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陵眉頭一抖,唇間綻開一抹輕寒的冽色:“你找他幹什麽?”


    容汐汐沒出聲。


    “替方媛來當說客?”傅陵瞧著她的臉色,止不住的嗤冷道:“汐汐,你是不是還在想著方晏,以為他一個活死人還有醒來的一天?哦,對了,我手裏多的是和你親熱的大尺度照片,如果有一天奇跡發生,他醒了,我不介意發些照片和他分享我的性福生活……”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砸在傅陵的臉上。


    男人的臉當場就鐵青。


    容汐汐的手在發抖,怒瞪著他:“傅陵,你是不是還沒被刀捅夠?”


    “行啊,那你來啊,把刀往我這裏紮。”傅陵咬牙切齒,猛的捉住她的手指著自己的胸口。


    容汐汐用力把手抽出來,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你簡直不可理喻!”


    心知這個男人今天是不打算放她進去了,她旋即轉身大步離開。


    傅陵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手指若有似無的撫過火辣辣的左臉,對著空氣冷笑了兩聲。


    推門進去的時候聽到靳珩和律師說話的聲音。


    “你迴去告訴她,對於她所說的淨身出戶我沒什麽興趣。”


    “那您要什麽?”


    “我變成現在這樣主要是她的責任,所以讓她過來照顧我,直到我痊愈為止。”


    律師一愣,沒想到會這麽簡單,“你確定這就是您的條件嗎?”


    “是我表達有問題,還是你耳朵有問題?”靳珩狹長的眼眸眯起。


    律師咽了下口水,忙說:“好的,我這就迴去告訴方小姐。”


    靳珩低頭看著手機,隨意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傅陵目送著律師出去,皺眉走過來,“你是不是瘋了,白白放過這麽一個好機會。”


    靳珩像沒聽到,手指在屏幕上來迴滑動。


    “靳珩,你他媽耳朵聾了,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男人冷眼看他,蠕動唇片淡聲道:“你和你女人吵架,把氣撒在我頭上做什麽?即使這樣也改變不了你插足到她和方晏中間,以及她心裏還有方晏的事實。”


    傅陵刹那間眼眸猛的一震,像被人戳了心窩子似的怒氣滿臉,“靳珩,你他媽找死。”抬手就往靳珩臉上去揮拳。


    多年的交道打下來,彼此已經足夠了解對方。當拳頭即將揮到臉上之際,靳珩一個側頭避開,與此同時拳頭也跟著出去。


    一拳擊在傅陵的左腹,傅陵吃痛後退了幾步,幾秒後又咬牙揮拳上來。


    一時間房間內兩個男人打鬥成一團,樓下女傭們聽到了動靜,根本不敢上來查看。


    這時莊端恰好從別墅外進來,手中把玩著車鑰匙,突然見很多女傭聚集在樓下,不由放慢腳步問:“出什麽事了?”


    一幫女傭頓時嚇了一跳,瞬間四散開。


    下一秒,樓上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


    莊端悠閑自在的表情驟然一變,像是知道發生了什麽,大步往樓上奔去。


    房間內。一片淩亂,像發生了大地震。


    兩個男人仍是扭打成一團,莊端上前使了好大的力才把兩人分手,氣得大罵:“你們兩人閑著沒事幹嗎?要打架到拳擊場上打去,打個你死我活我也管不著,但這裏不行,是兄弟的話有什麽事坐下來好好談。”


    兩個男人轉而都收了手,傅陵臉上掛了彩,靳珩也是,不過莊端最擔心的是他的腿,見他包得嚴實的小腿上已經有滲血的跡象,連忙把人背了起來。


    被褥床單被扔在地上,上麵還有腳印,沙發也倒了。地上到處是文件、筆記本……


    莊端簡直對這兩個人佩服得五體投地,隻得把人背到隔壁客臥去。


    迴到主臥,莊端狠揍了傅陵一拳,隨即揪住他的衣領把人拎起來,一向謙謙君子的人難得罵了一句髒話,“你他媽的知不知道他腿上的傷很嚴重,韌帶裂了可不是小事,弄個不好這輩子走不了路。”


    傅陵原本還在氣頭上,這會一聽頓時沒吭聲。


    莊端趕緊去打電話,讓醫生過來查看。


    ……


    莊園內。


    江穆城和容汐汐幾乎前後腳相繼來訪。


    江穆城是第一次來,往四周打量了幾眼:“你的家很漂亮。”


    與江穆城不同,容汐汐顯然不是第一次到來,或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她的心情似乎顯得不那麽輕鬆。


    時初晞同時接待了他們。


    女傭端上下午茶,三人在透明玻璃屋裏吹著冷氣,邊喝茶邊談事情。


    時初晞先問了容汐汐:“你見到他了嗎?”


