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宛如夢境。


    那種迷\/幻的眩暈,如同醉酒後泡在溫泉裏的淪陷沉醉,他分明置身於毒蛇的咽喉。


    柳扇想起在h市的那晚,他們劇烈爭吵,第二天卻宛如什麽也沒發生過。


    可那些事終究在心裏埋下種子。


    如果糊裏糊塗地答應,糊裏糊塗地過下去,就像現在。


    他始終會在某個時刻驚醒,然後發覺自己已經失去掙脫的力氣。


    柳扇說不出那個好字。


    可也說不出不好。


    於是兩難的話語卡在咽喉,噎得他哽咽委屈,就連眼尾都微微泛起紅,與如今的場景格格不入。


    他一無所知的母親坐在自己右側,謝聞逸在自己左邊。


    他夾雜在柔情與強硬的控製之間,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架到兩難的境地。


    於是他隻能反問。


    問謝聞逸,也問自己。


    謝聞逸是不是在逼他做選擇,他自己想做什麽選擇?


    察覺到柳扇的退意,謝聞逸眼眸閃過幽暗光芒,他抓著柳扇的手站起來,言語帶著哄騙,“親愛的,答應我吧。”


    “我們會有一個新的開始。”


    他不會再那樣對待柳扇,因為他已經達成目的。


    隻要柳扇過去自己心裏這關,那彼此之間的隔閡就會徹底消弭。


    謝聞逸知道柳扇的抗拒,也許他有些急切,但謝聞逸並不這樣認為。


    因為心的隔閡不會隨著時間消逝,隻能因外力而打破。


    他想要打破這層隔閡,而不是等待遙遙無期的時間。


    謝聞逸當著眾人的麵牽起柳扇的手,看見自己曾經給柳扇戴上的戒指。


    始終在柳扇手上。


    已經到了跨向另一個階段的時候。


    於是他看著柳扇,好似正在期待。


    柳扇撞進那雙眼睛裏,他恍惚片刻,隨後側頭看向柳母。


    “媽……”


    那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委屈。


    可熟悉柳扇的兩人都瞬間警覺起來。


    謝聞逸心裏稍沉,搶話道,“媽媽會同意我們的。”


    隨後,謝聞逸看向柳母。


    柳母也站了起來,她身為柳扇的母親,讀出了此刻柳扇心底的脆弱,她看著兩人,言語猶豫,“小謝,你們…要不要再商量商量?”


    她平時看起來偏向謝聞逸。


    但她是柳扇的母親。


    她的孩子不會在真正幸福的時刻露出這種夾雜著茫然的委屈。


    於是柳母上前兩步,稍稍護著柳扇。


    謝聞逸眸色更深,他一遍遍保證,一遍遍發誓。


    好像要把全天下所有的誓言都壓在此時此刻,以謀得柳扇瞬間的動搖。


    他也隻需要瞬間。


    因為謝聞逸會抓住這瞬間的機會,將柳扇徹底攬入懷中。


    “我不知道。”柳扇搖著頭,他的心已然撕裂成兩半,血化作淚浸染眼睛,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隻能聽見謝聞逸的蠱惑。


    謝聞逸說會讓他很幸福。


    會讓他的餘生受人豔羨。


    可他自己...


    柳扇不知道。


    柳扇後退一步,好想告訴自己媽媽他和謝聞逸相處的前因後果,在過往的無數次他都想傾訴。


    可是話還沒到嘴裏,就被硬生生咽下去。


    他不敢去賭。


    賭和謝聞逸徹底攤牌會發生什麽。


    可是今天,他真的有些忍不住,他看著柳母,哽咽聲,“媽媽,我......”


    “柳扇!”謝聞逸猛然提高音調,他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一絲緊張。


    他知道,如果柳母知道一切,他和柳扇就徹底沒有可能。


    他更知道,柳扇不會告訴柳母。


    但是此刻,謝聞逸也不敢去賭。


    如果萬一的可能,柳扇此刻情緒爆發,不管不顧地說出來,他和柳扇就徹底失去‘和諧‘相處的可能。


    可他不會放手。


    有形的禁錮會再次加在柳扇身上,在短暫的、夢幻般曇花一現的虛假自由後。


    那種強硬的態度被柳扇察覺。


    柳扇瞬間明白一切。


    謝聞逸還是那樣。


    一直是那樣,從未變過。


    隻是偽裝而已。


    柳扇自己卻在假麵中逐漸淪陷,直到分不清自我。


    他又分明看見過真正的自由,便無論如何也無法在虛假中迷失了。


    即使他短暫迷茫,那熹微的光亮也會為他指引方向。


    於是柳扇搖了搖頭,“我不想。”


    “謝聞逸,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柳扇到底還是沒把那些話告訴柳母,他咬著牙,揮開謝聞逸的手。


    “親愛的...”謝聞逸試圖挽迴,他放緩了聲色,“我剛剛隻是有些急。”


    “如果你不想,我們之後慢慢談。”


    謝聞逸揚起笑容,神色誠懇。


    他試圖挽迴。


    在謝聞逸的人生裏也經曆過許多次失敗,但是無所謂,失敗本就是成功的一部分。他永遠隻會選擇再次嚐試、籌謀,從現狀立足去贏得未來。


    因此,即使意識到剛才有個小失誤,他也嚐試挽迴。


    隻要柳扇沒有告訴柳母自己的曾經,那一切都有挽迴的餘地。


    可是謝聞逸不明白自己失誤的原因。


    柳扇沒有理由拒絕。


    他們有家人的支持,有身體的吸引,有無可抑製的依賴和放肆。


    一切能夠相伴餘生的全部因素。


    明明擁有所有被稱為“愛”的元素交織。


    謝聞逸來不及思考,重整旗鼓。


    “對不起。”他看著柳母開始道歉,視線緩緩掃過,移到柳扇身上,“親愛的,媽媽,我今天弄巧成拙,讓你們感到不快,這件事我們之後再談吧。”


    “但我的心一直如此,想要給媽媽您,給柳扇一個交代,一個未來。”


    “小謝,你先冷靜下吧。”柳母將兩人隔開。


    謝聞逸眼看今天是不可能成了,鎮定道,“是我太冒昧了,沒能提前跟柳扇商量。”


    柳扇聽見謝聞逸到現在還在扭曲事實,將椅子一拉,大跨步走出去。


    他穿過局促的人群,打開緊閉的大門,走到蒼穹之下。


    謝聞逸看著柳扇的背影,臉頰側邊的肌肉微微鼓動。


    而後恢複真誠的笑意,安排柳母休息吃飯。


    當謝聞逸走出去尋找柳扇時,看見柳扇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神色深沉。


    而他的身邊,站著許問遠。


    許問遠本是謝聞逸自己叫來的。


    如今卻叫他看了自己的失敗。


    *好困 5.21白天更 今天別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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