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絕的那個人莫淵印象非常深刻,在一周目的最後,也是他殺了所有人——村民,同伴,她。


    甚至還殺死了他自己。


    那是怎麽一個場景呢。


    青年修長的身影從雨中步步走來。


    那人白衣黑發,麵容清疏。


    眉眼在雨霧中竟顯得柔和,一身清冷氣息卻錚然凜冽,讓人心生敬畏。


    手上拿著一把正在滴血的短刀,血滴濺在青年清雋的麵容上。


    他沒有任何表情,任由血滴滑落在他那素白色的襯衣上,暈出一朵血花。


    身後早已血流成河,他也滿滿不在乎,畢竟那些村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低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病態的瘋狂。


    在莫淵耳邊突兀地響起,“現在,該你了。”


    一周目的第一天,所有玩家都被她下了蠱,七天內找不到解藥就隻能等死。


    玩家有不遵守規則死去的,也有被蠱蟲啃食而亡的,情況稍微好點的隻是被逼瘋了。


    所以到最後,那個人寧願自殺都不願求她給予解藥。


    所有玩家死亡,她也死亡,那位青年成功將時間重置,二周目開啟。


    也是由於他的威脅,二周目她並沒有給玩家下蠱。


    半晌,莫淵眼神複雜,望著路雪,口中喃喃道:“你口中的江哥,真是一個瘋子。”


    路雪聽到了莫淵的喃喃自語,不讚同地搖搖頭,否定莫淵的說法。


    “江哥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同時也是個非常厲害的大佬呢。”


    忽然,地麵開始輕微震動。


    路雪抓著莫淵的手,退後一步,目不轉睛地看著石門。


    震動越來越強烈,石門上的灰塵和碎石開始紛紛落下。


    接著,一聲巨響,石門開始出現裂縫。裂縫迅速蔓延,石塊間的結合逐漸鬆動。


    隨著另一聲更加劇烈的震動,石門終於轟然倒塌。


    巨石塊依次墜落,撞擊地麵,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連鐵門的欄杆都被撞歪了幾根。


    塵土飛揚,幾乎將整個石洞籠罩在一片模糊之中。


    路雪本能地用手臂護住頭部,將莫淵擋在身後。


    隨著石門的倒塌,一股冷風從門後吹來,夾雜著潮濕和黴味。


    江祁眯起眼睛打量著石洞內的空間,林挽初則是衝了進去,尋到熟悉的人影,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小雪,太好了你沒事!”


    兩人緊緊相擁,莫淵拖著鮮紅的嫁衣,緩緩躬身拾起地上的鈴鐺。


    地上有兩枚鈴鐺早已碎裂,還有一枚鈴鐺完好無損的躺在莫清懷裏,隻是莫清還昏迷不醒。


    莫淵半蹲下身,手掌環住她的膝蓋,輕鬆地將莫清一把抱起。


    還小心翼翼調整姿勢,不想讓她有絲毫不適。


    隻是,莫淵眼裏有辨不明的情緒在醞釀翻湧。


    莫清,好久不見,你還是以這種方式迴來了啊。


    站在石門前的,隻有江祁,池渺淼和許蒼聲三人,不見陸執人影。


    莫淵抱著莫清,隻看了江祁一眼,便大步向前走去,腳步平穩。


    石洞裏沒發現更多的線索,可惜死了兩名玩家。


    石門被破壞,根本困不住他們了。


    所以,五人都打算跟著莫淵離開石洞,隻是,團聚的喜悅還沒蔓延。


    剛踏出石洞不久的莫淵,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路雪不明所以,從她身後探頭,就看見石梯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村民。


    他們一個個手上拿著鐮刀、鋤頭、錘子,一臉憤怒將他們堵在了石洞門口。


    族長站在最前麵,舉起雙臂,痛聲高唿:


    “落花洞女逃跑,山神發怒,我們苗疆蠱寨可是會遭殃的!”


    無數村民聽到村長的話,紛紛痛哭出聲。


    “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


    “我們還沒給山神祈願,就要受到山神的責罰了。”


    “都是你的錯,還有你們這些外鄉人,來湊什麽熱鬧,都是你們的錯,我們都要完蛋了!”


