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之微和張景澈躺在飛機的座椅上,看著機身在雲層裏穿梭,地麵的村莊城市變得越來越遠的時候,葉之微才有了一點度假的實感。


    當一件事變成任務的時候,那種壓力和緊迫感就上來了,現在寶寶這件事情好像就給葉之微無形中形成了這種壓力。


    張景澈想用這種方式把葉之微從那種意識和環境裏拉出來。


    從飛機落地之後,一個向導在出站口等著他們兩個,接過倆人的行李箱,操著一口不那麽流暢的雲南普通話給他們介紹。


    “咱們現在去那個,那個村裏,今晚你們先休息一晚上,明天咱們上山,昨天剛下了雨,明天應該菌子有很多。”


    “好,辛苦了。”


    張景澈立在車邊一手攬著葉之微,另一隻手拉開車門把葉之微往車上送著,還不忘跟司機師傅說謝謝。


    葉之微瞪著眼睛驚訝的看著張景澈。


    “你什麽時候聯係的他們?真的去上山撿菌子嗎?我以為隻是來旅遊散散心。”


    “從你開始晚上看他們撿蘑菇的視頻開始。”


    張景澈攬著葉之微的腰身,迴頭溫柔的睨著葉之微。


    “所以你早安排好了嗎?那我要是昨晚上說去別的地方呢?”


    “那就去別的地方。隻是我覺得你有百分之百的概率會說來雲南。”


    葉之微從後半個月開始,每天晚上睡覺前都喜歡點開手機看人家撿菌子的視頻,雨後的草地,顏色各異,色彩鮮亮的蘑菇,有時候還有下雨的淅瀝聲,都讓葉之微覺得安心和助眠。


    葉之微不知道,她這些細微的改變都被張景澈看在眼裏,記在心上,並默默做著安排。


    民宿在村子的半山腰上,一麵視野遼闊的落地窗對著蔥蔥鬱鬱的山峰,來的時候是陰天,一半的山體被罩在雲海裏,有一種神仙下凡渡劫的感覺。


    葉之微看著對麵隱在雲海裏的連綿的山川,心裏升起一股異樣的喜悅,自己這種離經叛道的小心思被愛人妥善安置和保管的感覺讓葉之微覺得心中愈發的妥帖。


    坐在陽台的小沙發椅上,張景澈端來兩杯熱茶,一杯放在葉之微身側的茶幾上,帶著一件小小的薄外套搭在葉之微的小腿上,然後就安靜的坐在茶幾的另一側,兩個人就這樣安靜的坐著,看著雲海一點點散開,青山慢慢露出真容來。


    夜晚的風順著窗戶的縫隙吹進屋裏,張景澈感受到一絲涼意把被子一扯蓋在了兩人身上,葉之微此刻不著一物,他實在是怕葉之微著涼。


    細碎的呻吟聲在屋子裏散開,張景澈唿吸沉重的打在葉之微的耳畔。


    “微微,我們是不是該換個稱唿?”


    “換,換什麽,稱唿。”


    “比如老公。”


    張景澈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像天外來音一樣讓人覺得深沉悠遠。


    雖然兩人在一起那麽久,結婚也挺長時間了,但是稱唿倒是一直沒有變過,葉之微習慣了,習慣了有事情就喊張景澈,連名帶姓的喊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親昵。


    忽然讓她改口喊老公,葉之微有些難為情。


    感覺到身下人的為難和害羞,張景澈加重了力氣。


    葉之微當然知道張景澈的用意,於是緊咬的的嘴唇忽的放開,然後幽幽的開口。


    “老公~”


    張景澈伴隨著這聲老公發力,然後整個人貼在了葉之微的身上,嘴唇貼在葉之微的右耳邊,薄唇上下翻動著,語氣帶著運動過的沙啞和性感。


    “老婆~”


    葉之微的臉和耳垂都一下子變紅,老夫老妻或許不該因為一個稱唿而有如此大的反應,隻是葉之微控製不住。


    第二天,葉之微起的很晚,夜裏兩個人又玩了幾次,葉之微有些脫力的睡了過去。


    等她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她的肚子裏空無一物,發出饑餓的聲音。


    門口進來的張景澈,手裏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裏是幾個碗碟,葉之微在空氣裏捕捉到一絲香味。


