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一走,房間裏很明顯安靜了下來,或者應該說是空了下來,


    我的心也有點空,


    一陣清涼的風在房間裏拂動,花木蘭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我身旁,麵有難色的抓住了我衣袖,猶豫了很久才說道:“小天,你……不該和他爭論的,我早已有言在先,不會讓鬼嬰誕世……”


    我扭頭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臉上的猶豫和惆悵,她清冷如神,恍似不食人間煙火,但說到這個問題,神色間仍舊有所異常,眉宇之間仍舊徘徊著一絲落寞,


    我猶豫了一下,就問她:“難道,你不想做一個母親,”


    花木蘭不說話了,


    她善於隱藏情緒,但說起這個就算她再好的胸襟也情不自禁的在輕輕顫抖著,


    看得出,她想做,她做夢都想,,


    或許,給青衣的承諾的時候,她是真的不想讓鬼嬰來到這個世界上,所以,在結為陰陽夫妻以後,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和她……之間都像是有一道鴻溝一樣,


    無法跨越的鴻溝,


    這道鴻溝是生死,是陰陽,是規矩,也是綱常,


    她無法為我誕下子嗣,所以,她一直都在逃避,我們的關係也一直都是有名無實,


    可是,愛情這件事情,約莫是這全世界最難說的事情了,又豈能真的由得了自己,


    誰想落入情牢,可誰又能逃得過一個命數,


    我沒有逃得過,她也沒有逃得過,終究,該發生的還是要發生,


    “既然發生了,那我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鬼嬰,靈鬼誕下的鬼嬰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誰曾見識過,亙古以來,靈鬼本就鳳毛菱角,與陽人結合更是聞所未聞,關於鬼嬰,隻不過是一些安全感嚴重不足的臆想狂毫無根據的推測而已,因為他們恐懼,靈鬼就已經非常強大了,如果與陽人的至陽之氣交匯產生生命,那就是陰陽二氣的融匯以後產生的最原始的生命體,必然極端強大,恐怕生命形態遠遠要高於我們這些人,恐懼之下,所以那些臆想狂開始把鬼嬰說的無惡不作,最開始的時候我或許會相信青衣他們說的,但是一步步走到現在,我也不是剛開始入門的那個什麽都不懂的毛頭小子了,對這些事情也有自己的理解,那些鬼話怕是誆騙不了我了,


    善惡,因緣際遇注定,


    一念為善,便是佛;一念為惡,就是魔,


    誰能說得清這中間準確的界限,”


    我輕輕拉起了花木蘭的受,閉上了眼睛,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父仇以報,接下來的人生,我不想再受什麽束縛了,他們說我成魔,那我就是魔吧,總歸……我想給自己活著,誰也別想再往我的脖子上套枷鎖,哪怕是青衣也不行,他的正道,不是我的正道,他願為陰陽兩界的太平九死無悔,而我隻想為我所愛的人一往無前,我們的衝突……早就就在了,遲早要來,不如來的早一些,”


    這些話,憋在我胸口很久了,青衣總是嚐試著將他的道放在我身上,殊不知,我亦有我的道,


    我們都沒錯,隻是信念的分歧,


    花木蘭沉默了下去,過了許久,終於緩緩點了點頭,一句話不說,默默的靠在我肩頭,發絲間散發著絲絲縷縷的清香,


    說是靠,倒不如說是蜷縮,


    這還是她第一次露出如此模樣,我渾身僵硬,剛開始的時候挺不習慣,過了許久才終於習慣了一些,輕輕將她抱在了懷裏,


    最起碼,這一刻,我的心是寧靜的,


    在臥室裏又待了一會,客廳裏傳來的飯菜的香味,估計林青他們已經收拾好飯菜了,想想馬上就要出發,這一進中條山,還不知道能不能有一口熱乎飯呢,我可不想錯過吃飯,索性帶著花木蘭幹脆出去了,


    她本來是不願意的,我剛剛和青衣因為她產生了分歧,她不太想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青衣麵前,最後是被我強拉著出去的,


    她是我的妻子,不管什麽時候都是,


    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如此,方為不離不棄,


    哪怕因為她我要和天下為敵,我也不會有一絲半點的怨言,因為我無愧於心,強行插手我的感情,這本身就是青衣的不是,


    不過,出了臥室以後,青衣的臉上已經無喜無悲了,從始至終麵色淡然,似乎再臥室裏的分歧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知道,他是不想讓別人看見兄弟之爭,


