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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說?”顧逸軒這意味深長的一笑,讓林楓有些困惑不解。方家乃是齊宇恆的錢袋子,家主方錢又善於經營,在他看來,會有積蓄也是極為正常的事。靠著方家,要養齊宇恆這些人,當是不成問題才是。


    奈何顧逸軒現在的神色,讓林楓覺得事情並不像他想得這般,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去。


    “這京城之中,世家有七,每一家都是極盡奢華,再加上大皇子殿下那一邊的用度,光是餐食之上,恐怕就超乎咱們的想象,更別說是那世家之中的一眾家仆侍從了。”顧逸軒緩緩開口,向林楓說道:“這幾日,我托傅懷桑查了查世家近年來的賬簿。你可知,每一年,世家的花銷是多少?”


    顧逸軒看著林楓,等待著他的迴答。


    “那我怎會知道。”林楓聳聳肩:“不過縱然是不知曉,聽你方才所言,也是知道定然不是一筆小數目。”


    “你大可一猜,權當是放鬆了。”顧逸軒掌心攤開,對著林楓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猜…”林楓摸了摸下巴,思忖半晌後,比出一個數:“這麽多?”


    顧逸軒輕聲一笑,搖搖頭:“你這個數,是比對著你們林家來的吧。”誰都知道,林軒老將軍向來節儉,林家的支出消耗,當是百官之中末尾之位。


    林楓比的這個數,也不過是算上了林家在過年時候最大的花銷了。卻是不足那世家的一個零頭。


    “繼續放大了範圍猜,莫要讓貧窮限製了你的想象。”顧逸軒調侃一句,將林楓的手按下,示意他再做猜測。


    林楓撇了撇嘴:“你這臭小子,猜錯便猜錯,還繞著彎兒擠兌我。”林楓素日裏,揣在身上的銀錢本就不多,現在有了秦懷素在身邊,便是大多都交給她打理,自己倒是越發的節儉了去。


    顧逸軒怎會不知此等情況,便是忍不住打趣他:“誒,你這可是說岔了去,你我兄弟,我怎會擠兌你呢。”話雖是這麽說,不過眼中隱藏的笑意卻是出賣了顧逸軒內心的想法。


    “得,不跟你爭,你要笑就笑吧。等鳳霖師父出來,有你好受的時候。”目光掃了眼顧逸軒手指上的那枚血紅戒指,林楓揚了揚頭。


    片刻思忖後,林楓再次伸手向顧逸軒比出一個數:“那,這麽多?”這已經是他估摸著二皇子殿下的用度給出的價格了。


    卻見顧逸軒依舊搖頭,將他另外三根手指也掰開了去:“這些,當是他們的一半了。”顧逸軒輕聲一語,令林楓雙目大睜,死死盯著自己的手:“這…才一半?!”不可置信,縱是將大睿的國庫搬空了去,也達不到這樣的數目!?


    “這些錢,都是哪兒來的?”林楓咽了咽口水,將手收了起來,對上顧逸軒的雙眼向其發問。


    “哪兒來的?”顧逸軒看了看他,接著道:“自然不是通過正常渠道來的。”


    “方家家主方錢,聽說在起家之時,是個混跡市井,精於賭博的亡命之徒。靠著一時的運氣,發了點財,再加上自己有些小聰明,為人也圓滑,遂逐漸尋到了賭博做莊的門路,靠著這個發了家。”顧逸軒侃侃而道,將自己派暗衛調查到的消息,一一講與林楓聽:“可是人一旦發了財,便會被上麵的人惦記,總想著能從他身上搜刮些財物,讓自己也分得一杯羹。若是換做旁人,恐怕會死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不放,這樣一來,不僅財物沒了,指不定還會搭上一條命。而方錢卻是不同,他是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見慣了這些官商勾結的手段與伎倆。是以,並未同那些人一樣,緊握著眼前的利益。”


    林楓聽得津津有味,親自端起茶壺,往顧逸軒的茶杯裏斟茶倒水。


    講得喉嚨的確是有些幹了,顧逸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潤潤喉,接著道:“方錢用錢打通了官府之中的關係,與這些官員們共謀利益,很快便發展壯大,將這些人與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


    “那些官員們的數量不少吧,方錢既然讓利給了他們,自己又能獲得了多少?”林楓撓了撓頭。


    “這便是你這榆木腦袋想不到的地方了。”顧逸軒戳了戳林楓的頭:“方錢賺得,可都是暴利,尋常的方法自然是行不通的。雖然現在明麵上看上去,他做的是絲綢布匹的生意,可是這不過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罷了。”


    從懷中拿出一方信紙,遞給林楓:“這封信上,是懷桑姑娘記錄的,近日世家進出的貨物名單。你且看看。”


    林楓將信紙展開,仔細閱覽,覺得有些奇怪:“這倒是稀奇了,怎的全是些糧食枯柴?還有這一箱箱的貢桔。如此大的數量,進入世家,他們吃的完嗎?”林楓越看越覺得奇怪,這糧食枯柴,走的還是漕運水路,不怕潮濕生黴了去?


