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再沒找過他,直到出了院,南宮行才發現自己根本無家可歸,倆年了,這城市千變萬化,他租來的房子已經不知道轉租了多少手,工作也沒了。


    自己的私人用品倒是被保存在了銀河庫房,但都是一堆破銅爛鐵,要不要的吧。


    南宮行無家可歸,一個人坐在地鐵站前,看著人來人往聽著地鐵啟動停留再啟動再停留的聲音放空自己,循環往複。


    這世界根本沒有他的容身之處啊。南宮行苦笑了一下,好像還不如不迴來呢,真奇怪,那個虛假的世界居然比自己亂七八糟的生活要溫暖的多。


    南宮行從早坐到晚,直到夕陽西下,地鐵站裏漸漸沒人了,他才兩手空空起身離開,聯係了和他在孤兒院裏一起長大的律師朋友老肖,倆個人約好去大排檔上喝酒擼串。


    老肖是西裝革履出現在那邊的,雖然很久沒見了,但倆人一見麵說了沒幾句就熟絡了起來。


    “你說說你怎麽這麽倒黴,311那事我早知道,可萬萬沒想到你小子居然也在裏麵。我還以為你這倆年發達了,就把老朋友給忘了,不過現在好了,苦盡甘來,能拿一筆賠償也不錯。行了,也別說這些,你看你瘦的跟個猴似得,多吃點肉,別和我客氣,我昨天剛拿下一個案子能賺不少錢,我請客,你可把握時機啊。”


    南宮行看著老肖上唇那道痕跡,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他把銀河給自己的說法提了一遍,又把那份人才培養的合同遞給了自己哥們兒。


    “老肖,給我看一眼。”


    “不看,老老實實拿錢不好嗎?還搞那些有的沒的?”


    南宮行悶了一口酒,紅著眼圈道:“我有時候覺得人生特別操蛋,真的,你說咱們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的夠慘了吧?十六歲那會兒宿舍就得讓給更小的孩子,從福利院出來就一直打工,什麽罪沒受過,勉勉強強好歹是把學費問題解決了。”


    “本來以為好好讀書能改變命運,可是你說我學編程,學的時候還是熱門專業,學完了正好趕上這世界改天換地,完犢子,學了也白學。”


    “咱們長這麽大,真的不容易,還以為長大了就會好過點,結果還是一樣的。”


    南宮行喝多了,醉的腦子裏盡是些不著調的想法:“人生啊,真的是,就缺一口氣,讀書時候有姑娘和我表白我都不敢答應,要啥沒啥,就怕耽誤人家。現在就總覺得,老肖啊,我還想搶救一下,也不是說拿錢就不好,但我總覺得沒底氣,你知道吧?”


    “你說我光有那麽點賠償金頂什麽用,頂破天了也就換個小點的房子,可我還是沒有家,老肖,我做夢都想有個家。”


    老肖把口裏的酒咽下去含糊道:“別看我,去年我結婚了,還給你發請柬來著。那時候遇到了個好姑娘,她沒嫌棄我的臉,同意我先結婚再做手術。喏,你看,就縫這麽幾針花了不少錢。”


    老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他喝酒上臉,紅著臉罵道:“不就是唇齶裂,老子縫好了還是一條好漢,至於這樣嗎?”


    “可就是這麽一道,毀了老子大半輩子。幸好,還是遇到了我老婆,所以我現在就要拚命,拚命的跑,拚命的幹,努力讓日子變得更好。雖然吧以前也拚命,但總覺得,差點東西,那會兒的拚命隻是為了爭一口氣,現在就不一樣了。”


    “等條件好點了,就再要個孩子。”老肖話說到一半突然一拍腦門想起了什麽:“說起來,兔唇這玩意兒不遺傳吧,不行,我得查查。”