    大家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七嘴八舌指責著他們。


    畢竟,誰也不想遭罪。


    江祁早就預料到會被堵,隻是沒想到村民們來的那麽快。


    許蒼聲見勢不妙,連忙開口打圓場。


    “落花洞娘並沒有逃跑,這不都在這裏嘛,隻是裏麵有我們的朋友。我們放心不下才過來看看她們的。”


    村民們似乎也沒想到這個局麵,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


    雙方局勢僵持,最後族長開口:“落花洞女是山神的新娘,代表著山神意誌,是不可能主動離開石洞。”


    “更不可能會背叛我們整個苗疆蠱寨!”


    “所以,就是你們這些外鄉人想要帶走落花洞女,惹怒了山神,山神會懲罰我們村子的!”


    許蒼聲也沒想到她說的話對族長根本不管用,這下不管他們怎麽做,大家都會認定是他們的錯了。


    畢竟,落花洞娘代表的是山神,山神是不會做錯事的。


    江祁卻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在等。


    一群人吵吵嚷嚷,最後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都怪這些個外鄉人,都是他們的錯。要不是他們把落花洞女帶出來,怎麽會惹怒山神。”


    “對,都怪他們,做錯事還要來害我們整個寨子。”


    “把他們抓起來,抓起來燒死,平息山神怒火!”


    村民們作勢一哄而上,卻抓不到一個人。


    他們又被逼迴了石洞內。


    直到江祁背抵到冰冷的牆壁,已經退無可退的時候。


    雙手微微敲了敲牆壁,江祁才有了細微的表情變化。


    來時,他換了一件單薄的白襯衫,領口隨意地敞開了幾顆扣子,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脖頸。


    江祁孤身而立,如山般挺拔的背脊沒有一絲晃動,一雙清眸淡淡的環視著村民們。


    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


    江祁把短刀拿在手中,刀尖在燭光下閃爍,手指輕輕摩挲著刀柄。


    每一次細微的動作都透露出即將爆發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栗。


    “既然沒有退路了,那就殺出一條血路來。”


    村民聽到江祁的話,莫名打起了退堂鼓,各自麵麵相覷。


    路雪還是落花洞娘的身份,所以並沒有村民注意到她的行為。


    族長卻沒有畏懼,冷笑道:“就憑你們,怎麽能夠摧毀桃花村百年來的習俗呢?”


    路雪默默靠近族長身後,她雙手緊握著一把鐵鍬,對著族長的脖頸就砍了下去。


    什麽百年不百年的,看我不一鐵鍬拍死你。


    可惜路雪力氣太小,族長隻是稍微往前猛地踉蹌了一下,轉過身惡狠狠地瞪著路雪。


    趁族長分神,江祁早就解決了幾個村民,許蒼聲和林挽初也放倒了半數村民。


    族長怒火翻騰不休,被氣得渾身顫抖。


    “你們會遭報應的!”


    林挽初懟了迴去,“該遭報應的是你們才對。”


    隻不過幾分鍾,族長就已經被捆了起來。


    林挽初拿走了他手裏的蠟燭,此刻的族長才害怕起來。


    蠕動著身體,苦苦哀求林挽初,讓她別吹滅蠟燭。


    而路雪在研究之前莫嬸塞給每個落花洞娘的鈴鐺。


    聽莫嬸囑咐過,這是引魂鈴,如果上麵出現了裂縫,就代表這人已經沒救了。


    她自己的鈴鐺還好好的,莫清的鈴鐺也好好的,落花洞娘裏就剩下她們倆活了下來。


    “現在,我們幾乎摸清了苗疆蠱寨背後的真相。”


    “封建迷信,重男輕女……”


    路雪輕聲道:“還加上兩條,拐賣婦女,並對婦女實施囚禁強暴虐待。”


    許蒼聲猛地看向路雪,這個苗疆蠱寨可不止是封建迷信,背後竟還存在著這樣的事情。


    莫清在莫淵的懷裏幽幽轉醒。


    剛醒來的莫清,還一臉迷茫,緩慢眨了眨眼。


    “阿鏡?我這是怎麽了。”