    容汐汐白淨的臉上劃過一絲餘怒:“傅陵在那兒,我被他攔住了。”


    對於這個結果,時初晞並不意外。


    容汐汐問:“我去的時候見到了你的律師,談得怎麽樣了?”


    時初晞隻是靜靜的喝茶,眼底有淡淡的漠然,“律師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是人在迴來的路上,照我估計這次去沒什麽效果。”


    江穆城低垂著眸,看著手中四溢香氣的茶,聽到這裏抬眸問她,“你給了他什麽條件?”


    “我說除了這座莊園,所有的他要的我全部給他。”


    江穆城眉頭一下子擰起,定定的盯著她,聲音中揉著冷意:“也就是說,你把所有的都擺到他麵前,他還不滿足?他還想要什麽?”


    時初晞扯了扯唇角,沒有做出解釋。


    容汐汐自然知道她不方便在江穆城麵前多提,畢竟她和靳珩還是夫妻,夫妻間的那些事在另一個男人麵前提起,總感覺有些欠妥當。


    沒過一會兒,律師過來了。


    “方小姐。”


    “迴來了,他怎麽說?”


    律師把靳珩的原話複製了一遍。


    現場聽完很久沒有人說話。


    半晌,容汐汐涼涼的說,“媛媛,你別上當,靳珩還在康複期,他暫時拿你沒辦法,要是你過去了,他肯定會想辦法折磨你。倒不如趁現在的這個大好機會,好好想想接下來的對策。”


    江穆城難得附和:“我同意容小姐的想法,初晞,你千萬不要上當。”


    時初晞喝了好一會兒茶,然後對律師道:“麻煩你再跑一趟,就告訴他,他的條件我同樣不能答應。”


    “好的,方小姐。”


    律師心裏明白像這種頂極豪門的離婚案不可能一時半會就能談得攏,遂點點頭,又往別墅趕去。


    玻璃屋安靜下來,三人各想著心事。


    時初晞突然問江穆城,“你什麽時候迴國?”


    “再過兩天。”


    她沒忘靳珩威脅他的事,“這裏也沒什麽事,要不你今天先迴去。”


    “趕我走?”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穆城看出了她的心思,態度異常堅決道:“是我自己要幫你的,就算出了什麽事,我自己承擔,你不必內疚。”


    時初晞想再說什麽,容汐汐說:“媛媛,你現在身邊幫你的人太少,你的對手又太強大,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你不要拒絕,照我看江先生也是一番好意,你又何必不領情呢?”


    時初晞歪頭笑了下,“好吧,我說不過你們。”


    江穆城望著玻璃屋外的景色,想到了什麽,轉頭給她出主意,“其實你和他離婚沒必要弄的那麽複雜,可能你在f國待久了把一條最重要的給忘了,他當時是以薄允慎的身份和你結的婚。國內的法律是夫妻雙方達到分居兩年以上就可以申請解除婚姻關係。”


    時初晞一點就通,“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先迴國,和他分居,等到兩年後就可以提出離婚。”


    “你說得一點沒錯。”


    容汐汐替她感到高興:“這個主意不錯,媛媛,幹脆過兩天你跟江先生迴國。”


    “不用了。”時初晞搖頭。


    容汐汐與江穆城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想勸她,卻聽她接著說道:“明天我就迴去。”


    江穆城提醒了她,這是一個以退為進的好方法,既不用在f國與靳珩繼續對離婚的事情牽扯不清,又能讓她暫時清靜清靜。


    靳珩的腿傷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她盤問過醫生,他韌帶斷裂需要很長時間的休養,也就意識著她將有一段時間來調整自己,繼續和他周旋下去。


    ……


    翌日上午,醫院。


    時初晞來到方晏的病房,在裏麵待了有三十多分鍾才離開。


    接著她又去看了章澤,上次她付給醫院一大筆可觀的醫療費,醫院方麵便聯係了m國最權威的醫生前來做肝髒移植手術,暫時保住了章澤的性命,不過還在排異期,需要住院繼續觀察。


    情況在往好的地方發展。


    章陌鬆了口氣,在時初晞即將離開之際,鄭重其事的找她談話。


    “三小姐,我爸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是關於莊園的。”


    “什麽秘密?”