    老肖掏出手機卻楞在那裏,一動不動,良久才把手機拍桌子上,擦掉眼角濕潤,拿起啤酒喝了一口罵道:“查個屁,不查了,就算遺傳也沒關係,老子給他治,我的孩子,我就是賣血賣腎也給他治,才不會讓他流浪在外麵,跟個人見人嫌的小狗似的。”


    南宮行看著老肖唇上那道疤,笑容都在發苦,是啊,不過是兔唇而已,卻讓這個人的人生多走了那麽多冤枉路才達到常人輕輕鬆鬆就有的。


    “本來還想著等我們有錢了,就資助全世界的孤兒,但現在想想,我們真的隻是普通人。”南宮行灌下一口烈酒罵了一句髒話:“可我們他媽的已經付出了一切,老肖,我不甘心啊。”


    老肖暈暈乎乎的但還是把那份文件塞進了自己包裏:“不甘心就去爭一把,去他媽的糟命爛命狗屎命,迴去就給你看,做你想做的。”


    南宮行隻笑,一晃神就又想起了薑糖他們一家三口整整齊齊的畫麵,胸腔裏麵被絞了個稀巴爛。


    “南宮行我就想不明白你,我也就算了,可你是怎麽迴事?不缺胳膊不缺腿也沒什麽大毛病,怎麽就被扔出來當孤兒呢?”


    南宮行嚼了一口肉笑著自嘲:“我也覺得奇怪,一般我這種的應該都是富貴人家勾心鬥角被遺落出來的小少爺。我眼巴巴等著我的富貴爹媽來找我,一開口就讓我繼承上億家產什麽的,可他們這不是老也不來,急死我了。”


    “按理說也是你自己作的慌,小時候有人來收養小孩,大家都賣力唱歌可勁打扮,就你一個藏的鬼都找不著,為了這個咱阿姨也沒少訓你。”


    “嗨,那會兒不是不懂事,現在悔的腸子都青了。”南宮行醉眼朦朧看著天上毛乎乎的月亮感歎:“當時但凡開點竅,說不準還真能攤上一個有錢幹爹。”


    老肖拍著他的肩低語:“你哪裏是不懂事,你那是懂得太多,心思重,還記得你挨打那會兒和阿姨是怎麽說的嗎?”


    “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早忘了。”南宮行眼眶發紅,咽下口裏的酒長長歎了一口氣。


    “我記得啊”老肖說在興頭上“謔”地站起身,搖搖晃晃站穩之後才大笑的說話:“我又不能裝一輩子,裝不下去再被人扔迴來,多丟人!當時你就是這麽說的,阿姨都快氣瘋了,哈哈哈。”


    “你個慫蛋。”老肖罵了一句,然後給南宮行倒了一杯酒。


    南宮行坦然接過幹了那杯酒。


    “恨不得縮到殼裏過一輩子,幾萬年才想著要冒一次頭,居然還要來問我?”


    “放你娘的屁,我這是諮詢法律上的意見。”


    “就這?”


    南宮行看著老肖唇上的痕跡點了點頭。


    老肖笑了笑,最後隻拍了拍南宮行的肩,什麽都沒說。


    兩個人喝到三更半夜,要分別了,老肖才說了最後一句話。


    “不管你是受了什麽刺激,想做什麽就去吧,就衝你為我打了那麽多架,做兄弟的也永遠支持你。”


    語畢,便衝著南宮行揮手告別,上車離開了。


    第二天一大早,南宮行就收到了來自老肖的好消息,合同沒問題。


    南宮行和他定了個時間,把合同取迴來之後便打通了那張名片上的電話。


    一周之後,南宮行背井離鄉,第一次踏出國門,徹底告別了自己的一切,在一個陌生的國家落腳。


    接待他的是銀河在美國分部的負責人,負責人按合同裏的要求為他安排學校,他底子太差,還另外給他安排了一門語言課程。


    報名表填到一半了,剩下的就都是個人信息,負責人把表遞過來的時候多提醒了一句:“南宮先生,您得先有一個名字。”


    南宮行幾乎沒有遲疑,他站正了身子微笑道:“叫我asa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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