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至戌時三刻。


    胡白手持一方天青色靈布,躬身擦拭著地麵,晶瑩的汗珠滾滾而下。他妻子薑梅則閑適地橫臥在煉器榻上,手中握著一枚閃爍靈光的傳訊玉簡,悠然瀏覽著其中的信息。


    突然間,外室傳來了沉穩的叩門聲,“咚咚咚”。


    “梅兒,勞煩你去開門。”胡白盡管背部猶如壓著重山,仍在奮力清掃著蘊含雜質的地脈靈氣,口中帶著喘息對薑梅說道。


    “你是在對我發號施令嗎?想開就開,不開就不開!還有,掃完地之後,記得把我的法袍與踏雲襪拿去洗淨。”薑梅臉上流露出一絲嫌惡的表情,冷冷地迴應。


    胡白頗為怨念地道:“今日我送出二百餘件靈寶飛符,歸來還要修煉之餘操持炊事及打理府邸,此刻連腰都無法挺直,就不能稍微體諒一下我的辛勞嗎?”


    然而薑梅卻諷刺地嗤笑:“你的艱辛源自於自身修為不足,是你自己懦弱無能,又能怪得了誰?如果你是那位統禦天地的無上帝君,願意為你效勞的人怕是從這裏一直排到星辰之外的月宮去了,還會需要你親自勞累?”


    胡白被她這般話語氣得啞口無言,不再與其爭辯。心中一聲長歎,他起身舒展筋骨,走向門口,打開了門扉。


    門外站立的是一個身形消瘦、衣著簡樸、麵帶倦容的老婦人。


    一見到這位老婦人,胡白眼中瞬間綻放出欣喜若狂的精光,全身的疲憊仿佛都被驅散一空。他驚喜萬分地開口:“娘親!這麽晚您怎麽來了?快進來屋裏歇息吧。”


    他一邊扶持著老人進入府邸,一邊朝著薑梅大聲喚道:“梅兒,娘親來了,快給她老人家準備一杯凝元茶。”


    然而薑梅隻是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絲毫未動彈,冷聲道:“來就來唄,吵什麽吵?要喝茶自己倒,我沒時間伺候!記得換鞋啊!”


    老人看著如此怠慢的兒媳,不禁感到驚懼不安,連忙說道:“我並不口渴,真的不渴。讓梅兒忙她的吧。”


    胡白此時怒火中燒,對於妻子的懶散與冷漠尚且可以忍受,但她對母親的態度卻讓他無法坐視不管!


    然而為了不讓母親受辱,他強忍怒火並未發作,而是從玄木鞋架上取出一雙辟塵軟履,放置於母親腳下,溫和地說:“娘親,孩兒為您更換鞋子,讓您感到舒適些。現在我就去做飯,這裏便是您的家,一切隨心所欲,不必在意梅兒言語。”


    胡白剛蹲下身替母親褪去鞋履,耳邊卻又響起了薑梅刺耳的話語:“哎喲!老太太,我看您這雙腳得多長時間沒清洗過了呀!這味兒可真是……千年的寒潭妖鱷也比不上您這股‘香氣’濃鬱呐!比起廁所的味道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聽到這話,老人的臉龐立刻變得通紅,緊張地解釋道:“我……我來之前是有洗過腳的啊,並且我還特意換上了新的納靈襪,並穿上親手縫製的新棉麻鞋,就是為了防止異味擴散啊……咳咳咳……”


    這一次,胡白再也無法壓製住內心的憤怒,他轉頭對薑梅厲聲嗬斥:“夠了,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我都未曾察覺有何異味,你隔得那麽遠都能聞得到?你是修煉了嗅覺神通不成?”


    薑梅突然將手中修煉用的傳音玉符猛地擲向茶幾,目光熾盛地嗬斥道:“豈有此理!胡白,你身為一名凡俗世界的送貨修士,竟敢對我這般出言不遜?你以為這片仙緣之地我還製衡不了你不成?休想!今日便與你解除雙修契約,老娘我再也不願與此等散修共度!”


    “梅兒,你息怒,息怒,我隻是來找白子談些修真之事,說完我就離去。”


    “白子,我們到外麵的雲廊中去講,那裏清淨些……”


    胡家祖母未曾料到自己前來,竟會引發孫子孫媳間的法力碰撞,懊悔不已,口中連聲道歉,同時起身欲往門外的雲廊退避。


    胡白卻迅速握住祖母的手臂,堅定地道:“婆婆,您無需理會她,這裏始終是您的修行洞府,何須外出?”


