    原因嘛,當然是昨晚蘇曉安就已經和她交代過了。


    除了合理的份子錢,她一分都不要,就算這筆人情,蘇曉安也會在未來一一還迴去的。


    蘇曉安的這份倔強,讓孫浩歎息不已,同樣讓周昇也毫無辦法。


    在這個人情冷暖的世界,也就如此的父母,才能培養出擁有偉大性格的蘇曉安。


    對,周昇也隻能用偉大來形容這個少女。


    盡管是周昇把她從絕望中拉了迴來,但周昇明白,要不是她的姨父姨母擋住了她最後一絲曙光。


    這個未成年的少女,絕對可以不依靠自己的幫助,堅強的走出來。


    盡管如此,這場葬禮也不算‘熱鬧’,到中午的時候,周昇就閑了下來。


    坐在自己的崗位上,周昇看著冷清的葬禮,屬實有些失神。


    記憶之中,他小時候也參與過有些不熟親戚的葬禮,那些老一輩的人逝去後。


    盡管會有直係子女痛哭流涕,但更多的大人是麻木與不耐煩,而那些小孩子更是歡聲笑語。


    喧鬧與哀樂,仿佛構成了一場滑稽的交響樂。


    就連上輩子,周昇雖說甚至記不住自己親人的臉,但依舊有著葬禮的記憶。


    不乏是一幕又一幕的鏡像,一次又一次的輪迴。


    對死亡的恐懼,是每個生命到達末路,必定產生的情感。


    古往今來,上至帝皇,下至百姓。


    哪有一個不害怕死亡的?


    生死是最大的恐怖,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未知。


    而周昇是個例外,他不害怕死亡。


    他會在第一次遇到蘇曉安的時候被嚇到,但他在坐上趙強車時,會毫不猶豫的跟他玩命。


    他不是不惜命,隻是不害怕,見識過真正死亡的詳細的他,就是一個理智的瘋子,違和而又和諧。


    不過,這一切都不衝突,因為世界就是這樣。


    就像他知道人心,所以他不喜歡使用【讀心】,世界上沒有純粹的人,所有人都會有缺點。


    但人和人的參差,就像蘇曉安和她的姨父姨母。


    “嗬嗬~”


    略微自嘲的笑了笑,周昇輕輕扇了自己一巴掌。


    明明這輩子從記事開始,就立誌要遊戲人生的他,幹嘛這麽傷春悲秋啊?


    周昇站起身,迴頭看到了一直跪在那裏的蘇曉安,看著她已經兔子同款的眼珠,周昇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


    “我上輩子也沒有欠你啊,罷了,畢竟像是喝了摻水的孟婆湯,也有記不清楚的東西,就當我真的欠你的吧。”


    踱步來到靈前,周昇站立再次拜了拜,然後走到蘇曉安身前。


    “走吧,先去吃飯吧。”


    蘇曉安點了點頭,然後沒動。


    周昇疑惑的歪了歪頭,不過還是耐心說道


    “身體受不了的,先吃飯吧?”


    “起,起不來了,麻了~”蘇曉安抬頭用紅紅的桃花眼,可憐巴巴的看著周昇。


    想笑的周昇,一口氣都吸進去了,最後還是變成了悠悠的歎息。


    連忙攙扶起蘇曉安,周昇還是選擇了沉默是金。


    這種場合,實在不適合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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