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和楊美蓮從隋靖家裏落荒而逃,這一切霍離和岑蔓並不知情。霍夫人和楊美蓮也默契地彼此絕口不提,楊美蓮是怕霍夫人怪罪她沒有幫到忙還目睹了霍夫人吃癟的樣子。而霍夫人則是怕霍離知道了反對自己的做法。


    隋靖的事仿佛拉開了一道序幕,冥冥之中一張密密大網悄悄地逼近了霍家眾人。


    霍離接到了歐洲那邊的迴複,對方表示很滿意霍氏集團的經營理念,但是希望霍離能將投資金額增加百分之二十。原本霍離打算投資三千萬歐元,對方這個要求一出,意味著霍氏的成本至少多了半個億。


    以霍氏的實力,多這半個億並不會傷筋動骨,霍離出的起這個價格,他在意的是對方的態度。是不是因為季氏提高了投資金額,對方才順勢坐地起價。如果他與季氏打起價格戰,最後獲利的隻會是歐洲那幫集團。


    市場部部長滿頭大汗地坐在會議室裏,大氣也不敢出。對方提出這個加價要求,他甚至懷疑那幫人是不是瘋了。當初在歐洲洽談的時候,霍氏並未透露自己的投資底線,但是為了彰顯誠意,三千萬的預算是隱約透露給對方的,這個報價他敢說,除了霍氏沒人敢給。


    要有多雄厚的實力,才敢一口氣掏出三千萬歐元投進一個幾乎完全陌生的市場?再不濟,大家按照規矩來,確定準備合作了,進入合同討論階段了再來談條件。


    現在對方這個迴應的意思卻是,你先加價,咱們好商量。如果他們答應了加價的要求,對方再繼續其他提高門檻呢,彼此間已經失去了信任還怎麽談合作?


    霍離仿佛看不見下屬的焦慮,淡定地摸著下巴思考著。


    “派人去查,一定要查到對方是否也開了相同條件給季氏。”半晌,霍離才對已經嚇得腿軟的市場部長說。


    “這,霍總,這屬於商業秘密,我們”


    “很為難?那你這個市場部部長的位子換個不會為難的人來做吧。”


    “是是是,我這就派人去,一定會查出來!”


    等下屬出去之後,霍離才踱步到落地窗前,盯著外麵黑雲壓頂的天氣,他覺得不不對勁,很不對勁,這是一個常年在商界狩獵的老獵手麵對危險時最本能的直覺。


    岑蔓的公司細細研究了策劃書,沒有發現有什麽問題,雷總也已經與那家傳媒公司簽訂了t市的推廣合同。


    於是,岑蔓通知了黃老,希望興趣班的孩子們針對產品包裝創作一些油畫,她和雷總將在這些畫裏選出符合雇主要求的進行印刷和定製。


    電視台那邊也聯係好了,孩子們知道自己要上電視了,都躍躍欲試,恰好負責這個訪談節目的,仍舊是當初那個女導演,讓岑蔓頗感到驚喜。


    霍夫人如約迴到秋家,果然家族裏的人紛紛勸她接受隋靖母子,反正秋父去世的時候財產已經分割清楚了,隋靖母子迴到秋家要把錢吐出來的,也隻有霍夫人而已。


    霍夫人隻身赴宴,與秋家人大吵了一迴,結果什麽也沒討論出來。全程隋靖就站在旁邊冷眼旁觀,隋母心中也百味陳雜。隋靖告訴母親自己必須違背她意願的理由,隋母也接受了他的解釋。隻是眼前這一幕,與幾十年前何其相似。那時候,隋母所處的是霍夫人的現在的境地,千夫所指,困難重重。


    訪談節目錄製的十分順利,女導演告訴岑蔓,後期剪輯很快就能出來,會趕在岑蔓那邊定下畫稿之前在電視和網絡平台上播出,因為這個節目很受觀眾歡迎所以出片時間很短。


    岑蔓表示理解,雷總甚至覺得越早越好,這樣等產品一經包裝投放市場獲得效果才會好。節目裏,岑蔓不僅介紹了興趣班的日常,也說了與b市公司的合作,希望將來有更多機會可以參與產品設計類的工作,讓孩子們學習技能的同時還能補貼家用,兩全其美。


    盡管工作堆積如山,霍離也分出了不少心思處理家事。霍夫人和岑蔓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霍夫人帶著楊美蓮去隋家興師問罪,包括岑蔓和金鼎雷鬆接了產品推廣的單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自從隋靖出現以來,霍家陷入一種很奇怪的氛圍裏,看似一切風平浪靜,卻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


    霍離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所以他暗中吩咐朗俊調查隋靖的行蹤,b市那家產品公司以及推薦金鼎的傳媒公司的背景。朗俊迴複的消息是兩邊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隋靖的賬戶除了工資幹幹淨淨。產品公司是真的委托了傳媒公司進行產品包裝和宣傳,也是真的出了合約給金鼎。


    朗俊不敢質疑老板疑神疑鬼,但就他的調查而言,確實沒有發現問題。


    “朗俊,你有沒有覺得,調查的進展似乎太順利了一些。這中間你有遇過什麽阻礙嗎?”


