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央已經顧不上楊昌輝會怎麽樣了。


    欺騙她,挑撥她跟淩昭的關係,這種狗男人受到什麽懲罰她都不在意。


    表姐把虞央送出金璽園,給她支招:“你去淩記,霍太太肯定在那裏,她肯定會幫你的。”


    虞央微微哽咽:“可是我哪有臉去……”


    她羞得無地自容。


    就憑她在霍奕修那裏數次指責,霍奕修分分鍾可以把她趕出南城。


    原來這些年,一直是淩昭在護著她。她卻還覺得自己了不起,以為霍奕修沒理由動她。


    是淩昭護著她那可笑的自大,和可悲的自尊心。


    ……


    虞央到底還是去了淩記。


    她在南城讀大學,實習,工作。她這些年的積累都在南城,離開南城,她隻能重頭再來,不然就隻能迴那個重男輕女的老家。


    那兩條路,無論哪一條她都不想走。


    淩記漸漸在恢複之前的秩序,隻是客流還是少了。


    店裏幾個員工都在埋頭工作。


    時間多出來了,手上的活兒就精益求精,把客戶變成鐵杆忠實客戶,這是淩昭的應對策略。


    不過淩昭不在一樓。


    二樓貴賓室來了幾個貴婦,淩昭正在接待。


    小賈記得虞央,過來跟她打招唿:“虞小姐,你今天怎麽有空來玩兒?”


    虞央麵色不好,小賈以為她中暑,讓人拿來消暑用品,虞央磨磨蹭蹭地喝了一瓶藿香正氣水,幹巴巴地問:“淩昭呢?”


    小賈指了指樓上:“有貴客,老板親自招待。”


    以前虞央會幫忙招待,可如今一想,自己是那麽的不自量力。人家是衝著淩昭來的,要不是淩昭給她麵子,哪有她到貴婦麵前的機會?


    虞央愁容滿麵,捧著水杯等了很久。


    過了會兒,淩昭送貴婦們下樓,看到虞央,目光在她身上輕輕一頓,再撇開了眼睛。


    在清吧聚會後,虞央的朋友圈幾乎充滿了楊昌輝,淩昭沒有給她點讚。


    虞央看著淩昭往樓上走,放下杯子跟了上去。


    淩昭收拾桌子時,虞央上手搶過她手裏的垃圾桶,說:“你是霍太太,這種事情讓你底下的員工去做就好了,何必要自己動手。有福不會享,你是不是故意的!”


    淩昭眨巴眨巴眼睛看她,虞央吐了口氣,垂下腦袋,一臉蔫兒相。


    “楊昌輝的事,你為什麽什麽都不跟我說。”


    淩昭微微蹙眉,虞央又說:“我都知道了。你給他送禮物是真的,他說沒有收到禮物,是因為他把東西都退了,然後把錢都收到自己口袋裏了。”


    “……其實隻要我去商場問一次,就能夠知道了。可我就是不願意去,我不願意承認我的男朋友是那樣的人。”


    虞央說著說著,帶了哭腔。


    她就是倔,死要麵子。


    以前她說,她不要戀愛,一心搞事業。可遇到了楊昌輝,她就推翻了之前的豪言壯語。她以為她可以兩頭兼顧,事業跟戀愛兩手抓,就不會被人笑話。


    可事實是什麽呢?


    工作空閑下來時,她沒有再找其他兼職賺外快,她忙著跟楊昌輝約會。楊昌輝嘴甜,又善於掩飾,所以她忽略了這個男人其實摳門小氣,對她不大方。每次讓她買貴的,他隻買便宜東西。


    他說想換工作,空檔期要留點急需,等換了新工作之後,有了更高的收入,就可以給她買好東西了。


    事實卻是,他盯上了淩昭,想利用她進入霍奕修的遊戲公司。


    他還騙她說,他一個人扛住了十幾個主播的毆打,事實是他還不如一個小孩子。他卻從淩昭這裏拿到了好幾萬的禮物……


    虞央什麽都知道了。


    她也知道淩昭沒有拆穿那個狗男人,是在給她麵子。


    可是,她更覺得丟臉了。


    虞央把垃圾桶放在桌麵上,臉埋在垃圾桶裏。


    淩昭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肩膀。


    虞央抖落她的手,從垃圾桶傳來嗡嗡的說話聲:“你別碰我,我想哭一會兒。”


    淩昭等她發泄完情緒,把紙巾遞給她。


    虞央哭夠了,臉也丟夠了,她胡亂擦拭臉頰,抽噎著說:“淩昭,我盲目自信,自以為是,都是被你慣的。”


    淩昭一臉莫名地瞅著她,虞央用力擰鼻涕,眼淚又流了下來。


    “……昭昭,霍奕修說要把我趕出南城。”


    淩昭臉色一變,雙手抓著虞央的肩膀,虞央閉眼,淚水滾滾落下。


    “他很生氣……昭昭,我不想離開南城……”


    淩昭鬆開虞央,開了車就往君海科技跑。


    她不知道霍奕修已經迴城,但虞央既然這麽說了,那他肯定是迴來了,下意識地覺得他一定在公司。


    可是到了公司,薑尚卻告知她,霍奕修在金璽園休息。


    “霍總沒有給你電話嗎?”薑尚微微笑著,“太太,霍總有好消息告訴你,你知道了一定會高興的。”


    淩昭腳步沒停,再折返迴金璽園。


    院子裏,霍奕修斜坐在小橋護欄上,左手捧著魚飼料罐頭,右手撒魚食。


    錦鯉聚攏,仰頭張嘴等著上麵吃的落下來。


    霍奕修頭也沒抬,淡聲說:“迴來了?”


    淩昭氣衝衝上前,用力揮舞手臂:【你為什麽要趕走虞央?】


    霍奕修收起撒魚食的右手,輕輕搭在腿上,幽深的眸子盯著眼前的女人。


    淩昭對著這樣一張冷漠又平靜的臉,腦中浮起他說過的話。


    虞央,表姐,溫明瑞……任何一個跟她親近的人,都可能因為她而消失在這座城市裏。


    窒息感襲來,淩昭用力吞咽著,想要把那難受感壓下去。


    “肯跟我說話了?”霍奕修淡淡地說。


    淩昭明白了,霍奕修利用虞央,逼她迴來麵對他。


    她閉了閉眼睛:【虞央她沒做錯什麽。她男朋友的事情,她不知道。是我不想她為難。】


    “淩昭,你讓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虞央那些人,誰都不在你的眼裏。可是淩昭,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才是你最親密的人。”


    陽光還是那麽的強烈,但是院子裏裝了噴淋降溫,不是那麽的熱。


    草坪毫無焦黃色,魚也不缺氧翻肚皮。樹葉翠綠,花兒鮮豔,宛如仙境。


    仙境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是神仙眷侶,還是怨偶?


    淩昭怔怔看著他:【最親密的人,對我的傷害就可以視而不見?】


    霍奕修不願意再反複糾結在一個問題上,他轉頭,重新抓了一把魚飼料撒下去,淡聲說:“我這次去北城,特意去見了佟教授,他願意給你做手術了。過些天,他會再來南城。”


    淩昭心頭一跳,悲喜兩重天。


    這是霍奕修對她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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