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很容易。


    難的是殺了他之後的一係列後果,不是她被捉坐牢,就是她被他的那些哥們和姓董的紅顏知己追殺。


    她可不想下半輩子活在你來我往的瘋狂報複中。


    她要的是離開這個男人之後的自由。


    時初晞收起笑容,意興闌珊地推開下巴上男人的手,“我累了,要迴去睡覺,趕緊讓你的人把慕容冥放了。他隻是個司機,是我花錢雇了他,今天的事你要怪就怪在我頭上,與他無關。”


    所有的人為了攔這輛出租車忙了一夜,而她卻用這樣輕慢和輕描淡寫的方式來迴應,仿佛把所有人當成了笑話,瞬間觸怒了男人,冷厲的低吼:“方媛!”


    現場很多雙眼睛聞聲看了過來。


    時初晞打了個哈欠,沒搭理他,想趕緊離開,快步了一步腳踝處刹時傳來巨痛感,臉色瞬間煞白。


    而她無動於衷的背影令靳珩壓製的怒氣再次升騰,俊臉逼近,下一瞬將她重重摔到車身上。


    腳踝處再次傳來扭裂的疼痛,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靳珩盯著她的漆黑眸底掀著排山倒海的怒浪,暗冷的目光盯著她疼到變形的小臉:“與他無關?是誰在農家樂為了拖延時間和保鏢們動手,又是誰開車衝破重重路障?這是一個司機應該要做的嗎?”


    “靳珩,你不覺得你這叫賊喊捉賊嗎?我還沒追究你在我手機裏裝定位的事。你有什麽資格怪別人?”


    男人按在她肩膀上的大手在用力,時初晞咬牙忍耐,就在此時,男人低沉的嗓音道:“彼得,把慕容冥交給警方,扔到看守所去。”


    “是,靳先生。”


    彼得看這兩人吵架的架式就頭疼,別人夫妻吵個吵。最多動個手,鬧上半宿,然後就和好了。


    這對夫妻倒好,玩起了你追我趕的遊戲,一玩就是一夜,還拉上他這個助理和一群保鏢,加上這麽多交警和警察,簡直就是讓人不知道怎麽評價。


    當然了。他有眼力勁,嘴裏雖答應了一聲,可卻沒真讓保鏢們馬上把慕容冥交給警方,一切還要靜觀其變。


    “我說了,他是我花錢雇的,這件事與他無關。”時初晞聲音起伏得厲害。


    靳珩目光盯著她,一字一字的道:“他涉嫌綁架,又無視警察的警告撞翻路障,犯了妨礙公務罪,兩罪加在一起少說也要十年,你——保不了他。”


    “你……”時初晞動了動,腳踝處又是一陣劇疼,她咬了咬牙,對慕容冥道:“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他治你的罪。”


    “好,那就看看,我能不能捏死他。”靳珩嗓音中夾著冷笑,令人不寒而栗。


    時初晞氣到拳頭打他:“靳珩,你簡直不可理喻!有火你朝我發,你把火發在別人身上,簡直就是小人所為。”


    “我小人?”他勾著嘴角,寒眸掃向她受傷的腳踝,“你的腳為什麽會受傷?他不是受你雇傭,保護你的嗎?這是他的失職!”


    “腳是我不小心崴了一下,與他沒有關係。”


    他眯眸,圈住她的腰肢,把她靠在車上的身體往懷裏帶了帶,睨著她道,“行,想讓我不追究他的責任,你收迴昨晚的話。”


    昨晚她就是和他提出分手後才離開的,他這意思就是用慕容冥讓她低頭服軟,收迴分手的話。


    她停了兩秒,抿了抿紅唇,道:“你休想!”


    靳珩殺戮般的嗓音吩咐:“彼得,還愣著幹什麽?是不是要我親自動手?”


    這下彼得不敢不從了,朝保鏢揮了下手。


    時初晞小臉冷下來,唿吸急促,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恰在此時,外麵的警察和交警起了一陣騷動,像是有輛車開了過來,看到車上下來的人,為首的警察恭敬的打了聲招唿:“莊夫人。”


    時初晞側首看過去,過來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女人,衣著華麗,手中挽著愛瑪仕,腳踩高跟鞋,全無形象的急匆匆奔過來,在看到被保鏢壓著的慕容冥之後臉上更是出現了怒意,轉臉對靳珩壓著聲音道:“靳珩,你這是做什麽?趕緊把人放了。”


    靳珩麵無表情,沒說話。


    莊夫人急了,更壓低了聲音說:“事情我都清楚了,慕容冥隻是個司機,所有的事與他無關。說穿了今天是你們兩口子吵架的事,要我說你應該好好管管你老婆,管不了是你的事,你不應該把氣撒在不相關的人身上。”


    靳珩眉眼陰鷙,對莊夫人的苦口婆心不為所動。


    莊夫人心急如焚,一時又不敢當眾和他爭辯。


    僵持之際,有人高聲叫喊了一聲:“晞晞。”


    時初晞轉頭看過去,驚喜道:“藍大哥,你怎麽在這兒?”


