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喜歡的詞很難認,南宮行查了好幾次字典才認全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迴家吃早餐,南宮行非常高興,他挺直腰板,大聲告訴父親:“我背會了《金縷曲》。”


    男人放下了報紙,抬頭看了他一眼,母親站在一旁示意他可以開始背了。


    “寄吳漢槎寧古塔,以詞代書。丙辰冬,寓京師千佛寺,冰雪中作。”


    “淚痕莫滴牛衣透,數天涯,依然骨肉,幾家能彀?”


    “我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


    “歸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傳身後。言不盡,觀頓首。”


    背完的那一刻,南宮行輕鬆了不少,餐桌上的父親把報紙放下看了他一眼:“很好,想要什麽獎勵?”


    南宮行朝母親眨了下眼:“我要狗,想要白色薩摩。”


    你想要什麽?我要狗。


    畫麵陡然翻轉,下一秒南宮行便落入更深的糾葛之中,父親牽著茸茸要走,他在後麵追,卻怎麽樣也追不上。


    最後隻能看著那個背影聲嘶力竭的喊。


    “你把狗還給我,從今以後我叫她媽媽。”


    “還給我。”


    “外公,我要茸茸。”


    記憶混雜在一起,攪爛了碎在夢裏,陳舊的痛苦也被翻出來,最後南宮行看到了外公。


    老人很冷漠,不帶任何表情,隻是冷眼看著他言語鋒利:“你是她一生的恥辱,你毀了她。”


    南宮行被困在原地,被這話說得抬不起頭來,他想辯解卻張不開嘴,那些努力全都落空,隻剩下聲聲嗚咽。


    南宮行驟然蘇醒,驚醒的瞬間發現身上出了很多汗,濕冷的感覺沿著脊背攀了上來。


    他有些懵,一刻都沒等,借著小夜燈的餘光摸出手機打給了老宅管家。


    “喂,茸茸怎麽樣?去看茸茸。”


    “少爺,怎麽了?晚上睡覺的時候茸茸還是好好的,我現在就去看。”


    南宮行等了沒多久,那邊就有消息了。


    “少爺,茸茸很好。”


    被揪起來的心髒有了點緩和,南宮行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它這幾天怎麽樣?”


    “還是老毛病,不過這幾天胃口好了點。”


    “那沒事了,您休息吧。”


    掛斷電話的那一瞬間,南宮行甚至有點脫力,他好久沒有這樣清晰地夢到過去的事情了。


    手機又亮了一下,李爺爺給他發了一小段視頻,茸茸團著身子在窩裏睡的很好。


    大晚上的這動靜未免太大了點,薑糖也被驚醒了,一睜眼就看到南宮行坐著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薑糖心下一動,湊過去靠著南宮行低語:“做噩夢了嗎?”


    “嗯”南宮行應了一聲。


    “你害怕嗎?怎麽不叫薑警官保護你。”


    “不害怕。”南宮行摸了摸薑糖的頭發:“就是夢到了茸茸。”


    “正好這周有空,不如我們也別出去玩了,去隴山老宅看茸茸吧?”


    是的,薑糖恢複記憶之後南宮行真的把她調到了設計部門,從最底層的小助理開始做,工資縮水了不少工作量也大大增加,但畢竟是喜歡做的事情,薑糖累也累得開心。


    但南宮行很不滿意,薑糖太忙了,忙的連家都不著,本來想趁著春三月出去玩的計劃也一次一次落空,就算他這邊得了空,薑糖也騰不開手。


    好不容易這個周末兩個人都有點小閑,南宮行把要去的地點都定好了。


    但眼下,他確實放心不下。


    “我記得那邊有個大草坪來著,咱們可以牽著狗放放風箏什麽的,多好啊。”


    這麽一說也確實心動,薑糖拉著南宮行又躺下,伸手來迴撫著南宮行的眉骨呢喃:“那就再睡一會兒吧。”


    南宮行腦子裏麵有點亂,他沒有動作。


    “你睡不著嗎?那不然咱們……”


    語畢,薑糖就撐了一下身子,湊在南宮行耳邊把餘下的話低吟出來,然後順著這人的鼻梁往下吻,動作溫柔到了極點。


    吻到一半,薑糖才含著笑撒嬌:“人家全心全意哄你,給點麵子啦。”


    南宮行慢慢活過來,他把人扶下來放到自己枕邊,沒有由著薑糖胡來,隻是把手貼到了薑糖胸口上。


    “腰好了嗎?就開始作妖?”


    薑糖把臉埋進去低笑:“腰乃身外之物。”


    “睡一會兒吧,天亮了我們就去看茸茸。”


    薑糖應了一聲,任由南宮行的手掌貼著自己,良久才壓著聲音問道:“膚淺的男人,我總覺得你對我有某種執念。”


    膚淺的男人眼都沒睜,換了隻手放上去。


    “因為這是你身上最具有女性特征的地方,沒有骨頭離心髒也近,很柔軟而且有溫度。”


    “而且我是個哺乳動物,從離開母親子宮開始算接觸世界的話,這個應該就是見到世界的第一步。”


    薑糖沒忍住笑了一下:“有文化就是好,耍流氓都能說出花來。”


    她頗有些狡猾,也伸手碰了碰南宮行硬朗的胸膛打算耍流氓,但摸來摸去覺得沒什麽意思也就作罷了。


    倆人抵在一處,夜裏低語都顯得溫柔,薑糖沒有多想,任由這膚淺的男人按著自己,在最原始質樸的觸碰裏相擁而眠。


    天亮的時候外麵下了點雨,淅淅瀝瀝的不算大,倆個人笑笑鬧鬧吃完早餐就出了門,薑糖還在半路上給茸茸帶了個小玩具。


    薑糖熟門熟路進了門打算直接去找茸茸玩,卻頓住了腳步,南宮行把傘收好之後也進來了,一看到沙發上那個人影,他臉上的笑就凝住了。


    薑糖在這凝重的氣氛之中也沉默了,她看了一眼南宮行又看了看端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男人很顯老態,兩鬢白的厲害,沙發邊上還靠著一根做工精致的黑色手杖,看樣子是腿腳不太利索。


    要不是這人麵容和南宮行有八分相似,薑糖都不敢認。


    男人雖老但很有氣度,麵容被歲月腐蝕但眉目間的英氣還在,要是再年輕個十來二十歲,應該也是副和南宮行不相上下的好皮囊。


    但男人給人的感覺很不好,各方麵的不好,尤其是那一雙深褐色的眼,看著就很鋒利,讓人不敢直視。


    薑糖隻知道南宮行和家裏關係並不和睦,但並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不和睦,出於禮貌還是和男人打了個招唿。


    “伯父你好。”


    男人聞言抬起了頭,他沒有一絲笑意隻冷著臉把薑糖上下打量了個遍。


    薑糖被看的身上發毛,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下一秒冰冷的手指就被溫暖包裹住,南宮行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她坐下說話。


    薑糖戰戰兢兢坐在南宮行身側,感受著逐漸尖銳起來的氣氛。


    父子倆人相對無言,坐了不知道多久男人才開口。


    “霍司南這樣的名門獨女你都看不上,到頭來就栽到這種人手裏啊。”


    “見到長輩連杯水都不會倒,小姑娘還有家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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