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裏,大人們厚著臉皮扯皮,不是大平停戰,就是開荒。


    這兩件事正好是人們熱議的話題。


    用如此短暫的時間把大平給打得求和,這是報了血海深仇啊。


    老百姓嘴裏出來的都是最實在的誇讚之詞。


    “西北軍當年多慘啊,大炎的大好男兒,哎……”


    “殷家軍就是厲害!”


    大炎都姓殷了,跟大炎朝廷都是一家人了,人們還是習慣了以前的叫法。


    至於殷家的大小姐,女皇帝登基以來,受過殷家恩惠的百姓們多是為這位捏一把汗。


    大臣們在百姓心中那是老厲害了,大小姐會打仗也沒用。


    “大平那是活該,要不是他欺負咱們,大小姐才不會動手呢!”


    說這話的人,一瞧就是老實人。


    通透的人還是低聲辯了一句,“能坐上那個位子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這話就有深意了。


    大人們聽著人們最真實的聲音,兩位丞相嘴巴緊閉,一點聖意也不露,他們也說自己的。


    陛下登基以來這不長不短的日子裏,大人們也都看明白了。


    陛下是要當一代明君啊,兩位丞相主持大局做後盾,沒有試圖改變什麽。


    他們還記得,永安帝一上位,就做了各種改變,結果呢?


    這位也不是不做什麽,人家也做,用的是自己的人馬。


    自己的人自己的錢!


    大家心裏都認清了,殷家這位子怕是穩了!


    不作妖,兵權在手,還有人心在手!


    心胸還寬廣,朝堂上的人,無論你以前幹過什麽,是誰的人,硬是一個沒動。


    李鬆清和蕭相這頭被人盯著,家裏也有客來訪。


    兩位夫人是結伴從封地迴來的,家人還都在封地,老爺也說了,平時不用避諱,該交往就交往。


    若是避諱,反而讓人起疑。


    各家的夫人們得了自家老爺的叮囑,臉皮要厚,不用先遞帖子,來不及了。


    明日早朝,陛下一定會說此事,今日必須要見到兩位夫人,能打聽一點是一點。


    至於之前遵守的那些規矩和禮儀,可先放到一邊,此時是顧不上的。


    不要怕傳閑話,最不守規矩的那人是上頭那位。


    李鬆清到家時,就見夫人臉上滿是疲憊。


    “老爺,你總算迴來了。”


    “都說了,不用搭理,應付一下就行。”


    “吵得頭疼。”


    笑得太多,臉都僵了而已。


    夫妻二人相對而坐,“真要老爺說著了,開出來的荒地,被她們說的我也好奇了,老爺可知?”


    李鬆清真不知,陛下沒說,隻有猜測。


    了解老爺的性子,楚氏笑著說道,“老爺可得費點心思,陛下怕是要問的。”


    這是大事,李鬆清想法不少,可陛下是何意,他還沒摸透。


    陛下想讓大炎百姓填飽肚子,而土地集中在少數人手裏。


    手裏握有土地的這少數人的力量卻是不容小覷的,所以陛下走的是迂迴路線。


    不直接從他們手裏奪取土地,而是用自己的力量把荒地開出來。


    可隻開出來還不行,太貧瘠的土地,收成不好也解決不了糧食問題。


    不過陛下有封地開荒的經驗,養地種植有自己的一套,效果還不錯。


    陛下是把封地的這套推廣開來,嚐試在不動那幫人利益的同時解決大部分人的餓肚子問題。


    可……陛下還是善良了,那幫人是不會滿足的,人性之貪婪,是無底洞。


    他們不僅不交出自己的利益,還想要更多。


    見老爺想得專注,楚氏就不出聲打擾了。


    李鬆清越想越不踏實,今日被他們一打擾,好多事都沒商量呢,起身就往外走去。


    出了門又停住腳步,這樣急匆匆的過去,會不會顯得過於急躁?


    迴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頭的夫人,見夫人一臉笑意的望著他,臉上有點不好意思。


    “夫人歇著吧,我出去一趟。”


    ·


    這一夜,熬夜的人不少。


    次日的早朝上,大人們卻精神奕奕,這是一場硬仗,不得不提起精神。


    席地而坐的諸位,此時開始懷念之前站著上朝的日子了,站著說話底氣更足些。


    可陛下說了,仰頭看著他們,累!


    也是,這位不坐龍椅,跟他們一樣席地而坐的皇帝,不知道心裏到底是咋想的。


    如各位所預料的一樣,一上來,陛下就直說大平的和談。


    “薑將軍、殷將軍和大平的和談接近尾聲,我答應的用這錢解決南部軍餉。呂大人,缺口還有多少?”


    呂大人走了一下神,陛下的自稱“我”,還是有些不習慣。


    “陛下,微臣要查閱才知。”


    呂大人這話說的理直氣壯,膽子肥了。明明那個數字早就熟記於心,還敢這樣說。


    不光他,大家膽子都大了。


    上頭這位的性子還是良善的,沒有暴君的潛質,話不投機頂大就是眼神冰冷一些,小命無憂就行。


    呂大人為何不直說呢,因為這個數字太小了,所謂的缺口真的隻是一個小口子。


    可從陛下登基以來,對兵部的偏心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滿了。


    他是堅定的跟陛下一夥的。


    兵部需要的不多,那其他人對剩餘的賠款更有想法了,他不能讓陛下為難。


    其他人等著接話的……愣了一下,要不要問?


    “敢問陛下,大平賠款多少?”


    殷麥一臉真誠,“我也不知道。”


    ……


    低頭的呂大人嘴角彎了彎,看吧,陛下也是這樣幹的。


    就說不知道,你們也拿我沒辦法。


    蕭相微微一笑,“陛下可是對大平賠款已有安排?”


    “各位想問的是這個啊,直說就是。將士們按功行賞,死去兄弟們的家人,西北軍的軍費……”


    大家都聽懂了,陛下早有安排,這是都給了西北軍?


    這不合規矩啊~


    “陛下,有所不知。西北軍有戰功是該賞,可國庫空虛,充實國庫乃上策。”


    “若是真能充實國庫也未嚐不可,怕是進了國庫還沒熱乎就沒了。”


    殷麥冷笑一聲,不客氣的很。


    “陛下,殷家軍也立下了赫赫戰功,應與西北軍……”


    “那當然,是我哪句話讓諸位誤會了?殷家軍必不會虧待。哦,我忘了說了嗎?殷家軍會駐軍西北。”


    ……


    殷家軍打完不走了?西北這是引狼入室啊!


    大人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殷家軍正一點點的從封地走出來,前麵坐著的這位小女子,是每一步都算計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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