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鵲倒是沒想到駱華意會把那幾個npc藏到邊界線裏。


    駱華意仰躺在沙發上,掀起眼皮,瞥見女人正抱著胳膊不知思考什麽。


    隨手丟開一旁礙事的衣服,頂著身上曖昧錯落的瘀痕坐起身子,男人的視線落到辛鵲鎖骨上顯眼的咬痕上。


    “人都按照你的意思送迴去了,”駱華意一開口,消耗過度的沙啞嗓音裏全是難以遮掩的戾氣,“你又在算計什麽?”


    辛鵲迴過神來。


    “你不累?”她偏頭看了一眼駱華意,“折騰這麽久,好好休息會兒吧。”


    末了,辛鵲幹脆扯過駱華意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


    駱華意身體陡然騰空。


    荊棘緩緩避開辛鵲。


    直到辛鵲將他放在臥室的床上,駱華意宕機的大腦才慢慢恢複運轉。


    “你神經……”駱華意剛罵了半句,就被辛鵲按著躺下。


    “睡吧,”辛鵲關上燈,任由兩人沉入黑暗裏,俯身將人往自己懷裏帶了帶,“再熬下去你也不用玩囚禁了……我等你猝死給你裝盒算了。”


    駱華意動作一僵。


    片刻之後,他緊緊擁住辛鵲的後背。


    耳邊辛鵲清晰的心跳,讓這顆被陰暗扭曲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駱華意鼻子一酸。


    又是虛情假意。


    都是……騙他的伎倆。


    但他一次又一次被這種伎倆哄著義無反顧的往她的陷阱裏跳。


    恍惚之間,駱華意又想起辛鵲曾經對他的評價“不長記性”。


    他將額頭抵在辛鵲的頸窩,身後辛鵲有一搭沒一搭順在他後背的手,讓他更加難以清醒。


    用力將人按在自己懷裏,駱華意緩緩闔上眼睛,放任自己沉入幻想中的溫柔鄉。


    ……


    再度睜開眼,駱華意孤身一人仰躺在寬敞柔軟的大床中央,麵無表情。


    身旁空空如也。


    赤腳踩到地板上,駱華意將整棟別墅翻了個底朝天。


    最終,他在房間一角散落的枯萎荊棘上,發現了女人已經幹涸的血跡。


    駱華意指尖一動,那截用來自戕的荊棘瞬息間化為飛灰。


    鐵了心想要離開的人,是怎麽也攔不住的。


    駱華意垂下眼睛,嗤笑一聲,不知是在嘲諷自己昨晚的異想天開,還是在嘲諷辛鵲怎麽也捂不熱的那顆心。


    ……


    “……辛鵲?”應昀慢慢睜開眼睛,僵硬的瞳孔轉動幾下,最終望向趴在病床邊的女人。


    女人似乎因為熬夜陪床而陷入極度疲憊的瞌睡。


    被應昀這麽一叫,她猛地一點頭,隨後恍然睜開眼,急忙看向應昀,“……醒了?”


    應昀一動扯著打點滴的塑料軟管也晃動起來。


    他抬手碰了碰辛鵲的側臉,聲音沙啞,“你一直守在這裏?”


    辛鵲沒迴答這個問題,隻是將他的手塞進被子裏,起身去叫醫護,“醫生,病人醒了!”


    簡單給應昀做了檢查,醫生示意辛鵲放心,“明天再觀察一天,如果沒事,就可以出院了。”


    應昀看著辛鵲忙進忙出,許久,他才輕聲開口打斷她。


    “可以陪我聊一會兒嗎?”


    辛鵲要開門的動作一頓。


    她動作自然將順著牆根要悄無聲息蔓延進屋的纖細荊棘關在門外,坐到應昀床邊。


    “你說,”辛鵲專注的看著他,聲音認真,“我在聽。”


    應昀盯著手邊潔白柔軟的被子,神情有些怔忡。


    垂下的發絲擋住了一部分應昀額頭上包紮的紗布,也擋住一部分應昀的眉眼,將他的神情遮掩大半。


    男人脊背有些佝僂,看起來脆弱不堪,更加讓人心疼。


    “我在昏迷之前……”應昀的聲音有些發顫,“聽到了那幾個綁匪說的。”


    辛鵲沉默下來。


    “是許家的人,又追過來了,是不是?”他整個人透著蕭索,“辛鵲……”


    “我好累啊。”


    辛鵲身子一僵,像是懼怕聽到接下來會聽到的一樣,抬手捂住臉。


    “我們在逃亡這條路上已經蠅營狗苟兩年多……許家還是不肯放過這樁案子。”


    “車禍、綁架……不管去哪裏都躲不開這些。”


    應昀的聲音疲憊不堪。


    “對不起,辛鵲,”應昀像是下定了某種巨大的決心,他顫著聲音說道,“我在昏迷的前一刻,想的竟然是……如果我當時阻止你去殺許沅就好了。”


    “如果當時……我沒有和你的協議婚姻……就好了。”


    辛鵲鬆開一點指縫瞥向應昀,麵無表情但聲音疲憊,“不怪你。”


    過了一會兒,她起身動作自然坐到應昀身旁,按著他的肩膀,聲音認真,“怪我當時太過衝……”


    動。


    辛鵲視線越過應昀側臉,瞥到從他身後床頭的陰影中毒蛇一樣迅速刺向應昀後頸的荊棘,眼疾手快將應昀按到自己懷裏。


    應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辛鵲一把抱離了病床。


    應昀“???”


    他看著女人近在咫尺的側臉,臉上露出一絲戲份脫離導演掌控的茫然。


    辛鵲沒等他反應過來就直接強硬按著他的後腦勺逼迫他將臉埋進自己的懷裏,隨後直接帶人衝進了狹窄的衛生間。


    “砰!”


    衛生間的門將已經填滿整個房間的猙獰荊棘,關在門外。


    “聽我說,”辛鵲將人放到洗手台上,神情凝重,“我懷疑醫院有許家的眼線。”


    應昀像是應激一樣,肉眼可見的緊繃起來。


    辛鵲捧著應昀的臉,神情認真信口胡謅,“許沅的事情是我連累了你,你沒必要自責。”


    應昀鼻尖一紅,“辛鵲……你……”


    辛鵲強行快進了應昀的對話,“你真的要離開我嗎?”


    應昀眼眶逐漸濕潤,“對不起,但許家……”


    辛鵲一臉我都懂的心痛,“但是我真的把你那天在列車裏的告白當真了。”


    應昀一愣,“不是在小鎮的小屋裏嗎?”


    辛鵲“……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她捧著應昀的臉極盡溫柔,“可能是我失憶症沒好全記憶有點錯亂,但喜歡這件事做不了假,真的。”


    她對天發誓這真的是假的!


    “可我已經在一次又一次許家帶來的危險裏崩潰……”應昀立刻見縫插針把走向往開虐上引。


    話說到一半,辛鵲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還記不記得之前開玩笑時說的?”


    一個新鮮出爐的大餅兜頭衝應昀砸了下來。


    “如果我們手裏有能讓許家忌憚的東西就好了,這樣我們也不會這麽被動。”


    應昀內容豐富的雙眼,逐漸從悲傷之中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的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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