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扯開一道口子,將月亮釋放出來,黃澄澄的光順便把周圍雲彩染成了金邊,一眼掃過去,還怪好看。


    李永川可沒心思欣賞,隨著車子保險杠處傳來的一聲悶響,李永川徹底懵了。


    作為一個老司機,這麽多年隻出過幾次很小的剮蹭,而且責任多半都是在於對方。盡管這樣,他還是對這種異響十分敏感,如果沒猜錯的話,他這是撞到人了。


    李永川刹住車,熄了火,然後打開車門。剛一探頭,又縮迴身子按下雙閃。


    吧嗒,吧嗒,吧嗒。


    燈光有節奏的在跳動,照的隔離護欄忽明忽暗。


    車前邊的兩個大燈射出兩條有些泛黃的白光,怯怯的打在路麵上。就在這光束的邊緣,躺著一個人。


    這個人雙腿岔開,兩腳大約與肩膀同寬,從李永川的角度,隻能看到那人隻剩左腳的鞋子,右腳上穿了雙紅色棉襪。有些光爬上他的鞋底和褲管,讓整個場景更顯示出一絲詭異的場麵。


    “人都說,車禍裏甩掉鞋不是什麽好兆頭,受傷者十有八九要丟命。”腦子在經曆一片空白之後,李永川竟然冒出這麽一個讓自己都一激靈的想法,結合起今天自己右眼皮直跳的事,那種兇多吉少的感覺就愈發強烈。


    這些想法隻是一瞬間的念頭,不管場麵有多麽不正常,李永川一甩車門,徑直朝那個人走去。


    周圍的一切都異常安靜,連風都似乎在這刻停歇了,李永川小跑幾步,進入車燈的光束裏,自己的影子被拉扯得老長,遮蓋在那個人的身上。街道上空無一人,沒有行人經過,也沒有其他車輛駛來。這座城市的繁華與喧囂似乎都已遠離,隻剩下他和這個神秘男子的存在。


    “哎,你沒事兒吧?”李永川跪坐在男子身體左側,他雙手不知所措的在自己的身上抓來抓去。他知道如果對方身上出現什麽骨折之類,自己盲目的行動隻會加劇對方的傷勢。所以,他湊近男子的麵部,重新詢問了一遍:“你沒事兒吧?!”


    借著無力的路燈,李永川勉強看清了對方的長相。


    臉型屬於兩頭尖中間粗的梭子臉,五官緊湊,但是眉毛又細又長,像是剪了兩片柳葉貼上去的一樣,其次就是花生米大小的眼睛,而且感覺黑色瞳孔要大於白色眼白,隻要是與這樣的眼睛對視,總能感覺一股冷冷的寒意。


    沒錯,這雙眼睛就一直睜著,直直的盯著天空。


    除了眼睛,那個鼻子簡直就不叫鼻子了,如果不是有兩個鼻孔在那定位,這個鼻子則更像是個扳手,兩個豁口,朝兩側咧著。


    本以為臉上能有個好看或者是看著有點順眼的器官,可就連那張嘴巴都是很難找到一個點來誇讚一下,兩片薄薄的嘴唇,仿佛是刀功極好的師傅從肥肉上片下那麽兩片,而且是純純的白肉,不帶一點血絲的那種。如果僅僅是說薄也就罷了,關鍵還小,感覺每一片嘴唇就跟拇指指甲差不多大,如果不仔細看,一定會誤以為落上了兩瓣桃花花瓣,還是那種被雨水澆去顏色的那種。


    如果非要找出一個相對比較順眼的,那就是兩隻耳朵了,圓咕隆咚的,算是中規中矩吧。


    這些所有的特征加起來,應該夠怪了吧?


    然而這一切都比不上他的皮膚,隻見男子的皮膚油滑蒼白,如同一個瓷器的表麵,沒有任何的褶皺或是皺紋。如果有光打在上麵,一定會吸收一部分光含在皮膚裏,形成一個幽暗的斑塊。


    李永川怕不怕?


    答案是肯定的,任誰半夜遇到這麽一個家夥,心裏都不會不緊張害怕。


    李永川看了下四周,街道像是專門為他倆騰出了私密空間,別說是人,就連活著的小飛蟲都沒有一個。李永川用力吞了口口水,又問了一遍。


    “還是送醫院吧。”李永川起身就往車上跑,準備打電話。


    才跑了沒幾步,李永川腳下踢了個東西,低頭一看,是男子的另一隻鞋。李永川隻好先去追上鞋子,拎在手裏再朝車子繼續走去。


    誰料就在他的手觸碰到門把手的那一刻,路燈突然滅了。周圍瞬間黑了下來,隻有車燈還若無其事的亮著。


    李永川下意識的順著燈光看去,地上的男人竟然坐起來了,隻是耷拉著頭,右手托著腮。


    “先問問情況再說吧,要是能活動,坐我的車直接奔醫院,還快一點。”當時李永川的腦子全是怎麽救人的想法,但凡他多考慮一點兒,比如多琢磨琢磨這人怎麽會突然出現在車子麵前,他都不會這麽熱心。


    李永川拎著鞋,重新走到男子身邊。


    他先是清清喉嚨,將鞋遞到男子麵前,試探著問道:“怎麽樣?試著哪裏不舒服嗎?能活動的話,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男子好像沒聽到一樣,依舊是耷拉著頭,那副緊湊的器官也沒擠出一個疼痛或者保持一副安然無恙的表情,好像自始至終都沒變過。


    這一下子把李永川整不會了,他愣在原地觀察了好幾秒,一彎腰把鞋子放在男子的右腳邊,還貼心的將鞋尖衝外,這樣男子直接抬腳蹬上就行。


    有句話叫好奇害死貓,還真是沒錯。


    李永川也不知哪裏那麽大的好奇心,他剛放下鞋,突然很想看看男子的臉,他想從那個角度偷偷瞄一眼。李永川恐怕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個小小的動作差點讓自己丟了性命。


    “啊!”李永川看到男子的臉後,忍不住驚唿一聲。


    李永川從男子的掌心護不住的地方看到那張光滑的臉上出現了一道裂痕,從下巴一直延伸到顴骨,再向後直至耳根。男子之所以托住下巴,並不是因為疼,更大可能就是為了防止碎塊掉下來。


    李永川平時連這樣的恐怖電影都不敢看,今晚直接身臨現場近距離欣賞,別提有多刺激了,他隻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柱升起,整個脊背都是一種涼颼颼且猶如百足蟲爬行過的不適感覺。


    李永川試探著向後撤了一步,腳尖才落地,那人卻突然抬起頭,眼睛直勾勾的鎖住李永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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