    “醒了,過來吃飯,有豆花米線,玫瑰烤奶,還有燒餌塊,快起床。”


    張景澈一邊說著一邊把托盤放在客廳的茶幾上,然後幾步走到床邊把還在床上的人一把撈到了懷裏,右手摸了摸葉之微的額頭,然後又貼麵感受她的溫度。


    “不,沒發燒,休息好了嗎?起床吃完飯要去撿菌子呢。”


    張景澈語氣溫和,隻是葉之微哀怨的看了他一眼,眼神裏滿是控訴。


    “你知道今天要去撿菌子還那麽折騰我。”


    張景澈臉上掛著寵溺的笑意,伸手拿來葉之微的衣服給這個軟塌塌的人更衣,一邊穿衣服,一邊給葉之微道歉。


    “老婆對不起,昨天是我過分了。”


    葉之微被這聲老婆羞的紅了臉,原本以為隻是床上的一時興起,沒想到這人是想要把這稱唿貫徹到底。


    “結了婚就是要改稱唿的,以後你也不能喊我名字,得叫老公。”


    葉之微沒說話,踩著拖鞋坐在客廳地板的軟墊上,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葉之微剛喝了口飯,房間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


    “老板,您愛人起床了嗎?咱們等會得出發了,去太晚了被別人都摘完了就不好了。”


    葉之微聞言拿筷子夾起巨大的一筷子豆花米線。


    張景澈小聲的趴在葉之微耳邊說話。


    “老婆,別著急,慢慢吃。”


    葉之微差點嗆到,他端來一杯水放到葉之微手邊,然後對著門口的方向大聲的迴答。


    “好的,師傅,馬上就來。”


    師傅在前,張景澈和葉之微跟在後麵,三個人一起向著山裏的方向走去。


    因為之前下過雨,山裏的空氣還是濕潤的,雖然還沒撿到菌子,但是葉之微的心情已經開始雀躍起來。


    在一簇腐葉之間,師傅指著一塊比手掌還要大的石頭迴頭對著葉之微和張景澈說那是一個很大的牛肝菌。


    葉之微看過撿菌子的視頻那麽多次,雖然師傅的普通話很不標準,葉之微還是捕捉到了師傅話裏的重點,大聲喊著往那朵牛肝菌跑過去。


    “慢點。”


    張景澈跟在他身後嗔怪的提醒她。


    葉之微學著視頻裏當地人的樣子先給蘑菇拍拍頭,讓它把孢子落下來,然後才激動而又神聖的把第一朵菌子踩起來。


    她手握著蘑菇的杆子迴頭給張景澈展示。


    “張!”


    葉之微剛喊出一個字就看到張景澈看著她,眼裏帶著期待的眼神,嘴巴開合的無聲的說話,葉之微看清他的口型,那是兩個字——老公。


    葉之微於是清清嗓子再次開口。


    “老公,快看這朵牛肝菌真的好大啊。”


    葉之微捧著蘑菇笑得開懷。


    師傅看到夫妻倆的互動自覺的往前走著,給兩個人留下空間。


    張景澈走到葉之微身邊,輕輕把人往懷裏一帶,語氣清亮的開口。


    “老婆,寶寶不是我們的要做的事業,也不是我們生活的目標,隻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情,我希望你做你喜歡的事情,過我們喜歡的生活,不要因為這個事情煩心,好嗎。”


    葉之微雙手抱著這個想盡辦法帶自己散心的男人,聲音緩慢而堅定的迴答。


    “好的。”


    下午五點,三人滿載而歸,這一天下午,葉之微親眼見到和親自采摘了在視頻裏才能看到的牛肝菌,雞皮菌,黑牛肝,見手青,喬粑粑菌,粉米湯,晚飯吃的是菌子大拚盤。


    葉之微的那些糾結和壓力就在這個雲南的山上,在撿菌子的下午被張景澈給無聲無息的化解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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