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媽媽微微一笑,說道:“並非關乎金銀之物。這些時日在療靈堂內,水滿江一有空暇便直奔我所居靜室,無人之時,更是尊稱您為恩師,顯然他對於您的敬重之情發自肺腑,亦渴望從您身上習得修真之道。”


    “他邀請我和你同住其宅,恐怕也是希冀能就近向您求教。”


    “他女兒對我們是否恭敬,那是她個人修行的問題,並不影響我們應對水滿江的情誼。他在醫院裏給予我們的援手可不少,贈送的那一套精純銀針尤為珍貴,而你並未迴報他任何修煉秘寶。”


    胡白不由得苦笑,他母親的眼神果然洞若觀火,世間之事無一逃脫其眼!


    腦中忽然閃現一個念頭:倘若這三年間母親不再避讓與薑梅之間的修為爭鬥,恐怕薑梅也未必是母親的對手。然而母親不願讓自己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於是選擇避開鋒芒,在薑梅麵前故意示弱。


    哎,天下父母心,皆是如此苦心孤詣!


    二十多分鍾後,一輛豪華的奔馳車和一輛奧迪前後相隨,駛入了一個高級靈石住宅區,停在了一座帶有靈陣守護的電梯洋房前。水雲天引領著胡白和胡媽媽來到了四層西側住所。


    水雲天用靈玉鑰匙打開門戶,高聲喊道:“娘親,弟子已將客人帶迴。”


    屋內的修煉室內立刻傳來一位女子不滿的聲音:“怎地將他們帶到家中來了?我不是告訴過你,讓他們暫居在頂層修煉閣麽?快帶他們上去!”


    “你父親真是年紀大了,頭腦不清醒,竟認這麽個乳臭未幹的小修士為師,顯然是被那些騙術高明的散修給蒙蔽了!”


    胡白修真智慧的胡白本就對水雲天的態度不滿,此刻屋內女子這般言語,更是激起了他的怒氣。


    “媽,看樣子他們並不歡迎咱們,咱們還是離開吧。”說著,胡白轉頭欲走。


    然而胡媽媽卻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淡然一笑:“既已來到此處,急什麽呢?就算要離去,也須等到你恩師歸來再議。”


    隨後,她又對著水雲天微笑著說:“姑娘,請你帶我們去頂層修煉閣吧。”


    胡白見母親堅持留下,隻得無奈地說:“那我們就等著水滿江迴來再說吧。”


    水雲天撇了撇嘴,麵上的輕蔑之意更為明顯,內心腹誹:“別在我麵前裝蒜了。有本事你們真走啊,我才巴不得呢!你們還能找到哪裏有人像我家老頭那樣,被人三言兩句哄騙,就把你們這種人白養在家裏修煉?”


    雖這般思量,水雲天口中卻不言,隻是帶著胡白和胡媽媽走向通往頂層修煉閣的公共靈梯。頂層修煉閣與水滿江夫婦居住的房屋完全隔離,各自獨立,互不影響。


    隨著胡白跟隨水雲天步入頂層修煉閣,臉色愈發陰沉。


    進入閣樓,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狹長的走廊,兩側各有兩個房間。左側兩個房門半掩半閉,從縫隙中隱約可見其中堆砌著一些修煉物資;右側兩個房間則大門敞開,每個房間內都置有一張修煉榻、一張煉器桌,配以兩張坐席……


    兩間修煉室未經打理,內部顯得極其淩亂,七八雙破損的女子修煉鞋與殘破的靈襪隨意丟棄於地麵中央,四周散落著一些破碎的古籍碎片,有些被撕得四分五裂,有的則揉搓成團,仿佛經曆過某種秘術的激鬥。


    更為荒誕的是,在其中一間修煉室的床榻之下,赫然顯露出兩張疑似用於辟邪陣法的月華符篆,其表麵褶皺不堪,無法分辨是已啟用還是待用,總之看上去令人極度不適!


    胡白心中的憤怒愈發熾烈!


    然而此刻,他卻沒有提及離開的事情了。


    如今他對水雲天的不滿,早已蔓延至先前出言無狀的女子,乃至對水滿江亦生出了不滿之意。


    他真想立刻質問水滿江:這就是你所謂的敬師重道?難道我在何處不能尋得一處清修之地?我又豈會在乎那租賃仙居的一點微薄靈石?你執意邀請我來此地修行,竟隻提供這般不堪之地棲身?


    麵對這混亂的修煉場景,水雲天的臉龐上竟也閃過一絲尷尬之色,顯然她並未料到此處的修煉環境會如此糟糕。


    “這套修煉室以前是租給了兩位修煉銷售法術的女修士,她們的生活節奏極為緊湊……我之前並不知道房間亂到了這種程度。”她瞥了一眼胡白的母親,接著改口道:“不過這也無妨,隻要稍加整理便能恢複原樣。我看阿姨您之前似乎是居住在凡塵鄉村吧?想必每日必定勤於清掃家務吧?收拾這麽一間修煉室,應當不在話下吧?”