    章陌往前靠近,很小的音量說:“莊園內有一條密道,是您父親多年前暗中讓人挖的,這件事連您母親和兩個哥哥都不知道,當今活在世上的隻有我父親一個人知道。您父親死後那條密道再也沒用過,父親這次突然想起來,他讓我特意告訴您。”


    時初晞今天就要離開,可是周圍明顯像是有人跟著她,沒想到會意外得到這個秘密,不禁麵露喜色。


    中午。她從醫院迴到莊園。


    莊園外,尾隨的保鏢向電話那頭的人如實匯報。


    ……


    傍晚,醫院的病房。


    莊端推門走進去,靳珩剛處理完工作,正用手指捏著眉心。


    聽到動靜,他嗓音極淡地說:“你怎麽又來了?閑著沒事?”


    從昨天律師過來轉述了時初晞不同意他的條件之後,他的情緒沒有太大的變化。


    該吃飯的吃飯,該工作的工作。


    隻除了把休養場所從別墅換到了醫院。


    莊端毫不在意他的冷臉,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先看了他重新包紮上的小腿,臉色頗為凝重的說,“醫生說了,你的腿不能再傷一次,再發生像昨天的事情,你這輩子幾乎就等同於瘸子。”


    “是他先動的手,難不成我坐著不還手?”


    “傅陵不會輕易對你動手,除非你惹毛他了。”


    靳珩繼續捏著眉心,沒說話。


    莊端拍了下他的肩,“行了,兄弟間打架是常有的事,倒是我今天給你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你能給我帶什麽壞消息?”


    “方媛走了。”


    “她能去哪兒?”靳珩漫不經心的問。


    “我知道你暗中讓你的保鏢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今天上午她去看了方晏,然後又去醫院看了管家章澤,給了章澤一筆百萬美金的治療費,中午迴到莊園,所有的都和平常沒什麽不同是不是?”


    靳珩頓了片刻,眸色暗沉下去,才問:“你是說,她現在不在莊園?不可能!”


    “是不可能,因為你的保鏢反饋給你的信息是她迴到莊園。”莊端換了一個坐姿,“但凡事皆有可能。”


    靳珩瞳眸緊縮,像是預感到了什麽,短暫的幾秒沉默之後抓起手機,充滿戾氣的嗓音命令道:“馬上去莊園看看她在不在。”


    保鏢有所遲疑:“靳先生,莊園內的保鏢人數多過於我們,我怕我們還沒進去就被……”


    “我早就給你們一人配了一把槍,現在馬上衝進去。”男人臉上殺氣盡顯,“出了事我來解決。”


    這下保鏢沒了顧慮,利落道:“是。”


    一群廢物。


    養了有什麽用,關鍵時刻派不上用場。


    靳珩冷沉著臉,將手機甩到一邊,十指交叉,閉眸靜等結果。


    十多分鍾後,保鏢打來電話,“靳先生,太太果然不在裏麵。”


    男人手中的手機瞬間飛出去,狠狠的摔在櫃角上,轉眼又落在地上。


    莊端瞄了一眼那被五馬分屍似的手機,默默歎了口氣,隨即道:“她走了也好,你這樣也不能拿她怎麽辦,不如趁著這個時間好好休養,你的腿是大事,腿好了你想辦什麽事都能辦成,腿要是好不了,你這輩子可就廢了。”


    ……


    飛機上。


    長途的勞累。所有頭等艙內的旅客都在夢鄉,身邊的江穆城也在閉目養神,時初晞睡不著。


    她一閉上眼睛就是靳珩那張臉,更讓她睡不著的是總感覺自由來得不那麽踏實,在沒有真正擺脫他以前,她沒辦法完全放下心來。


    望著窗外愣愣的出神,突然一張薄毯蓋在她身上,她順著男人的手看進一雙溫暖的眸中。


    “睡不著?”