    朗俊一愣。


    經霍離這麽一提醒,他才驚覺哪裏不對,問題的關鍵就是太順利了。


    霍離想起下午收到的報告材料。


    市場部長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查到了歐洲集團提出了相同的加價條件給季氏,而季氏似乎真的準備提價了。市場部長用人頭擔保消息來源真實可靠。


    一旦季氏在競爭中勝出,那就意味著霍氏不僅是失去了開發歐洲市場的先機,整年的市場規劃都將因為這個項目的落空而被打亂節奏。


    似乎不論霍離想調查什麽,所有答案好像早就被人準備好了一樣,不等他發力追查,就自動出現在眼前。


    一件兩件可以說是巧合,那麽一大串,甚至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都是這樣的話,不得不令人警惕。換了一般人,可能不會聯想這麽多,可是霍離不是一般人,他偏偏就懷疑了。


    “老板,還需要我繼續查下去嗎?”朗俊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霍離擺擺手,事到如今,他已經百分百確定,這些看似不相幹的事情背後,一定有同一個幕後人在操縱,為的,恐怕就是從不同角度給霍氏製造麻煩,或者,不如說是給霍離本人製造麻煩更合適。


    家庭與事業,對方還真是麵麵俱到。霍離麵無表情地想著,他若是不給對方一個表演的機會,還真是浪費了這麽大的布局。


    至於幕後的黑手,等到戲演至高潮,不怕正主不先出原形。


    不管你是誰,既然想玩,我就奉陪到底。霍離掐滅手指間的香煙,繚繞的煙霧將他蓄勢待發的淩厲虛化成一片淡漠。朗俊突然對那位躲在黑暗裏的人物產生了同情之心。除了十幾歲剛接手霍氏的時候,他已盡很多年沒有見過霍離如此決絕的神色了。


    最先出問題的是岑蔓那邊。節目播出之後反響熱烈,有不少經銷商已經聯係雷總詢問產品的上市日期,誰先拿到代理上架誰先得利。第一批畫稿也已通過雇主審核送廠進行第一批生產了。


    就在這時,b市的傳媒公司和雇主聯合將岑蔓的特殊教育公司與金鼎告上了法庭。理由是岑蔓與雷總的公司未經許可擅自對外宣稱雙方之間存在合作關係,侵犯了他們的利益。


    對方稱岑蔓和雷總簽訂的推廣合約並沒有賦予他們在產品上市之前就對外宣傳的條款,所以聾啞兒童訪談節目的播出,以及節目中提到的合作事項,屬於商業泄密和侵權行為。因此特殊教育公司和金鼎傳媒公司必須按照違約賠償他們的損失,合約也即刻終止。


    緊接著,隋靖也一紙訴狀控告秋家遺棄罪,要求按照法律程序追討自己的財產繼承權。隋靖同時聯係了記者將往事一一道出。


    瞬時間,各大報紙頭條都以霍氏當家夫人為爭奪家產,狠心不讓同父異母的弟弟迴歸秋家為題大肆渲染報道,長期低調蟄伏的秋家也被推上了輿論風口浪尖。


    法院傳票寄到霍家大宅的時候,霍夫人顫抖地看著手中薄薄的紙張,大喊了一聲:“他怎麽敢!”眼前一黑,暈了過去,被送進了醫院。


    最後輪到霍氏集團。


    歐洲財團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正式與c國的季氏集團達成合作關係,即將於年底成立新的開發公司,季氏成為集團的股東之一,將委派人員參與一切歐洲的商務活動。


    發布會一經公開,引起商界軒然大波,原因無他,歐洲財團在發布會上公然說明之前於霍氏集團聯係過,最終因為一些分歧不能形成統一意見而選擇了季氏。消息一出,霍氏的股價立刻受到了震蕩,董事局也緊急召開內部會議,質疑霍離的決策。


    負麵的消息層出不窮,不管是家事還是公事,都將霍離架在了火堆上煎熬。


    霍家一夕間成了人們茶餘飯後討論的話題,霍離內外交困,幕後之人的目的達到了。除非霍離有通天的本事,不然也是補東牆漏西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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