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孺的眼中閃爍著淚光,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是,若不是在這裏,我都未敢奢望過還能盡上這點兒心意,也不曾設想過還能親眼見到他的婚禮……”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春分時節,朔方城中的婚禮簡樸而安靜。


    沒有奢侈的聘禮,沒有喧鬧的宴席,隻有“共牢而食,合巹而醋”,象征著同甘共苦的結發之恩和恆久不已的夫婦之義。


    兩位長輩在朔方並沒有多做停留。


    婚禮之後的第五天,他們便謝絕了新婚夫婦的一再挽留,執意冒著風寒天氣南歸了。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間上巳節到了。


    然而在朔方郡的邊關上,春意依舊顯得稀薄。


    這裏地勢高寒,白天尚可,夜間卻依舊寒冷。


    霍去病和建華原本計劃在這一天去水邊走走,以彌補前兩年未能慶祝上巳節的遺憾。


    然而,天公不作美,頭天夜裏便刮起了大風,狼嚎般的風聲持續了整整一夜。


    到了早上,天色依舊昏暗,推窗望去,隻見漫天黃色的沙塵,幾十步外便看不清人影。


    建華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天氣,這樣的環境,哪裏還能去水邊過節?


    霍去病原本已經推掉了所有的事情,準備與妻子共度佳節,然而麵對這樣的天氣。


    他也隻得無奈地說道:“沒辦法,這地方一到春天經常這樣,說實在的,我都擔心這座朔方城早晚得給黃沙埋掉!”


    雖然無法出門,但霍去病很快就給自己找到了新的事情做。


    從早晨開始,他就伏案在寫一份奏書。


    這份奏書看來極其重要,他一連改了好幾稿,終於在這一次定稿了。


    隻見他擱下筆,伸了一個懶腰,似乎對自己的工作成果感到滿意。


    這份奏書,或許關乎朔方的未來,或許關乎他個人的抱負。


    無論如何,霍去病的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和對責任的擔當。


    在這個邊遠的朔方,他不僅要守護這片土地,更要守護他所愛的人。而這份奏書,或許正是他實現這一切的開始。


    在這個簡樸而充滿希望的婚禮之後,霍去病和建華的生活雖然簡單,卻也充滿了愛與溫暖。


    他們的故事,就像朔方這片土地一樣,雖然蒼涼,卻也孕育著無限的可能。


    建華輕聲問道:“你寫完了?”


    “已然落筆,你可願一觀?”霍去病的語調中帶著一絲輕鬆。


    “我能否一睹?”建華的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自然可以。這份奏書,不久便將傳遍長安的大街小巷。”霍去病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


    建華的好奇心被徹底點燃,她輕盈地走到桌前,目光落在那簡潔而有力的文字上:


    “大司馬臣去病昧死再拜上書皇帝陛下:陛下過聽,使臣去病待罪行間,宜專邊塞之思慮。


    暴骸中野無以報,乃敢惟他議以千用事者,誠見路下憂勞天下,哀憐百姓以自忘,虧膳貶樂,損郎員。


    皇子賴天,能勝衣趨拜,至今無號位師傅官。


    陛下恭讓不恤,群臣私望,不敢越職而言。


    臣竊不勝犬馬心,昧死願陛下詔有司,因盛夏吉時定皇子位。唯陛下幸察。臣去病昧死再拜以聞皇帝陛下。”


    建華快速瀏覽一遍,隨即評論:“這口氣,頗為客套。”


    “或許吧,畢竟久未麵聖,言辭間難免帶了些客套。”霍去病淡然迴應。


    建華再次細讀,目光停留在“待罪”一詞上:“‘待罪’?此詞是否過於沉重,或許可換一更為溫和之詞。”


    霍去病卻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換。我確曾手刃仇敵,無論陛下是否認可,我自認其罪。”


    “既然你堅持,那便不換。”建華理解地點了點頭。


    她繼續讀下去,“宜專邊塞之思慮”,這簡短的句子中蘊含著深遠的意義。


    邊塞,不僅是地理的界限,更是責任的象征。


    從這字裏行間,可以感受到霍去病這一年來在朔方的堅守與思考。


    建華輕輕歎息,“專邊塞之思慮,這正是你這一年的真實寫照,令人感慨。”


    霍去病卻顯得不以為然,“大司馬如何?難道大司馬便不能親臨邊塞,戍守邊疆?守護國土,本是男兒本色!”


    “確實,守護國土,是每一個男兒的責任。”建華讚同地點了點頭。


    這份奏書,不僅是霍去病對皇帝的忠誠表達,更是他對這片土地和人民的深切關懷。


    在這個簡樸而充滿希望的婚禮之後,霍去病和建華的生活雖然簡單,卻也充滿了愛與溫暖。


    他們的故事,就像朔方這片土地一樣,雖然蒼涼,卻也孕育著無限的可能。


    而這份奏書,或許正是他們共同未來的起點。


    建華的目光在奏疏上緩緩移動,當讀到“暴骸中野”這四個字時,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字眼雖然刺目,但對她而言,卻並非誇張。


    她轉頭望向窗外,漫天黃沙如同她丈夫這一年來在朔方邊塞奔波的身影,寒冬酷暑,風塵仆仆。


    她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酸楚。


    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繼續將奏疏讀畢:“嗯,我必須收迴剛才的話,你不是在跟陛下客套,你是真的忠愛陛下,此疏讀來令人鼻酸。”


    霍去病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說道:“其實對一個兵家來說,能有一個可以思愛的君王,也不失為一件幸事。


    至少,在效忠使命與效忠君王之間,並沒有什麽衝突,也就無需痛苦抉擇。”


    建華會意,眼中閃過一絲深思,忍不住問道:“若是有衝突呢,又當如何?”


    霍去病淡淡地笑了笑,“前有吳起,後有張良,你看他們是如何抉擇的?”提到自己的同門前輩,建華無言了。


    以她對他們這種人物的了解,排在第一位的顯然隻能是效忠使命。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從這個角度看,這一世的衛霍,比起其他許多兵家確實不知要幸運了多少!”


    霍去病繼續說道,“其實吳起和張良也都是幸運的,無論他們與君王之間如何相處,無論他們的一生最終是什麽結局,畢竟他們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別忘了,千古以來還有不知多少才調卓絕之人,遭遇各種顛沛磨難,多少人終其一生未展其才、終其一生襟懷未開……”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建華問道:“冊立皇子,為何要在此時上奏這個?”


    霍去病的神色已經平靜,迴答道:“這是收尾的一手。


    太子去年已經保住了,但是另外三個皇子,仍然天天在陛下麵前晃悠,夜長夢多,保不住陛下還會再起比較之心。”


    建華有些明白了,“我朝製度,一旦封王必須就國,所以……”


    “對,所以我請求陛下盡快封他們為王,趕緊把他們打發出長安城去,省得再擾動陛下心神。”霍去病解釋道。


    建華懂了,其實這就是不留後患,正是對方用兵的風格。


    她想了一下,便又問道:“你說,這三個皇子是真的不如太子嗎?”


    霍去病沉吟片刻,緩緩說道:“皇子們各有千秋,但太子的地位已經穩固,其他皇子若繼續留在長安,不僅對他們自身不利,也不利於國家的穩定。


    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大局考慮。”


    建華點了點頭,她明白霍去病的用心良苦。


    在這個充滿權謀與爭鬥的時代,每一步棋都必須謹慎,每一個決定都關乎著未來的走向。


    霍去病的這份奏書,不僅是對皇帝的忠誠,更是對國家未來的深思熟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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