    藍烈雙手插袋。疾步過來:“我開車路過附近,聽附近的人說這邊封路,所以過來看看。”


    莊夫人看著藍烈不可避免的有點尷尬,帝都政界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彼此自然認識,她的身份擺在這兒,要是今天她這個有夫之婦為了一個小白臉出頭的事傳出去可不妙。


    然而,莊夫人並不想走,她緊緊的盯著慕容冥,鐵了心必須把人救下來。


    “靳先生,慕容冥和你老婆沒發生逾越的事,你又何必追究下去,再這麽耗下去對誰都沒好處。”莊夫人苦口婆心,分析利害關係:“不如把人交給我,我來處置。”


    旁邊的慕容冥瞬間打了個激靈,激烈的掙紮起來:“放開我!你們他媽的給我放開!”


    靳珩沒出聲,從五官到輪廓的線條都冷峻寒冽,明顯不想賣莊夫人這個麵子。


    勸說靳珩不成,莊夫人換了勸說對象,朝著時初晞擠了一絲微笑道:“靳太太,聽說你出身名門,想必你是個識大體的女人。昨晚你有點過了,靳先生為了找你調動了不少部門,連我家那位也驚動了。男人嘛,既好麵子又在氣頭上,我們女人就說點好話,服個軟,這事就過去了,夫妻之間沒有隔夜仇,你說是不是?”


    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就差直接說時初晞不識大體。鬧得太大,牽連了很多人,簡直就是矯情加作。悠悠書盟


    當然更直接的就是教時初晞向靳珩低個頭,哄哄他。


    時初晞算是看出來了,這個莊夫人這麽幫慕容冥有點幫得過頭了,要麽莊夫人和慕容冥是親戚,要麽就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係。


    從慕容冥落魄到開出租車來看,應該不是什麽親戚。要不然以莊夫人的地位給他隨便安排個工作都比幹出租車司機好。


    她轉頭看了一眼慕容冥,這小子自從莊夫人來了之後就眉頭緊縮,帥氣的臉立馬別開,從他的側臉來看不像是害怕或是別的,倒更像是一種厭惡的情緒。


    昨晚任憑她怎麽問,這小子就是不說他為什麽會開出租車。


    難道是……


    心頭掠過一個猜想。


    “莊夫人是嗎?”時初晞笑容淺淡如水,“你好象弄錯了一件事,我和靳珩不是夫妻關係。他既不是我的丈夫,我也不是他的妻子,我與他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我昨晚是兜風也好,是和人談情說愛也罷,全部是我個人的自由,與他人無關。哦,我挺好奇莊夫人和慕容冥是什麽關係?”


    莊夫人的麵部肌肉在抖動,臉色越來越不自然。接近蒼白。


    旁邊,彼得和保鏢還有一幹交警和警察聽得冷汗直冒,膝蓋更是抖個不停,這靳太太到底知不知道莊夫人是誰啊,敢這麽跟莊夫人說話,這特麽是不要命了啊。


    彼得想上前提醒,又看了看老板,以為老板會提醒時初晞。可他看老板壓根沒有說話的意思,而且他還看到老板悄無聲息的把手放在時初晞的腰上,這從心理學上來說明顯就是一種保護,或者叫做……縱容?!!


    彼得收迴了腳步,決定靜觀其變。


    時初晞仿佛沒察覺到周圍氣氛的異樣,視線盯著莊夫人漸漸難看的臉色,接著說道:“從莊夫人年齡來看,您應該比他大上十歲左右。不可能是同學關係之類的,親戚更不可能了。難不成是……噝……”


    她腰上被男人的鐵臂圈緊,力氣倒不大,主要是她身體搖晃,牽到受傷的腳踝,頓時疼到隻顧抽氣,沒辦法說話。


    藍烈過來後就沒貿然說話,他觀察了一會隱約看懂了一些人物關係。這時上前,“晞晞,需要幫忙嗎?”


