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靜聽舅父之言,深知此番所談非同尋常。


    聖上與舅父均寄厚望於他,盼其能專心致誌,籌謀戰事,勿為後顧之憂所擾。


    然財政窘迫之現狀,已為天下士人所知,他豈會不知?


    他即將引領舉國之兵力,展開一場規模空前之戰爭,身負重任,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在備戰之餘,他亦苦思冥想,以求解朝廷與百姓之憂。


    此刻,他決定道出心中所思:“舅父,小侄有一想法已醞釀多日,欲啟用河西匈奴之歸降將士。”


    衛青聞之,駐馬沉思,後目光深邃地望向霍去病,“賢侄以為此舉可行否?”


    河西匈奴已歸順半年有餘,其部眾現被妥善安置於五屬國之中,其中不乏英勇善戰之士。


    漢軍曆史上雖曾收納過匈奴降將,然陳偉之叛變令人對此心生顧慮。


    陳偉原為匈奴小王,因故投奔我大漢王朝並受封為翕侯。


    然其忠誠未能持久,終又叛迴匈奴,成為伊稚斜單於之得力幹將,對漢軍構成莫大威脅。


    正因如此,漢軍在收納匈奴降人一事上變得步履維艱。


    然而霍去病卻獨具慧眼地看到了重用匈奴降人所能帶來的巨大機遇。


    他認為此舉不僅能帶來軍事與經濟上的雙重收益,更能在政治上產生深遠影響並極大地提振軍民士氣。


    然而關鍵在於匈奴人是否值得信賴?霍去病在經過深思熟慮後給出了肯定答案。


    他通過深入研究與了解匈奴文化更加明晰了華夏與匈奴之間存在著巨大文化差異及“夷夏之辨”之重要性。


    匈奴這個馬背上成長起來的民族雖然擁有著自己獨特的文明但與華夏文明卻大相徑庭;他們崇尚武力和實用主義對道德約束持有一種不屑一顧之態度。


    然而正是這種截然不同之價值觀或許能在未來戰爭中成為漢軍克敵製勝之法寶。


    故而他堅信啟用匈奴降將是可行之舉且能帶來莫大裨益。


    因此,麵對舅父的詢問,霍去病篤定地答複:“舅父,這些匈奴人的本性是:不屈於理,隻屈服於力量!


    唯有徹底將他們打服,他們才會由衷地生畏,進而忠心聽從指揮。所以,我堅信匈奴降兵能為我所用。”


    他在“我”字上加重了語氣,衛青瞬間領悟,河西匈奴,正是在霍去病的鐵腕下被徹底打服的!


    這意味著,他確實有能力駕馭這些降兵,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其他人也能做到。


    經過短暫的沉思,衛青做出了決定,他神色莊重地說道。


    “五屬國最精銳的騎兵,大約五千人,我將他們調撥給你,歸入你的麾下!你必須謹慎行事!”


    霍去病同樣神色凝重,他恭敬地行禮,接受了命令。


    在漢軍中如此大規模地使用匈奴降兵,尚屬首次,責任重大,他豈敢有絲毫懈怠!


    此事商定後,舅甥間的氣氛明顯輕鬆了許多。


    衛青示意隨從跟上,同時隨口問道:“你很久沒和羊向明下棋了吧?”


    霍去病微笑著搖頭,“自從從軍後,就再無暇下棋了!”


    衛青也露出笑容,心想即使外甥有空,他身邊的人也多是粗獷的軍人,他們或許會玩象棋,但誰又有那份雅致陪他下圍棋呢?


    霍去病歎了口氣:“唉,好幾年沒練習,我都擔心自己再也不是羊向明的對手了!”


    衛青則笑著策馬前行,留下一句安慰的話:“你擔心什麽?看羊向明現在的樣子,他也沒時間下棋了!”


    望著大將軍一行遠去的背影,霍去病在心中迴顧了今天與舅父的討論內容,並默默規劃著各項事務的處理順序。


    抬眼望去,隻見轅門兩側的四根立柱在西側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不知不覺已是午餐時分。


    飯廳緊鄰議事廳之後,此刻已是人影綽綽,熱鬧非凡。


    在霍去病的治軍之下,有一個久負盛名的傳統。


    每日旭日初升之際,眾將士需進行箭術競技,不論官階高低,隻要箭術超群,便有機會享用禦廚親手烹製的烤肉盛宴。


    李峰乃是此盛宴的常客,其箭術造詣深厚,每每箭無虛發。


    自他投效驃騎軍後,體態已見豐盈,這皆因他常常成為烤肉盛宴的座上賓。


    他雖承襲了父親李長的與士卒同甘共苦之風,但在此處,卻是以技藝定高低,因此他亦能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份殊榮。


    每日的烤肉盛宴,需耗費大量羊肉,雖開銷不菲,卻皆由霍去病私人承擔。


    霍去病對自己的私賬並不十分上心,但也知曉這是筆不小的支出。


    所幸他家中用度節儉,又無大興土木之需,因此尚能輕鬆負擔。


    而他的將士們,則懷著分享將軍盛情的心理,每個人都吃得理直氣壯,心安理得。


    隨著參與人數的日益增多,為了增添更多挑戰與樂趣,新的競技方式層出不窮。


    例如箭靶的選擇,已不再局限於靜止的草人,而是時而固定、時而移動,靈活多變。


    所謂射移動靶,乃是訓練中的一項創新之舉。


    將士們掘地成溝,有人藏匿其中,手舉草人快速移動。


    這不僅可以考驗將士們在有限箭數內的射擊精準度,還能挑戰他們的連續射擊能力。


    李峰在戰場上對霍去病欽佩有加,然而在騎射技藝上,他卻並未輕易服輸。


    隨著與霍去病的日益親近,他偶爾會向其發起挑戰。


    這種競技在軍中已是司空見慣,而霍去病總是以豁達的心胸接納每一次挑戰。


    無論是李峰還是其他將士,隻要有人敢於挑戰,他必定會慨然應戰。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熱衷於比試、享受勝利的喜悅,更是因為他鍾情於那種激烈對抗中所帶來的心靈震撼。


    然而勝負乃兵家常事,霍去病已無法保證每次都能拔得頭籌。


    畢竟他麾下的將士們都是百裏挑一的精英,每個人都懷揣著超越“驃騎將軍”的壯誌。


    韓強曾與他調侃道:“將軍可知為何眾人都渴望戰勝你?因為你的封號‘冠常侯’乃是皇上禦賜,‘勇冠三軍’之美譽令人神往。


    所以倘若有人能戰勝你,那便意味著他超越了‘勇冠三軍’的傳奇人物!這份榮耀與戰勝尋常之輩相比自然是天壤之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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