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輕輕貼近牆壁就能聽到隔壁嘈雜的聲音,時而遠時而近。


    動物此起彼伏的嚎叫和拍手叫好聲,屬於人類孩童的淒厲慘叫摻雜其中,讓人直感毛骨悚然,無助的情緒油然而生。


    副本boss都能屈尊降貴來陪他玩扮演遊戲了。


    既然如此,江祁打算將計就計,主動落入園長設計的圈套。


    誰說“無意”掉進陷阱的就是獵物呢。


    這樣,江祁才能找到鏡中世界的出口,同時也是馬戲團的入口。


    園長現在的真正身份是被折磨小孩屍堆當中勉強活下來的孩童。


    而在馬戲團內部看表演的那位,隻是他打造出來的一副軀殼。


    小孩臉頰髒兮兮的,布滿了深黑色的血跡。


    但眼神卻很亮,滿是對生的渴望。


    整個人嚴重營養不良,骨瘦如柴。


    可潔癖讓江祁實在下不去手,隻能讓他跟在自己身後別亂跑。


    ”我……沒力氣。”


    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仿佛都耗費了他畢生力氣。


    還好江祁身上還留有一小塊麵包,他沒說話,將麵包丟到了躺在地上的小孩懷裏。


    那隻是一點點的麵包,許久都沒有進食過的他吃得如此狼吞虎咽。


    也是,裝肯定要裝得像一點,不然怎麽能欺騙到人呢。


    隻有江祁清楚,他這樣的做法與陸執如出一轍。


    不過不同的是,陸執一開始是幹幹淨淨接近他的,可能也許是為了給自己留下好印象吧。


    眼神澄澈單純,也是這樣一副可憐無助的模樣,看著好不淒慘。


    不怪江祁總是這樣惡意揣測靠近自己的鬼怪。


    因為你也不知道他們會在哪一天往你後背捅一刀。


    表麵像小狗一樣單純無害,偽裝成人類以脆弱的模樣去博取同情,內心的惡劣程度不亞於人類壞種。


    但怪物偽裝是有破綻的,終會有暴露出的那一天,陸執也不例外。


    但江祁並不害怕,他當時可是親手將陸執碎屍萬段,物理意義上的。


    電視裏播放著最新的一起惡劣殺人案件,燈光幽幽照著江祁的側臉,黑帽下的神情晦暗不明。


    窗外,狂風裹挾著豆大的雨點猛烈地砸向地麵。


    江祁身穿一襲黑色雨衣,水珠順著雨衣的褶皺緩緩流淌下來,一滴接著一滴,悄無聲息地將玄關的地毯濡濕一片。


    他記得出門前是將電視關閉了的。


    “啪”的一聲,房間裏驟然陷入一片黑暗。


    江祁渾身血液倒流,縮在衣袖下的手指微微顫抖著。


    但那不是害怕,是興奮。


    高大的黑影瞬間攀上江祁的後背,仿佛要與他融為一體。


    灼熱的唿吸噴灑在脖頸上,他能感覺到陸執在發抖,和自己一樣興奮的直發抖。


    看似蒼白的手掌卻有著無比可怕的力量。


    像毒蛇一般纏住江祁的脖頸,讓他窒息看他不禁露出痛苦的神色。


    哪怕親手將陸執殺死,他也永遠隻能活在這陰影下掙脫不開。


    江祁被迫抬起下巴,陸執眼底盡是癡迷,蒼白的臉布滿潮紅,連帶著那張漂亮的臉都有些扭曲。


    陸執恨他嗎,當然是恨的,恨他為什麽一次又一次什麽都不說拋下自己,甚至想殺死自己。


    乖一點不好嗎?


    這樣想著,陸執做了一個連江祁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睫毛微顫,如同一隻自願獻祭的羔羊。


    在江祁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然後才移至柔軟的唇瓣。


    他的吻很粗暴,幾乎像原始動物般不知輕重的撕咬,鐵鏽味瞬間充斥著口腔。


    他不能徹底殺死怪物,怪物手指卻隻要輕輕一動,就能扭斷他脆弱的脖子。


    江祁幾乎算是挫敗的想。


    這是他腦海深處突然湧現的一絲記憶。


    不過,陸執最後一句話讓他倍感記憶猶新。


    “親愛的,我又迴來了,可真是浪費我好一點時間才將自己拚好呢。”


    “殺不死我很不爽吧,我親愛的哥哥。”


    那是陸執眼含狂熱期待,嗓音發顫吐出來的陰森森的一句話。


    迴憶中斷,江祁下意識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痛感仿佛還真實存在著,環繞在唇邊。


    “你在想什麽?”