    胡白壓不住胸中騰起的怒火,正欲斥責眼前的女子時,母親卻搶先開口:“沒關係,沒關係,姑娘你說得沒錯,這點打掃工作確實沒什麽大不了的。姑娘啊,你有事就先忙你的吧,我們就立刻著手清理。”


    女子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心道:“果然是來自凡塵鄉下的土包子,能找到這樣一個修煉之地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而那個男人更是個不解風情的傻小子,不知他家長輩哪來的迷糊勁兒,竟認了這麽個徒弟,真是叫人貽笑大方啊!”


    她引領著胡白母子參觀了右側相鄰的兩間修煉室,隨後迴到走廊,指向左側堆滿雜物的兩間密室,告誡道:“這兩間密室內收藏了許多珍貴的修煉材料及法寶,你們切不可擅自進入,更別碰觸其中的任何物品!”


    “那些寶物價值連城,一旦損壞,你們賠不起!”


    胡白再也忍無可忍,不顧母親不斷向他遞來的眼色示意,憤慨地質問道:“既然你不信任我們,那就趕緊把門鎖起來啊!敞開著算怎麽迴事?”


    “我若是鎖上了門,日後上來取東西時不還得用鑰匙開啟?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你們若是品行端正之人,即便門戶洞開也不會丟失物品;若心懷不軌,即便是我把門鎖得再緊,也無法確保那些寶物的安全啊!”女子立刻麵露不悅地迴應。


    “你這是在質疑誰的人格品性?說誰心懷叵測呢!”胡白怒氣衝衝地反駁。


    “哼!你們白白占用我家的修煉室,我都沒向你們收取靈石租金,居然還不許我好好提醒你們注意守規矩不成?”水雲天也毫不客氣地迴敬道。


    就在胡白打算繼續爭執之際,母親卻迅速將他拉至身後,麵帶笑容對水雲天說道:“哈哈,姑娘,我兒子脾氣急躁了些,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然而你放心,我等雖身處貧困之境,卻絕不覬覦汝之家物。\"


    \"如此行事,實乃明智之舉!\"


    水雲天聞此言,方才釋去對胡白的戒備,冷哼一聲道:\"果然人老成精,識事務矣。爾宜隨母多學習才是!\"


    講畢,她怒氣未消地踏著石階,“咚咚”作響地離開了。


    待其離去後,胡白轉向母親言道:“娘親,難道兒未曾示於你那修真靈石之數目乎?如今我輩確實富甲一方,何以娘親仍甘於此地忍辱負重?”


    胡母淡然一笑,答曰:“兒郎,世人皆言登高望遠可觀景致之美,然欲察人心之深處,則需立身低位。立於低處方可見人心之真實,若立於高位,所見皆虛偽逢迎,非誠所致也。”


    胡白聞言愕然。


    娘親之言雖樸素,卻飽含深邃哲理。


    無怪乎娘親能早早洞察薑梅之本性,而自己卻懵懂無知,竟與其共結連理! 結果如一頭勤勞忠厚之驢般,侍奉薑梅一家三年之久,反使娘親勞累至肺疾纏身!


    胡母並未瞧向兒子,續道:“水滿江在院中療愈之時,對我二人確有敬重之意,但今其族人如此待我等,他又將如何處置此事呢?”


    “此事恰好可驗其是否真心尊重於你,尊你為師,抑或僅偏袒自家之人!是以,吾等暫且忍耐些許言語譏諷,留下便可使你更明晰地認知水滿江之為人,此對你唯有益無害也!”


    胡白再吃一驚。


    忽感自身讀過的大學之道,相較於母親的洞悉世事之智慧,實乃相差甚遠!


    他不禁朝母親伸出大拇指,讚歎道:“娘親,我看您這等慧識,足以在仙道學院講授悟道課程矣。您所說之理,便是那些博學多才的大宗師恐怕亦未能參悟通透!”


    “或許他們明白其中道理,卻難以付諸實踐,無法做到知行合一。”


    “以往為何未能發現娘親這般通達睿智呢?”


    胡母卻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神情黯淡地道:“昔日我亦不解此道,直至一場重病使我日日計算餘生時光,反倒活得愈發明白通透了。”


    胡白聞此,心中再次湧起陣陣酸楚。


    自母親患病以來,她不僅對自己的病情秘而不宣,更是從未在他麵前流露半分苦楚。然而胡白卻能想象得出,過去的三年裏,母親承受了多少痛苦辛酸,經受了多少世俗白眼!


    正是因為經曆了諸多坎坷,母親此刻才得以活得如此通透豁達!


    胡白不禁熱淚盈眶,緊緊抱住母親瘦弱的身體,帶著幾分哽咽道:“娘親,過往這些年,孩兒讓您受委屈了,日後定會竭盡全力讓您過上逍遙自在的日子,享受富貴榮華之福!”


    胡母未料到兒子突然間情感激蕩至此,不禁眼中泛淚,擁住兒子,輕撫著他的後背,柔聲道:“娘親不圖什麽榮華富貴,但願安然度日,看著你過得開心快樂,便是娘親最大的福祉了。罷了,罷了,快去整理一下房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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