    “這是我們間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靳珩在時初晞開口前,直接了當的說道。


    時初晞剛準備說話的唇轉眼又閉上了,她朝藍烈笑了下:“我沒事的,藍大哥。”


    今天要是莊夫人不現身,她為了擺脫靳珩。絕對會向藍大哥求救,而藍大哥也絕對有能力把她和慕容冥一起帶走。


    但是出現了突發狀況,慕容冥就算從靳珩手裏出去,也會落入莊夫人之手。


    她已經把慕容冥牽連進來了,不想再把藍大哥也攪進泥潭。


    “你怎麽像沒事的樣子?我帶你走。”藍烈看靳珩和時初晞舉止親密,緊挨在一起,可時初晞眼中的表情和肢體動作又明顯在抗拒著這個男人。


    “我真的沒事,我腳崴了。他扶著我而已。”她若無其事的笑了笑,身體往靳珩懷裏靠近了幾分,造成一種兩人和好的跡象。


    莊夫人不想讓時間拖久,也沒心思聽他們說話,上前幾步低聲急道:“靳珩,你還不放人!”


    靳珩似要發話,猝不及防的,懷裏一陣溫軟馨香。


    時初晞往他懷裏蹭了蹭,“你說得對,慕容冥收了我的錢卻沒保護好我,他應該受到懲罰。”


    “你們夫妻間吵架怎麽能把無辜的人牽連進來。他收了你多少錢?我十倍補給你。”莊夫人眼看慕容冥要被帶下去,更急的壓著聲音說道。


    時初晞腰上霍然一痛,男人這次更像是無聲的警告,俊美的臉陰雲密布,駭人可怖。


    她反手親密的圈住他的手臂,笑容甜美可人。紅唇輕吐:“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男人低低的盯著她的臉。


    他靠她很近,仿佛下一秒就會當眾吻下來。


    時初晞背脊僵硬。


    他又盯著她看了幾秒,就在她以為他看穿她小伎倆之際,薄唇輕啟道:“彼得,把人帶走。”


    彼得豎著耳朵聽得很仔細,是把人帶走,不是把人交給警察,也不是投進看守所。


    嗯。清晰,了解,明白。


    他招了招手,在保鏢耳邊嘀咕了兩句,慕容冥迅速被帶到了外麵的保鏢車上。


    莊夫人一看人被帶走了,氣得人都抖了起來,“靳珩,你這是過河拆橋。別忘了,是誰昨晚讓莊端給老莊打的電話,又是誰讓老莊調了這麽多警力過來,到頭來你就是這麽辦事的。”


    靳珩腳步停頓,眼眸輕抬:“莊夫人把話說清楚,我是怎麽辦事的?我隻讓莊家幫我攔人,沒讓莊家代我處理善後的事,更沒說要把慕容冥交給莊夫人。倒是莊夫人說話前後矛盾。疑點重重,先一上來指責我不該把氣撒在不相關的人身上,替慕容冥開脫,一轉頭又說要把人交給您,由您親自處置。要不我們到莊老麵前說說理?”


    “你……你……你……”莊夫人被嗆得胸悶氣短,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時初晞驟然有點錯愕,更令她沒想到的是靳珩接下來一係列行雲流水的操作,隻見他狀作無意中提起的口氣:“哦,對了,我昨晚聽人匯報說慕容冥最近被一個富婆看上了,被糾纏到在出租車公司白班調到了晚上,我挺好奇這個富婆到底是誰。”


    莊夫人明顯心虛,後退一步,額上沁出汗珠,“你問我幹什麽,這種事情我怎麽知道?”


    “也是,莊夫人怎麽會知道這種肮髒的事情,是在下逾越了,實在是抱歉。”靳珩微微頜首,語氣彬彬有禮,可眼神中透出的卻是深不可測,令人膽顫心驚。


    莊夫人全身都是冷汗,她不敢再說什麽,俗話說的好。說得越多,錯的越多。老莊說得沒錯,靳珩雖屈居在董鄂手下做事,卻是城府極深,很難對付,要不然他不可能這麽年輕就手中擁有那麽多的財富和人脈。


    再和他針鋒相對下去,恐怕她對慕容冥的那點小心思要被翻個底朝天。


    遮羞布都沒了,她還怎麽當這個莊太太?


    莊夫人沒再說什麽。高昂起頭,踩著高跟鞋,說了一句:“算了,這裏的事我管不了,你們自己看著辦。”


    悻悻的離開,鑽進了外麵的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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