    “看出奇怪之處了?”顧逸軒看著他:“說說看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他們世家的人一個個都是飯桶,吃飽了撐的。”林楓將信紙放下,如此言道。


    顧逸軒聽得隻想扶額,這呆子的腦子究竟是怎麽才能長成這樣的?


    一道輕盈女子笑聲傳入耳中,赤紅的戒指微微發光,顧逸軒與林楓紛紛看了過去。片刻後,戒指上的光亮方才消散了去。


    “糧食枯柴都是不可受潮之物,如此多的貢桔,既不是呈上給皇上,也不是呈給各國君侯,而是悄悄送入了世家之中,你難道不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蹺?”顧逸軒的提醒,令林楓恍然大悟,一拍桌子:“你是說,這些所謂的糧食枯柴和這些個貢桔,有貓膩?”


    顧逸軒點點頭:“暫且不說這糧食枯草為何走了水路,單是說這個貢桔,便是讓我極為懷疑。”手指點了點那信紙處的一角,示意林楓道:“你且看看這貢桔的總重量是多少。”


    林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雙眉緊蹙:“這…縱然貢桔裝滿了整個麻袋,也不會有這般重量!如此重量,我看不是貢桔,倒像是……”腦海之中,疾速跳出幾個字。卻是不敢說出口,隻能瞪大了眼,看著顧逸軒。


    “猜得很準。”看林楓的樣子,應是已經猜到了,顧逸軒笑著點了點頭:“誠如你所想,真是軍火。”


    如此分量,除了軍火器械,他想不出別的理由。


    “貢桔如此,那麽,糧食與枯柴呢?”林楓追問道:“恐怕,那兩樣也並非咱們看到的糧食與枯柴了。”


    世家之中,什麽沒有,縱然是柴火用盡了,也自有家仆上山砍去,需得選這般劣質的枯柴,千裏迢迢地從遠處運過來麽?


    “那你說,那糧食與枯柴,究竟是什麽?”林楓靜靜坐在一旁等待著。隻見顧逸軒站起身來,緩緩走到他的身邊後停下,雙手後背,仰頭看著星空:“我猜,乃是私鹽。”


    這一猜測,乃是憑借傅懷桑上次探視漕運碼頭後得知的。聽傅懷桑說,碼頭的搬工們,對於裝有糧食和枯柴的麻袋極為小心,監工也是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們輕拿輕放,莫要壞了裏麵的東西。


    “若真是糧食與枯柴,這兩樣哪一樣會脆弱到需要搬工們輕手輕腳的地步?”顧逸軒還記得傅懷桑向自己提起過,她獨自前去漕運之時,聽到一旁歇息的兩個兄弟這般言論。


    “私鹽?這大皇子殿下竟然做出這種缺德之事!”林楓忍不住坡口大罵。


    “那,你便是要用這個,在威脅齊宇恆嗎?”似乎明了了方才顧逸軒的意思,林楓開口詢問。


    隻見顧逸軒一笑:“林兄,我在你眼中,是這樣一個卑鄙無恥之人嗎?竟是讓你認為,我要威脅大皇子殿下?”


    威脅,在顧逸軒看來,乃是最為低等的一套招數。他最是討厭這樣的人,是以他自己絕不可能這般做。


    “沒沒沒,我不過就是問一問你接下來的打算。”聽顧逸軒的迴答,竟是覺得他有些瑟瑟發抖:“你莫要這般兇,嚇得我都不敢說話了。”


    顧逸軒聞言哈哈大笑:“你也會有怕的時候麽…”顧逸軒調侃道:“從何時起,咱們的年少將軍竟是向我示弱了去。”


    “去你的。”林楓笑了一聲,一掌拍在顧逸軒背脊,力道之大,讓顧逸軒疼得齜牙咧嘴。


    “那你打算怎麽做?”林楓不解,側目看著顧逸軒的臉,莫名有些出神。


    “怎麽做?”顧逸軒看了看林楓:“嗬,明日清晨,你便是能夠知曉了。”


    隻是要麻煩一下傅懷桑,四處遊走,為絆倒大皇子殿下而傾力相助了去。


    “有吊胃口。”林楓開口道:“你這臭小子,總是將這精彩處保留不講,究竟是何意?”


    “這件事,我已經與傅懷桑小姐達成了共識,相信咱們很快,就能再次折斷齊宇恆的翅膀。”顧逸軒如此說道,臉上,盡是一副自豪得意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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