    說著,他扶持祖母坐迴沙發,親自為她烹煮靈泉水,並準備一碗清心麵湯以示敬意。


    而薑梅依舊慵懶地倚靠在鑲有陣紋防護的沙發上,冷冷地瞪了一眼對麵坐著的祖母,不屑地撇撇嘴角:“那邊不是有蒲團嗎?瞧瞧你這一身俗塵之氣,怎配坐在這靈石打造的沙發上?萬一沾染了靈氣,你能賠得起麽?”


    “這張沙發可是耗費千年靈木打造,價值萬枚靈石呢!若被你弄髒了,你拿什麽賠償?”


    薑梅悠閑地將足尖擱在扶手上輕輕搖擺,全然不顧祖母的感受。


    祖母見狀,立刻尷尬地起身,走到牆角取來一個蒲團坐下。然而剛一落座,薑梅卻又開口道:“喂,你也給我泡杯靈泉。”


    “好的,好的,咳咳咳……”


    祖母應聲答應,一邊咳嗽一邊顫巍巍地為薑梅灌注靈泉水,遞給她時,薑梅卻突然收迴了手,瞬間茶杯墜地,清脆破碎的聲音伴隨著靈液四濺。


    薑梅登時怒火中燒,瞬移到祖母麵前,揮手便扇過去一記靈氣衝擊,怒斥道:“你看不見我沒接穩嗎?就這麽急著放手!你是存心想讓我修為受損不成?滾!馬上給我滾出我家,我這修煉之地絕不容你停留……”


    祖母身子本就虛弱,此刻又被薑梅蘊含真元的一掌震得跌坐在地,她捂著刺痛的臉頰,眼中泛起淚花,隻能不斷咳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正忙於煉丹房中的胡白聽見動靜,趕忙衝了出來,看到倒在地上的母親,腦中轟鳴一片!


    這等羞辱怎能忍受?世間有哪般罪行比忤逆尊長更為可惡!


    他毫不猶豫地朝薑梅厲聲喝道:“薑梅!你還是人嗎?她不僅是我的母親,也是你的師母!你膽敢對她動手,難道不怕天譴雷罰嗎!”


    “哼,那隻是你的母親,可不是我母親!我可不願認這樣的鄉野修士作母!你手腳如此笨拙,連個茶杯都捧不住!少囉嗦,趕快清理幹淨地上的碎片再說別的!吼那麽大聲想威懾誰呢!”


    薑梅瞥了瞥嘴,依舊滿不在乎地癱倒在沙發上,手機裏傳出的卻是修煉樂章。胡白被憤怒激得全身顫抖,縱然他是隱忍的男子漢,但此事已觸及了他的底線!為了維護家庭的穩定,為了讓母親不再為自己憂心忡忡,他曾默默承受著薑梅的頤指氣使,承擔著薑梅一家的種種苛責,他願意任勞任怨,然而這一次,他真的無法再忍下去了……


    但在靈修世界中,他無法忍受薑梅如此對待其修煉伴侶——他的靈根之母!


    他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翻騰的怒焰,身形一閃便出現在薑梅麵前,手中靈氣匯聚,一掌向著薑梅的臉龐狠狠劈去!


    “嘭!”一道清脆的聲響!


    薑梅那修煉得如同凝脂般的臉頰上瞬時烙印上了五指清晰的痕跡。


    “你……竟敢動手打我?”薑梅用靈力護體的手掩住火辣辣的臉頰,滿臉難以置信。


    自從她與胡白結為雙修伴侶以來,胡白始終對她言聽計從,白天在外獵妖取材,夜晚歸家操持內務,不僅每月修為丹藥盡數交給她,即使她在修煉情緒波動之際對他嗬斥,他也總能笑著以謙卑的姿態哄她開心。


    然而如今……


    他竟然為了這個修煉多年的老修行者向她動手!


    薑梅無法接受這一現實,瞬間便爆發出強大的靈壓。


    “胡白!今日,我與你一決生死!”


    這女子一聲怒吼,猶如一頭覺醒的雌獅,張開修煉出來的靈爪向胡白撲去,在胡白身上留下了幾道淺淺的爪痕,甚至還將他的法衣撕裂了幾顆紐扣!


    “住手!住手!我走,我馬上離開這裏!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啊,我不該出現,我不該打擾你們……”


    老修行者滿眼淚水,一邊焦急地跺著腳,一邊不斷地勸解,然而說著說著突然間一頭栽倒在地,陷入了昏迷狀態!


    “母親!母親!”


    胡白立即飛身撲向老修行者。


    然而薑梅卻猛地拽住了他的耳朵,憤怒地咆哮:“站住,你哪裏都不能去,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胡白用力掙脫薑梅的束縛,眼中赤紅,一股狂暴的元氣噴薄而出,仿佛一頭脫困的兇猛妖獸,緊緊地瞪著薑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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