    “嗯。”


    江穆城動作很小心的替她把滑下來的薄毯一角往上拉了拉,從容不迫的說道:“在?國是他的地盤,迴到國內可不一樣,我已經安排妥當,他不會找到你,隻要你躲過兩年,達到分居兩年的離婚條件就可以向法院上訴離婚。”


    “萬一還是離不了呢?”


    “不會。我問過律師,如果達到這個條件,你贏的機率是百分百,他贏的機率是零。”


    “嗯,我知道了,謝謝。”她終於放下心來,漸漸有了困意,沒一會就睡了過去。暖才文學網


    江穆城定定的看著她白到透明的臉,沒有再移開目光,就這樣一直守著她。


    幾個小時後。


    時初晞跟著江穆城坐進一輛suv,車子顛簸在鄉村小路上。


    “你要在這裏待一段時間,會不會不習慣?”


    “沒事,我挺喜歡鄉下的,空氣好。”


    江穆城似不放心她:“你要是待的不習慣。我另外再給你找地方。”


    “不用,這樣挺好,我也剛好待夠了大城市,鄉下人思想單純,相處起來比較舒服。不過……”


    “不過什麽?”


    “我是外來人,一般到了鄉下其實很紮眼,要是有人打聽的話很容易就打聽到,我覺得鄉下不安全。”


    江穆城思考了一會:“你說的有道理。”


    當即他讓司機調頭。


    兩天後,時初晞悄悄迴到了帝都。


    大隱隱於市,帝都這麽大,她要是藏起來,不是什麽難的事情,隻要不和以前的人有聯係,基本要想找到她有如大海撈針。


    江穆城用辦好的假身份證給她租了一套公寓。


    加上她手上有足夠的現金。不需要在外工作,更容易隱藏。


    就這樣,她在帝都安頓下來。


    一開始在家的一個月忙著布置公寓,弄了個琴室和練功房,有時候彈鋼琴,有時候練舞蹈,時間過得快而充實。


    但久了,就漸漸顯出與世隔絕的孤獨。


    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彈琴一個人,跳舞一個人。


    她感覺自己漸漸喪失了語言功能。


    對外,她不敢和容汐汐聯係,隻會偶爾和江穆城通上一個電話,了解下外麵的消息。


    這天。時初晞出門倒垃圾,最初來的時候她還怕被人認出來,下樓基本不是戴口罩就是戴帽子,但後來漸漸放下心來,也就沒再繼續偽裝。


    她把垃圾扔到垃圾桶,轉身要走之際,眼尾掃到一閃而過的身影,速度極快,絕不像是正常的行人或是鍛煉的人。


    等她再去查看,什麽也沒看見。


    她的心砰砰跳起來,飛快的迴到公寓,緊鎖上門。


    悄悄從樓上往下看,這次她又看到了那個身影,縮在角落不時抬頭像是往她這扇窗戶張望。


    她想也沒想。趕緊給江穆城打了電話。


    江穆城恰好在帝都出差,聽到這裏馬上說,“我現在就過去,有人敲門你千萬不要開。”


    “好。”


    她掛了電話不過幾分鍾,手機裏進來一個電話。


    這是她到帝都後用假身份辦的電話卡,因為從不跟外界聯係,所以沒有號碼泄露這迴事,平常也就連騷擾電話都不會有。


    此時,手機裏跳出來一串號碼,雖沒有在聯係人中保存過,卻教她隻看了一眼便魂飛魄散。


    就算是有一天記憶退貨了,她都會記得這是他的號碼。


    他……終於查到這裏了嗎?


    時初晞短暫的判斷之後接起這通電話。


    死一樣的寂靜。


    明明電話是通的,誰都沒有開口。


    時初晞一咬牙,既然他已經查到了。也就沒什麽可躲著的了,剛要開口,那頭男人不緊不慢的說道:“媛媛,你不是想跟我離婚的嗎?要不要談談?”


    這久違的男人嗓音聽在她耳朵裏猶如來自陰間地府,她握著手機的手指泛白,嘲諷的笑,“你我之間還有什麽可談的?”