    所以,他不說,我也不說,


    總歸,這一頓飯的氣氛一直挺詭異的,我和青衣不吭聲,雲中子和林青他們也不吭聲,分外的安靜,


    飯後,雲中子談及和曹家的人匯合的問題,說時間不早了,該準備的也差不多周全了,可以找曹家的人出發了,


    當然,這個電話我不可能給曹家那仨孫子打,最後是青衣聯係的,他現在似乎是最適合的人選了,在我和曹家人的中間,也確實需要他這麽一個人來緩和激烈的衝突,


    青衣這電話一打,曹家那頭的反應倒是挺快的,約莫在過午的時候人就來了,


    隻不過,三個人裏少了一張熟麵孔,多了一張新麵孔,


    曹貴和曹蘭還在,隻不過李煒已經不在了,看樣子是不參加這一次任務了,


    我估計他就算是想參加也參加不了,


    血姑鬼屍的屍毒可不好解,尤其是陳煜直接刺破了那孫子的動脈,屍毒是順著動脈進去的,血流最急,一進去用不了多久就已經是屍毒入體極深,病入膏肓,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了,


    這個啞巴虧,曹家人之能往嗓子眼兒裏吞,我料定他們現在肯定沒法子拿出來說事,因為他們自個兒也嫌丟人,


    不過,李煒不在了,倒是又來了個精壯的小夥子頂替上了,


    再一次見麵,曹貴的態度一下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再冷嘲熱諷了,低眉順眼,說話特別恭敬,好像真把我當成了隊長一樣,帶著那精壯小夥子進來以後,就上來和我介紹了那小子,


    曹貴說這精壯小夥子名字叫曹小七,是他們曹家的人,沒啥本事,就是有把子力氣,這迴帶了八個兄弟來給幫忙,別的幹不了,倒是能做點力氣活兒,隨時聽我的差遣,他剩下的八個兄弟在外麵候著呢,沒我這個主人點頭,也不敢進來,


    這曹小七就是頂替李煒的人,頂替理由簡單的很——李煒病了,沒法繼續執行任務了,


    這是為了維持雙方麵子的屁話,李煒怎麽迴事我們雙方心裏透亮,我也懶得和曹貴多廢話,目光直接就落到了曹小七的身上,說實話,這小子還真是讓我心驚肉跳了一下,


    年紀不大,身材也不高大,是典型的南方人的體格子,不到一米七,但卻精壯的很,兩條手臂特別長,都快到膝蓋了,太違背生物常識了,就跟進化不完全似得,和大猩猩差不多,尤其是太陽穴,更是凸了出來,


    這種人,絕對都是外家功夫的宗師,手腳上的能耐可不小,


    最嚇人的還是他那雙手,


    這是怎樣的一雙手,


    五指的長短比例相對於正常人而言非常誇張,大拇指和食指都不長,但上麵都是老繭,尤其是虎口位置,瞅著厚厚一層發黃的老繭,不過中指、無名指、小手指三根手指卻特別長,


    這種人以前林青和我說起過,絕對是用槍的高手,


    看來,這曹小七和他外麵的八個兄弟就是曹家派來的對付我的人嘍,


    這也在我預料之中,


    曹貴他們三個一逼再逼的試探我,結果被我玩死一個,打殘倆,曹家那邊不可能不做出點反應,知道我的實力出乎他們的預料,再不做出下一步的計劃,難不成等著我幹死曹貴這個二當家的,


    這個,我早就料到了,


    很明顯這曹小七就是曹家人送到我嘴邊的硬茬子,


    我心裏冷笑,但是嘴上卻和曹家人寒暄了幾句,然後和曹家的人一起出了門,


    這出去一瞅,果然,在外麵一溜兒站了八個黑衣壯漢,一看就是精銳,


    不用說,這些應該就是曹小七帶來的手下,


    不過他們既然來了,我也沒怕,笑了笑就和林青他們鑽上了車,青衣和雲中子是上了曹家人的車,因為曹家人那邊車多,


    一上車,林青就惡狠狠的甩上了車門,然後微微眯起眼睛和我說道:“都把曹小七這個煞神派來了,看來曹家人這迴是真的發怒了,準備徹底撕破臉皮,在中條山就把咱們幾個做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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