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阡”輕輕頷首,那笑容中多了幾分玩味:“她在催促我們,看來,那口井,我們是避無可避,必須一探究竟了。”


    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整了。


    午後的陽光似乎也被輕紗似的薄霧溫柔地攬入懷中,僅餘幾縷微光,斑駁地灑在青石板路上。


    “沈阡”踏出那扇古樸的宅院大門,瞬間,一股夾雜著水汽的涼意悄無聲息地滲透了他的衣衫,仿佛是大自然最細膩的擁抱,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淒清。


    四周,朦朧的水霧悄然從巷弄的陰影中探出身來,它們輕盈地舞動,纏綿悱惻,漸漸將這片古老的街巷包裹在一片夢幻般的白紗之下。


    遠處的白牆黑瓦,在這層輕紗的遮掩下,更添了幾分縹緲與雅致,宛如一幅未幹的水墨畫卷,靜靜地訴說著歲月的故事,讓人恍若步入了一個遺世獨立的夢境。


    “沈阡”的目光從眼前的景致中收迴,低頭輕觸手機屏幕,雙指靈活地在地圖上跳躍,精細地調整著路線,心中已有了清晰的方向。


    隨著屏幕逐漸暗下,他將手機收進口袋,抬腳走向那口埋葬著所有秘密的井。


    紅發男人和幹瘦男人默然跟在他的身後,他們的腳步在愈發濃重的霧氣中顯得格外沉重,四周的房屋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緩緩拉遠,猶如船隻自狹窄的河道悠然駛入遼闊的湖麵,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真切。


    當道路的盡頭豁然開朗,一片空曠的平地展現在“沈阡”眼前,而在這片寂寥之中,一口古井靜靜佇立。


    井身由歲月侵蝕的黑石堆砌而成,井沿邊緣布滿了斑駁的磨痕,透露出一股曆經滄桑的蒼涼,難掩其破敗之態。


    井旁,不見尋常汲水的器具,隻有一架朽木支起的框架,其上纏繞著半截風化嚴重的繩索,末端係著一個可伸縮調節的繩圈。


    提示十分明確——用繩圈套住一個人的腰,把人放下去。


    進入井中隻有這一種方法。


    凝視著那條因歲月侵蝕而斑駁陸離、粗細不勻的麻繩,幹瘦男人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憂慮。


    他暗自揣測,一旦有人被綁著送進井裏,這根脆弱的麻繩就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崩斷,將無辜的靈魂永遠囚禁於井中。


    “嘀嗒……嘀嗒……”


    耳畔,一陣細微卻清晰可聞的水聲悄然響起,如同遠古更漏在靜謐中低吟,為這緊張的氛圍平添了幾分詭譎與不安。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而絕望的唿救,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曳著從井底傳來:“救救我……救救我……”


    那聲音裏夾雜著顫抖與哀求,穿透了四周的寂靜。


    隨著這聲唿喚,四周的光線仿佛被無形之手悄然抽離,天地間驟然暗淡,白晝的明媚被夜色無情吞噬,一切變得如此陰森而壓抑。


    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隻留下那不絕於耳的求救聲,在空曠中迴蕩,訴說著無盡的恐懼與渴望。


    “沈阡”沈阡緩步至井邊,目光不期然地落在了那抹突兀而淒美的身影上——一位身著鮮紅嫁衣的女子,靜靜地坐於井沿,衣袂隨風輕擺,卻難掩其形銷骨立之態。


    她的長發猶如夜幕下傾瀉的瀑布,肆意地覆蓋了大半張麵容,僅餘幾縷光線透過發絲的縫隙,勾勒出那雙深邃如黑洞的眼眸,眸中閃爍著難以名狀的陰冷與絕望。


    “在這茫茫世間,竟無一人能救我嗎......而我,又能救得了誰呢……最終,也逃不脫命運……”


    她的聲音細若遊絲,卻字字沉重,如同秋夜裏的落葉,帶著無盡的哀愁與不甘,在靜謐的空氣中緩緩飄散。


    言罷,她似是做出了最終的抉擇,身形猛地一轉,決絕而毅然,沒有絲毫猶豫地躍入了那深不見底的井中。


    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唯有那一抹殘存的紅影,如同凋零的彼岸花,在朦朧的霧氣中綻放,又迅速消散,留下一抹觸目驚心的血紅,久久地、不甘地徘徊於這方天地之間,訴說著一段未了的哀歌。


    畫麵緩緩鋪展,時光仿佛在這一刻錯亂了節拍,一群不屬於這個寧靜時代的鎮民,手持火把,步伐匆匆,喧囂著湧入了畫麵,他們的低語與驚唿交織成一片嘈雜的海洋。


    “小姐她……竟香消玉殞了,這可如何是好?”一位老者顫聲低語,眼中滿是不解與憂慮。


    “麻煩了,穿著紅嫁衣投井自盡,這是大兇,怕是要成煞的啊!!!”


    隨著議論聲逐漸歸於沉寂,一位身著繁複花衣的矮胖婦人,分開人群站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她的身影雖不高大,卻自有一股專斷獨行,舉手投足間,慌亂的人群漸漸平息了躁動。


    “怕什麽大兇成煞?是那個丫頭自己迷了心竅,說什麽非張君不嫁?哼,老婆子我千挑萬選給她選出來的好婚事,她還敢自殺?老婆子我仁至義盡,就當沒她這個外孫女!改日我建個廟,做個風水局,把她和那個什麽張君一起鎮在裏麵,諒他們也翻不出身!”


    陽光斑駁間,陰影悄然蔓延,似乎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不祥的預感。


    鎮上的喧囂如同被無形之手攪動,混雜著不安的低語。


    四周響應起一片附和之聲,如同潮水般洶湧,菜市場般雜亂與喧囂。


    這喧囂,漸漸匯聚成一股力量,如晨霧般被一陣不期而至的風輕輕吹散,隻留下一片模糊的記憶,在空氣中緩緩消散。


    天色再度亮起。


    “沈阡”看了眼時間,正好是下午一點半。


    “救救我······”井下的聲音不知疲倦地響著,帶著無盡的絕望。


    沈阡緩緩轉身,目光在紅發男人和幹瘦男人,間流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輕笑道:“雖然還不知道這些幻象可信不可信,但關於喜神娘娘的出現到底真相至少有一個解釋了——這算是求我們辦事前給個甜頭嗎?”


    幹瘦男人聞言,輕輕扶正鼻梁上的眼鏡,眼神中閃爍著幾分深沉:“喜神娘娘看樣子確實是自殺而死,但其背後的真相,卻遠比徐嫂口中所述更為複雜。她是被鎮上的人逼迫,求助無果,不得已才選擇了死亡。”


    紅發男人眼中滿是不解之色,忍不住插話道:“按那些人口中的敬稱,她不是身份尊貴的“小姐'嗎?還有誰能逼死她啊?”


    答案自然是欲望。


    是人無休止,無止境,無盡頭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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