    “怎麽沒有,我的傷已經養好了,現在我的條件不再是要你照顧我,難道你就不好奇我和你離婚的新條件是什麽?”


    她跟著問,“是什麽?”


    “見麵再談。”


    “你在電話裏說也一樣。”


    “你不願意迴來也行,我讓他們把你綁迴來,以後你我照樣過日子。不過寶貝和,我得提醒你一句。我這個人有恩必報,有仇也必報,誰給我一刀,我就給誰一刀,當然也包括我身邊的人,比如你,我的妻子。”


    最後兩個字他咬得極輕,猶如一隻無形的手扼在人脖子上。


    末了,又風輕雲淡的加了一句:“哦,對了,還有幫你逃跑的江穆城,這次我不會再對他手下留情……”


    她頭皮發麻,唿吸急促慌亂:“靳珩!你別亂來,有什麽火你朝我發。不關他的事。”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早就掛了。


    時初晞一時僵在原地,好半天她才想起給江穆城打電話。


    打不通。


    始終占線。


    難道靳珩真的對他下手了嗎?


    時初晞焦急萬分。


    偏偏這時候門鈴響了。


    難道是江穆城?


    她顧不上多想,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熟悉的幾張麵孔,靳珩的保鏢,完全堵住了門口。


    她看了保鏢一眼反而淡定下來,“我收拾點東西。”


    保鏢很客氣,點點頭,沒強行要進來。


    她在屋子裏真的開始收拾,這段時間住進來她儼然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添購了不少東西,但她隻撿了簡單的一些,用一隻行李箱裝上。


    拉起行李箱的拉杆,她離開前平靜的掃視了公寓一圈,最後頭也沒迴的離開。


    ……


    十多個小時的路程,迴到f國已近傍晚。


    莊園大廳。


    半明半暗的光線下,男人戴著眼鏡,穿著一件休閑的白色襯衫,露出胸膛的肌肉,包裹在黑色休閑褲中的長腿隨意交疊,低頭坐在沙發裏看一份汽車雜誌。


    斯文儒雅,紳士風度。


    進門乍一看上去像是看到了似曾相識的男人。


    她幾乎要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薄允慎。


    等到男人抬頭,她所有的喜悅刹那間像是被洪水衝下,留下的隻有冰冷的惆悵。


    靳珩戴了眼鏡,合上雜誌,放到一邊,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直直的眼神,“怎麽。幾個月不見,你想我想成這樣?”


    時初晞眨上眨眼,別開臉,拿著包在單人沙發上坐下,“你不是說要當麵談的嗎?現在談。”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擱在膝蓋上,“暫時談不了。”


    “為什麽?你騙我。”


    “我的人已經找到你,就算我不騙你他們也一樣能把你帶迴來,所以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那為什麽不能現在談?”


    他懶散而輕淡道:“我的腿再過一周還要做最後一次複查,所以等過幾天再說。你既然迴來了,坐飛機也累了,早點吃晚飯上床休息。”


    時初晞完全搞不清他在賣什麽關子,也行,既然他肯談總比他油鹽不進要好。


    上樓前,她問他:“江穆城呢?你是不是對他下手了?”


    話剛說完。手機響了。


    她一看是江穆城的電話,趕緊接起來。


    “江穆城,你沒事吧?”


    “我沒事,倒是你,我昨天趕到公寓你不在。我的手機恰好出現了一點問題,一時沒辦法給你打電話,等我找到隔壁鄰居借手機給你打電話,怎麽打也打不通。”


    “嗯,他的人找到了我,我迴f國了。”


    江穆城一時難以接受,“你迴去了?”


    “對……”


    手機突然從手中消失,她一迴頭,男人直接把她的手機掛了,“媛媛。在我沒跟你正式離婚前,你最好不要當著我的麵和別的男人談情說愛。”


    時初晞很累,懶得跟他耍嘴皮子,一把奪過手機,抬腳上樓。


    洗了一個熱水澡,洗去一身旅途的疲倦,女傭過來敲門,喊她下去吃晚餐。


    時初晞出房門時特意看了女傭一眼,是張生麵孔。


    事實上,從她進入莊園那一刻起看到的幾乎全是一張張不認識的臉,是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莊園內所有人都被他換成了自己人嗎?


    那章澤父子怎麽辦?