    莫淵斂眸不語,看了她一眼,笑意淡了,神色也倦了些。


    “沒事,你剛剛暈過去了而已。”


    江祁在之前靠過的牆壁仔細摸索了一番,目光在牆壁上來迴掃視。


    突然,他注意到一塊磚塊與周圍的磚塊有所不同,似乎凹進去了一些。


    走近一看,發現這塊磚塊的邊緣有些磨損,像是被人為移動過的痕跡。


    江祁心中一動,伸手輕輕按了按那塊磚塊,感覺到它微微鬆動。


    他用力推動磚塊,雙手卡住這塊石頭,往外一拉。


    隨著磚塊的移動,一陣微弱的轉動聲響起,牆壁上出現了一個暗門的輪廓。


    門緩緩打開,露出了一條狹窄的通道。


    族長的嘴被塞了一團破布,想要說話卻隻是憋的臉紅脖子粗。


    林挽初那雙寒湛湛的,帶著笑的眼直直望向族長,皮笑肉不笑道。


    “我們要離開了,你就和這個苗疆蠱寨一起滅亡吧。”


    族長掙紮的動作更加激烈了,卻沒人管他了。


    暗室的門被緩緩推開,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頓時洶湧而出,令人作嘔。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腐爛氣息,幾乎讓人窒息。


    江祁皺著眉頭,用手臂遮住口鼻,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這個陰暗的空間。


    暗室的內部景象令眾人震驚。


    裏麵堆滿了女人的屍骨,不同狀態的腐敗交織在一起。


    屍骨的擺放毫無規律,有的部分重疊在一起,有的則散亂地擺放,好像在死前經曆了極端的掙紮或是恐慌。


    每一根骨頭,每一片破碎的衣物,仿佛在無聲地控訴著某種殘忍的行為。


    有的屍骨已經高度腐敗,僅剩骨架。


    有的則還殘留著部分未完全腐爛的肉體,裸露的白骨與爛肉交織在一起,場景堪比噩夢。


    林挽初環顧四周,隻見一些屍體的眼睛空洞地望著前方。


    而其他屍體則因腐爛過度,麵目全非,難以辨認。


    還有蒼蠅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嗡嗡作響,成群結隊地圍繞著屍體。


    它們或起或落,貪婪地汲取著屍體上的汁液,整個空間充滿了它們活動的聲音。


    蒼蠅的翅膀上還閃著油膩的光澤,令人不禁聯想到它們剛剛停留過的腐爛之物。


    這些蒼蠅密集成群,黑壓壓一片,讓人感到極度的不適。


    路雪頭上被罩上了一件外套。


    江祁強忍著惡心感,尋找著線索離開這個地獄般的地方。


    一路往前,暗室內壁上斑駁的血跡和不明液體的汙漬,讓人不寒而栗。


    這種地方像是被世人遺忘的角落,永遠不見天日,隻有無盡的黑暗與絕望充斥其間。


    莫淵走在最後,看著這麽多堆積得屍骨,憤怒、悲傷、恐懼和同情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無法言說的心情。


    她要是早一點知道真相就好了。


    另一邊,陸執筆挺地站在能俯瞰整個苗疆蠱寨的落地。


    漆黑如深淵的眼眸看向遠方的天際。


    他手中握著一堆精密製作的炸彈。


    這些炸彈是江祁特意為這次遊戲副本準備的。


    陸執悠哉悠哉地沿著苗疆蠱寨的外圍走動,確保每個地方都能全方麵無死角的被炸到。


    他在族長的祠堂、陰森的嬰兒塔、還有山頂的石洞旁,逐一布置著爆炸裝置。


    每放置一個炸彈,他都仔細檢查了炸彈的定時器和引爆機製,確保它們能在需要時刻準確引爆。


    隨著最後一顆炸彈被安置好,陸執退迴到相對安全的石洞裏。


    他打開遙控器,確認所有的炸彈都已連接並處於待命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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