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角男人的喊聲仿佛一聲號響,十幾個長相各異奇形怪狀的人從大客車上跳下來,唿啦啦將門衛圍作一團。


    “既然他沒有引薦都能進城,我們兄弟二十個人共用一份引薦應該也可以吧?”鹿角男人提高嗓門,語氣說不清是憤怒還是竊喜。


    被團團圍住的門衛長著一雙黑色的貓科動物耳朵,身後還有一根長長的黑色尾巴晃來晃去。


    “你們和他又不一樣。”貓耳門衛語焉不詳地擺了擺手,而後雙指並在額角輕揮一下,野性俊美的臉上滿是灑脫的笑容,“祝您在鏽城有一次愉快的經曆。”


    完全把鹿角男人的叫囂當做耳旁風。


    鹿角男人的臉色越發難看,他怒瞪著雙眼,“既然你不能給我一個答複,那就別怪我們采取手段了!”


    貓耳門衛終於敷衍地瞥了圍上來的二十個人一眼,神情輕蔑,“想擅闖就直說,何必遮遮掩掩找什麽理由?”


    “隊長,”另一個門衛有些擔憂地看了貓耳門衛一眼,“他們人多......”


    話音未落,貓耳門衛已經狠狠一記鞭腿抽在了鹿角男人胸口。


    正準備進城的顧江野停下腳步,幹脆懶洋洋側倚在城牆邊,看起了這場熱鬧。


    鹿角男人那邊二十個員工顯然早有預謀,相互之間配合得十分純熟,遠攻近戰,將貓耳門衛圍攻得密不透風。


    被團團圍住的貓耳門衛表情卻依舊十分輕鬆,深麥色肌膚上一雙金黃色的瞳孔顯得格外野性,尖尖的黑色耳朵立在頭頂,隨著迅疾的動作不斷抖動。


    他自若地穿梭在人群之中,仿佛一隻正在輕鬆逗弄獵物的黑豹。


    “是在擔心隊長嗎?”接待顧江野的圓臉門衛走過來,語調輕鬆地開口,“完全不用擔心,隊長超級厲害的——他已經是c級員工了,再過幾天就要被調到airc總部當大隊長了。”


    顧江野輕輕挑眉,“airc?”


    “airc,藝術事件應對中心,”圓臉門衛點了點頭,“是鏽城的自衛武裝部隊,負責處理鏽城內部的各類治安事件。”


    “鏽城內部習慣將所有異常事件都稱為藝術事件——至於原因,等您進城後就會知道了。”


    說話間,貓耳門衛已經輕鬆解決了圍著他的二十個員工,他抖了抖尖尖的耳朵,邁著貓科動物特有的輕快步子向顧江野走來。


    “獻醜了,”貓耳門衛長長的尾巴在空中晃了晃,他笑著向顧江野做自我介紹,“我叫沈賀。既然要進城,不如一起?我可以捎你一段路。”


    顧江野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那就麻煩了。”


    沈賀開的是一輛極具複古感的老爺車,銀紅色的車身在夜色下顯出一種張揚野性的美感。


    “你要去哪裏?”


    顧江野姿態自若地任由沈賀為他拉開車門,悠然坐上後座後才輕緩開口,“玩偶館。”


    沈賀一愣,尾巴在身後重重甩了甩,朗笑著開口,“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也要去玩偶館。”


    鏽城玩偶館坐落在鏽城正西方,是一座典型的第二帝國式維多利亞建築,三層高的小樓,金光閃閃的複折屋頂。


    三角形的山牆,房頂高高聳起,屋簷突出,扇形的鬥拱,帶著門廓株的陽台,以及帶著塔樓和煙囪的圓錐形屋頂。


    古典式線角和細部,飛起的簷角裝潢精致,雕花精美的雙扇窗上弧線細膩而優美。


    正門高挑,石膏、銅、玻璃共同裝飾而成的尖頂和拱券,裝飾華麗而極盡繁複。


    橘黃的燈光被夜霧暈染出迷蒙而奢華的色澤,隨著顧江野和沈賀的接近,大門緩緩打開,一位身穿管家服的老人站在門口。


    “客人們將在今夜十二點到來,玩偶館的員工們請做好準備。”一頭銀發梳得一絲不苟的管家微微躬身,“玩偶化妝間在舞台後台,兩位員工,請。”


    “原來你也是這次玩偶館招聘的員工,”沈賀笑著伸手想拍顧江野的肩膀,“既然這麽有緣分,之後可要多多照應啊!”


    顧江野後退一步,避開沈賀的接觸,而後微微挑眉,意味深長地開口,“是啊,很有緣分。”


    “走吧,”沈賀被躲過了也不覺得尷尬,抬手指了指門口的管家,笑眯眯應和,“進去就是玩偶館了。”


    玩偶館一樓整體被裝修成了舞台的樣式,從正門順著兩側的走廊向上三十六層台階,兩扇小門之後便是足以容納上百人的觀眾席,下沉式的舞台此刻幕布緊拉,燈光寂暗。


    從觀眾席向下經過一扇隻有內部員工才能打開的小門,經過一條長長的昏暗走廊,便通向了舞台後台。


    偌大的後台被一張張深藍與褐色的蕾絲帳簾分割開來,站在門口身著繁複蛋糕裁剪禮裙的女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極為精致美豔的臉龐。


    她抬起拿著花束的手臂,羊脂玉般的手臂上環形關節哢哢作響。


    “兩位員工,請進入化妝間。”


    伴隨著她的聲音,一個巴掌大小的玩偶蹦蹦躂躂從帳簾中鑽出來,嘴裏還在罵罵咧咧。


    “媽的,誰設計的這個垃圾副本!什麽化妝能把老子化成這個鬼樣子!!!”


    巴掌大的玩偶身上穿著奢華的禮服,因為是q版的關係,無論手腳都是短短的,棉花填充的身體走起路來搖搖擺擺,磕磕絆絆,罵咧咧的聲音都顯得軟稚可愛。


    顧江野垂眸,注意到那個玩偶頭頂花生米長度的鹿角。


    與此同時,鹿角玩偶也因為控製不住身體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剛巧仰著腦袋看見了顧江野。


    “你是門口那個臨時工!!!”鹿角玩偶出離了憤怒,“你還敢......”


    話音未落,就被顧江野拎著衣領提溜了起來,捏了捏鹿角玩偶的棉花短手,顧江野將他整個玩偶送到沈賀的麵前,“看看這位是誰再說話。”


    剛被狠狠教訓了一頓的鹿角玩偶:“......”


    “對不起,是我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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