    說起來,她躲在外麵的這幾個月連一通電話都沒敢給他們打,也不知道章伯伯怎麽樣了。


    懷著這樣的心情。她下了樓。


    餐桌上,擺著四菜一湯,非常中式的菜肴,這裏可是f國,能準備這一桌純中式的實屬難得。


    記得他別墅裏有請過這麽一個中餐廚師,看來莊園內所有下人都大換血換掉了,他還把自己別墅的廚師給叫了過來。


    時初晞麵無喜色的吃著。


    這頓飯是兩人在巴塞羅那鬧翻,她又在外躲了幾個月之後的第一餐飯,然而誰也沒說話。


    或許是沒興致,或許是沒什麽共同話題可聊。


    時初晞吃了一點放下筷子,男人還在慢條斯理的吃著。


    她耐心的等他吃完,然後說:“這座莊園裏有我家人太多的生活痕跡,我不會把它讓給你。”


    靳珩瞥她一眼:“我對這座莊園沒興趣。”


    “沒興趣你把這裏所有的人下全換掉?”她抑製不住的反唇相譏。


    “我把這裏的人換掉是因為他們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消極怠工,好好的一座莊園被弄得灰塵遍布,我要是不把他們換掉,難道還把他們當成上帝供起來?”


    “好,就算我不在,莊園裏的下人偷懶,你看不下去把他們換掉,那我明天重新招一批新的下人過來,你有意見嗎?”


    “隨你。”他毫不在意,用紙巾不疾不徐的擦著手指。


    “既然我已經迴來了,你又說要等你做最後一次複查再談離婚的事,那我就等一周,一會兒你先迴你的別墅,過兩天你打電話告訴我一聲,我帶我的律師過去。”


    靳珩放下紙巾,語調淡到像水:“我不會走,最近你不在,我一直住在這裏養傷,已經習慣了。”


    “那你住在哪一間?主臥室嗎?那我搬去……”


    “沒有必要。”他神色仍是淡漠,“我不會碰你,但不會跟你分床睡。”


    這是什麽邏輯?


    時初晞完全有理由這個男人是在使用緩兵計,等她想再跟他談,他已經起身走了。


    無意間她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勢不像從前那樣步伐矯健,他的步子如今變慢,像是故意在掩飾一條腿走路的傾斜。


    這麽說,他腿上的韌帶沒恢複好?


    不,別上當,不能心軟。


    時初晞用力掐著自己,他就算瘸了,也是他咎由自取。她不需要內疚,不需要負任何責任。


    ……


    兩人就這樣又睡在一起。


    隻不過還是有所不同,雖同睡在一張床上,但彼此間不僅距離隔得遠,連話也說得少。


    除了第一晚他們一起吃了一頓晚餐之後,他幾乎每天很晚才迴來,有時候她睡晚了會碰到他。


    他也基本上沒什麽聲音,偶爾會坐在床上迴幾封工作郵件或是信息,然後再睡覺。


    就好象,在他的眼中,她是空氣一樣。


    時初晞有時候在想,他是不是故意這樣晾著她,或是他還在為巴塞羅那她欺負他的那一晚而介懷和難受?


    很快,她又否認這個想法。他不愛她,又何來介懷和難受這一說,最多是被騙後的憤怒。


    但也沒見這次她迴來,他有多麽想報複她。


    說實話,時初晞不喜歡冷戰,這比吵架還讓人難受。


    眼下這種情況又不得不忍,她每天都在數日子,盼著他早點做好複查,早點談離婚。


    時間一點點滑過,終於到了約好的一周的前一天。


    她早上起床,男人穿著睡袍站在臥室中央看她,“今天我去做複查,你也去,不然你又要懷疑我在騙你。”


    時初晞下意識的想拒絕,轉念一想去聽聽也好,便答應下來。


    九點,醫院。


    靳珩去拍片子做複查,時初晞在外麵等候。


    和她一起等候的還有彼特,是靳珩的助理。


    一個護士推著輪椅從旁邊走後,時初晞認出來坐在輪椅中的人是寧黎嬌。


    寧黎嬌也在瞬間看到了她,眼神中充滿了恨意,雙手緊緊抓著輪椅扶手,要不是站不起來,可能會直接過來把她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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