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晚上喝了酒,柳扇跨年夜睡得很熟,謝聞逸本來還小心翼翼的,發現柳扇怎麽都弄不醒後,動作便大了起來。


    柳扇半靠在謝聞逸懷裏,像個等身人偶。


    酒精消退,客廳裏細碎的聲音傳入逐漸蘇醒的神經中,柳扇感覺頭皮癢癢的,睜開眼睛,看見橫過眼前的胳膊。


    “你幹什麽。”柳扇視線上移,謝聞逸手指繞著自己頭發。


    “新年快樂。”謝聞逸側躺著,襯衣解開兩顆扣子,衣服下墜,露出大片胸膛,“媽媽敲過一次門了。”


    天色已經亮起,照得人白花花的。


    柳扇把眼睛從那道溝壑裏拔出來,“哦。”


    隨後,他悄悄移開視線,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謝聞逸一直看著柳扇,將這一切收入眼底,不著痕跡地笑。


    因為是臨時住宿,謝聞逸隻能穿昨天的衣服,有些淩亂,但整體還算整齊。


    柳扇在自己家裏則能放開得多,抓著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的厚棉服套在身上出去。


    “來來,吃口湯圓。”柳母端出一個湯碗,裏麵飄著手工包的大小不一的湯圓,她盛出來幾個,遞給早早坐在餐桌邊的許家母子。


    柳扇洗漱完,紮著丸子頭,也跟著坐了下來,“媽,我不吃甜的。”


    “我知道,給你包了肉餡的。”柳母把湯碗中心那個特別大的湯圓盛給柳扇,“這個。”


    “小謝也有。”柳母把另一個大湯圓盛給謝聞逸。


    謝聞逸看著大小幾乎占碗一半的湯圓頓了片刻,“謝謝媽。”


    “為什麽肉餡的這麽大。”許問遠看著自己碗裏隻有拇指大小的黑芝麻餡湯圓疑問。


    “我也想要肉餡的。”許母則說。


    “大小一樣就分不出來是什麽餡了呀。”柳母邊解釋,邊給許母也盛了個大湯圓。


    勺子輕輕一戳,裏麵鹹香的肉餡就溢出來,是過年熏烤的臘肉混著一點蔥花,氣味霸道,幾乎占據整個餐桌。


    柳扇吃得很快。


    謝聞逸則吃得艱難得多。


    他以前沒吃過肉餡的湯圓,吃著不順口,總感覺怪怪的。


    “你不喜歡吃啊?”柳扇都快吃完了,迴頭一看謝聞逸碗裏的湯圓還是擦傷。


    這話一出,餐桌上其他人的視線都看著謝聞逸,柳母更是連連抱歉,說忘記問謝聞逸忌口了。


    謝聞逸難得感受到一種如芒在背,沉下一口氣,“好吃。”


    隨後快速把湯圓吃完了。


    柳扇坐得近,謝聞逸分明從他那聽見兩聲笑。


    謝聞逸側頭看柳扇,壓下喉嚨裏那股鹹鮮,也跟著笑起來,在餐桌下的手悄悄移到柳扇大腿上。


    柳扇大腿一晃,把腿上的手掌甩掉,瞪了眼謝聞逸。


    這邊的小官司很細微,餐桌上其他人都沒注意,大家都在自顧自地吃飯,尤其是柳母和許母兩個年齡相仿的朋友約著去爬山。


    誰會在大年初一去爬山啊!


    柳扇一聽,下意識想跑。


    他不想跟著去。


    “兒子,一起去唄。”柳母在柳扇逃跑之前叫住他。


    “不去。”柳扇幹脆利落拒絕。


    “媽,難得放假,讓我跟柳扇一起玩玩吧。”謝聞逸趕在柳母繼續說話前插話。


    柳母看著柳扇和謝聞逸坐得近,又想到這兩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矛盾,經謝聞逸這麽一提,也想給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間,讓柳扇好好考量這段感情。


    “好吧,我跟素聽兩個人去。”柳母說著,收拾好東西,帶著許家母子出門,臨出門前叮囑道,“今天記得別丟垃圾,會把財運丟出去的。”


    “好。”柳扇應下。


    在關門聲響起後,柳扇唰一下癱在沙發上,從茶幾裏摸出手柄準備開始打遊戲。


    謝聞逸跟著過來,“今天幹什麽。”


    “打遊戲。”


    “……”


    謝聞逸聽見自己在笑,“新年第一天就玩遊戲?”


    “不然呢?”柳扇問,“玩遊戲還看時間?”


    “我們可以做些更有意義的事。”謝聞逸坐在柳扇身邊,手往柳扇大腿上伸,然後立馬被柳扇拍掉。


    謝聞逸手背泛起淡淡的紅。


    “我想過你昨天晚上的話。”謝聞逸將昨晚柳扇半夢半醒間的話主動接上,在柳扇訝異的目光中,他接著道,“其實親愛的你也有點喜歡我吧。”


    柳扇搖晃手柄的動作變緩。


    “所以你想說什麽。”


    “我向來直接。”謝聞逸說。


    柳扇點頭。


    是挺直接的,幹脆利落的程度在柳扇見過的人裏麵數一數二。


    柳扇自己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他看著謝聞逸那張臉,其實得承認一件事。


    他的確對謝聞逸有好感。


    即使他不知道那些好感是從何而來,也許是最開始對他百依百順的學長,也許是之後在囚禁過程中,謝聞逸偽裝下的縱容,又或許是在他上班時,謝聞逸前輩般成熟的引導。


    人總是很難掌控感情。


    柳扇心裏邁不過去那個坎,也無法控製那被蜜糖誘惑的心。


    但是隔閡同樣很難消弭。


    “柳扇,我們可以重新開始。”謝聞逸注視著柳扇的臉,要捕捉他接下來每一個表情,“我會打動你,成為你最好的選擇,讓你選擇我。”


    謝聞逸說得認真。


    柳扇深歎一口氣,放下手柄,“那你覺得之前的事情就過去了?”


    “過去已經無法彌補。”客觀來說,的確如此,謝聞逸低垂下頭,“但從現在開始,你不會錯過人生。”


    人生從任何時候開始都來得及。


    柳扇看著謝聞逸,突然想問一句,“那你後悔嗎?”


    後悔那樣對他。


    其實這個問題沒什麽意義。


    “要聽實話嗎?”


    柳扇直覺這個實話自己不想聽,但他還是點頭。


    謝聞逸注視著柳扇,以至於柳扇覺得那雙眼睛離自己如此近,好像就在眼前,他聽見謝聞逸說話,一字一句,很緩,緩到柳扇聽得那麽清楚。


    “不後悔。”


    “我特喵踹死你!”柳扇一腳蹬上謝聞逸的腰,在謝聞逸吃痛彎腰時突然暴起,撲到他身上。


    狠狠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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