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


    吉心解釋,“大人,此人是殿下培養的影子。”


    陸行止當然知道影子是什麽意思,自古以來很多王宮貴族都會培養一些影子替身,用於李代桃僵或者其他用途,這還是他曾經講給阿洲的。


    一般影子隻是與原主長相身材上有些相似,能短暫迷惑旁人罷了,可眼前這人分明長著一張與阿洲一般無二的臉,像是雙胞胎一般。


    若非他與阿洲朝夕相處,恐怕連他都要被蒙混過去了。


    “殿下會些易容之術,這人原本隻是身材與殿下相似罷了。”


    原來如此。


    這世上竟然有如此精巧的易容之術。


    陸行止打量片刻後,才鬆開手,影子不受控製的咳嗽兩聲後,便利索跪下。


    “殿下曾道小人的偽裝騙不過陸大人,小人原本還不信,沒想到陸大人真能辨認出來,不知小人哪裏做的不妥,還望大人指點,小人也好改進。”


    陸行止頓了頓,“眼神…和感覺,說不清楚的東西,你已經學的很好了。”


    見那人頂著一張阿洲的臉陷入沉思,陸行止看向吉心,“你家殿下做什麽去了,怎麽還用上影子了?”


    吉心有些心虛的眼神微轉,“陸大人,殿下隻是有點小事外出了而已。”


    陸行止眼神變得凜冽,但還不待問什麽,便聽到有人前來的步伐聲音,那“晏洲”顯然也聽到了,一骨碌站起身子,重新坐於桌前。


    優雅尊貴,當真是像了個十成十。


    剛坐好,便聽小內侍進來傳報,“殿下,二殿下與太醫正往府上趕來,馬上就要到府門之外了。”


    晏駱?太醫?


    陸行止看向吉心,想要他給個解釋。


    吉心揮退內侍,神情竟然有些不安,迴望過來時欲言又止。


    陸行止心中的奇怪之感更甚,頓時怒道:“吉心,還不說實話!阿洲到底去了哪裏?”


    吉心慌忙跪下,那“晏洲”也心虛的又跪了下去,“大人,殿下他稱病沒去除夕夜宴,他去了...去了...”


    “去了哪裏?”


    “去了明月堂。”


    陸行止:“?!”


    巧了,他剛好知道這明月堂是什麽地方,京城最有名的相公堂子,之前的兩個劣質藥膏就是他從那裏買的。


    阿洲竟然背著他找…找小倌!


    “胡鬧!”他一巴掌拍在圓桌之上,茶杯跳了跳,再次落下時已然碎成了粉末。


    影子瞳孔瞪大,不自覺咽了口唾沫,默默垂下頭。


    吉心也害怕,但不得不硬著頭皮道:“大人,殿下給奴才交代過宮裏可能會來人,所以安排了影子應付,但是卻沒想到太醫竟然會來,若是太醫診脈,定然會發現不對,大人…大人可否幫幫殿下?”


    陸行止此刻臉色已然黑得可怕,吉心抖了抖,都快哭了。


    好啊,好啊,除夕當晚不去參加夜宴,不陪自己過節也就罷了,竟然敢跑去相公堂子,還得給讓自己給他善後。


    這膽子真是肥上天了!


    陸行止一甩衣袖,看著影子冷哼一聲,“還不滾去床榻上,告訴我,你們殿下借口的是何病症!”


    晏駱到了景王府門口,“二殿下,容下人通報。”


    “本王是景王的兄長,來看看自己弟弟通報什麽?”


    說罷,他便帶著太醫越過阻攔的畫堂向晏洲寢殿走去。


    畫堂有些著急的跟上,一路絮絮叨叨的勸阻,卻也沒有真的攔在晏駱跟前。


    身旁小內侍的勸阻更堅定了晏駱要親眼見見晏洲的決心。


    “二殿下。”


    晏駱方才走進晏洲寢殿所在的院落,便聽到一道好聽的如同泉水一般清冷的聲音響起。


    循聲看去,男人身材忻長,負手立於台階之上,青衣玉冠,泠泠然如天上仙,眼角含笑,似是笑意相迎,又好似拒人於千裏之外。


    “陸公子。”


    陸行止信步而下,目光掃過他身後跟著的一群太醫院打扮的老頭,大部分還都是他曾經潛入太醫院時見過的“熟人”。


    他眉頭微挑,看向晏駱,“二殿下這是?”


    晏駱笑道:“父皇聽聞三弟生病很是擔憂,這便讓本王帶太醫前來為三弟診治一番。”


    “那真是勞煩陛下牽掛了,隻是在下已然為殿下診治過了,就不用麻煩二殿下與各位同仁了。”


    晏駱還未說什麽,立於其身後的太醫開口,“什麽半路出家的的都敢說是我等同仁,未免也太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吧,景王殿下皇室血脈,金尊玉貴,哪裏是你這樣的鄉野大夫能隨意診治的?”


    “這位是?”陸行止疑惑看去。


    “這位是封無憂封太醫,師承大家,已經在太醫院三十年了。”吉心跟在後麵解釋。


    看著一臉自傲的老頭,陸行止恍然大悟,“原來是封太醫啊,久仰久仰。”


    “不必恭維,你個小兒都不認得我如何能久仰,虛偽至極。”


    陸行止含笑搖頭,“並非恭維,在下是真的對封大夫有所耳聞,大概三十五年前,你曾為羅川鎮中一個姓富的地主看過診,不知您還記得嗎?如果我沒算錯的話,那時封大夫好似也是差不多我這個年歲,隻是可惜...唉...”


    剩餘的話陸行止並未說出,就這般平靜的看著封無憂。


    再看那封太醫瞳孔張大,眼中盡是不可置信,三十多年前,他確實行醫路過過羅川鎮,還為當地的地主診過病,那地主患的是絞腸痛,他年輕氣盛,傲慢草率,開的藥方中有兩味藥藥性相衝,導致病者喪命。


    那地主在當地行善積德,威望極重,他為了避免麻煩和刑罰,便謊稱那地主是因病情過重而亡,才得以離開。這事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而且已經這般多年過去了,眼前這陌生人如何能知曉?


    吉心見那封太醫的反應,湊過來悄悄問:“大人如何知曉的此事?”


    “大概...蒙的吧。”陸行止隨意道。


    真實情況自然不是蒙的,隻是他在靈魂狀態時曾偷偷看過這位封太醫藏於臥房內的手劄而已。


    “看來封太醫是認可在下的醫術了?”陸行止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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