    江祁側著身體,努力忽略掉隔壁不絕於耳的哭喊聲,淡淡道。


    “沒什麽。”


    吃飽的小孩終於有了一些力氣,說話也流暢起來。


    “謝謝你救了我。”


    “我記得他們把我丟進來的路線,你是迷路了吧,要不然也不會機緣巧合遇上我。”


    “我可以帶你出去,不過你可得小心外麵那些動物,它們可是會吃人的。”


    “不用,我知道出口。”


    看似好心的提醒,實則巴不得江祁變成自己的盤中餐。


    怪物的心思太好猜了,它正盤算著如何將江祁吞入腹中呢。


    江祁沒有猜錯,現在的它就是這樣想的也會這麽做。


    小孩故作堅強從髒兮兮的地上爬起來,待他站穩腳步,江祁才邁步往前跨。


    身後的小孩眼神緊緊黏著他,但江祁迴過頭時看見的隻是一雙好奇的眼睛。


    他聲音格外虛弱,氣若遊絲。


    “你是怎麽進來的?”


    “不知道。”


    江祁敷衍至極,他隻想快點離開這裏,如果能夠洗個舒服的澡就更好了。


    馬戲團舞台上。


    動物們怎麽被人類折磨致死,現在就讓他們親自感受,這樣就知道怎麽求饒,怎麽知道做錯了。


    萬幸的是小孩受傷死亡,對身在幻境的玩家沒太大影響。


    這種折磨是持續的。


    他們將兩個餓急了的小孩放入同一個鐵籠子裏,看他們為了活下來互相打架。


    其中有一個恰好是小白曉宇。


    長大後的他為了活下來不擇手段。


    如此,小時候的他也是這樣。


    他寧願殺死另一方來換自己生。


    不出所料,小白曉宇撲倒比自己弱小的那一方,硬生生從對方手臂上咬下一塊肉下來。


    不顧身下人的哀求,小白曉宇迫不及待吞吃掉同類的肉塊,剝他的皮,喝他的血。


    這樣才能徹底滿足自己的食欲。


    小江祁眼神漠然,好似周圍的一切跟自己沒有任何幹係。


    他們根據人類在動物身上的所作所為,來對待同為人類的孩童。


    但動物的野性是最原始最純粹的。


    十二生肖代表各自拿著一張白色a4紙打印的打分表,他們饒有興味地看著舞台上的大熒幕。


    無機質瞳孔中反射出,無知的玩家滿臉歡喜。


    就在他要推開厚重的大門時,心裏才隱隱察覺出微妙的不對勁。


    他摸了摸看起來沒有任何阻擋的前方,卻分明觸摸到了一塊堅硬的屏障。


    而他已然被困在這無形束縛當中,進退不得。


    無論他怎麽拍打,也絲毫不管用。


    不知何時,溫順帶著他來到這的梅花鹿蹬了蹬前腿,頭顱拱起作攻擊狀。


    玩家驚懼不已,喉嚨一緊,身體瞬間動彈不得。


    身邊一個能幫他的同類都沒有,直將他逼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急速奔跑過來的梅花鹿直直懟到了牆上。


    鋒利的鹿角刺破玩家的皮膚,直至貫穿整個肚子。


    血液噴灑而出,小屏幕適時黑屏。


    坐在台下的動物觀眾無一不唏噓,連連喝倒彩。


    連兔子小姐看了都遺憾地搖搖頭。


    童話故事裏,代表善良的動物在此刻也變成了攻擊人類的那方。


    它們以弱小的姿態出現,隻為降低玩家警惕心,然後在最後給出致命一擊。


    人類既然理所當然選擇了接受動物的幫助,就要評估相對應的風險。


    而現在,投票票數最高非小江祁莫屬,隻因他沒有相對應的人物出現在屏幕中,表現也是最為冷靜的。


    所以,十二生肖代表在他身上默契出奇的一致。


    當然要將他放在最後一個接受審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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