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晏洲之外的人俱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一手,難道就是傳聞中的起死迴生之術。


    神醫,神醫啊!


    就在眾人還沉浸在神跡的震驚中時,卻被突兀的一聲痛唿聲打斷。


    “啊!”


    眾人順著聲音抬眼看去,卻見那黑衣人額角青筋爆出,麵目漲紅,滿是冷汗,痛唿聲不止。


    黑衣人方才剛睜開眼,便感覺似乎有一根細小的銀針紮在頸間,那感覺對他而言,說實話,還沒螞蟻爬過的感覺強烈。


    但下一瞬,劇烈疼痛猛然襲來,渾身各個經脈便像是被人廢掉一般,連他這樣自小在一遍遍刑罰磨礪中熬過來的人都無法忍受。


    站在兩人側麵將陸行止的動作盡收眼底的邢雲飛太陽穴突突直跳。


    方才他就站在二人側麵,親眼瞧著這看起來極為儒雅清正、脫俗出塵之人,麵容沉靜又平和的捏著幾枚極細的金針,便將這位昨晚在他手下死三遍活三遍,都隻是哼哼兩聲的硬骨頭,折磨的沒有人樣。


    聲音之慘烈,讓他頓時感覺自己好像都渾身開始疼了。


    可這位陸大人卻還意猶未盡一般,又精心挑選了一根金針,刺入黑衣刺客右手的一處穴位。


    霎時,更高的哀嚎聲響徹地牢,“這般折磨人算什麽好漢!”


    陸行止搖搖頭,嘴角揚起笑意,但眸中卻攜著寒冰,目光落在他因為疼痛而不斷顫抖的右手上。


    “好漢?你這隻手持彎刀傷人時怎麽不想想自己算不算好漢?欺負一個未及冠的孩子時,你又算哪門子的好漢?”


    黑衣人哪裏還聽得進他說的話,全身上下的神經都好似扭曲著要跳出來一般,他狠狠咬著牙,血從牙縫中滲出。


    卻仍舊嗬嗬一笑,嘲諷道:“我就算疼死,也不會向你們大晏人透露一絲一毫的消息,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陸行止點點頭:“有點骨氣,但誰說我這般折磨你,是為了逼你招供的?”


    眾人:“?!”


    不是逼供是什麽?還能是以折磨人為樂嗎?這位看起來也不像表態啊。


    在黑衣人驚懼的目光中,陸行止拔掉他頸間和手上的金針,又一根根紮上他的頭顱。


    這次速度相較之前慢了許多,甚至中間有幾針似是紮錯了,還拔出來摸索著重複紮了好幾遍。


    須臾,滿滿當當二十四根金針紮完,眼前之人的頭已然像個刺蝟一般。


    陸行止不甚滿意的點點頭,第一次用真人實踐,還是有些不熟練,不過應當也夠用了。


    隨後左右看了看,終於找到一盆幹淨的水,踱步而去仔細洗手。


    一邊洗手,一邊向眾人道,“好了,有什麽問題,你們現在可以去問了。”


    眾人睜大眼睛,眸中滿是懷疑,轉過頭卻又見那黑衣人眸光呆滯,全然沒有剛剛的清醒。


    邢雲飛不信邪的上前,“你的名字?”


    “十一。”


    “你是西戎人還是匈奴人?”


    “西戎。”


    “你的主人是誰?”


    “不知。”


    “無雙是誰?”


    “西戎密探。”


    “他現在在哪裏?”


    “赤城之外北向三裏。”


    “你們昨日抓走那人在哪裏?”


    “赤城之外北向三裏。”


    隨著一個又一個問題,眾人俱都驚駭不已,大家都是刑訊的老手,但誰見過這種手段?


    再轉頭看向洗完手正用帕子一點點擦拭水漬的雋秀男人時,眼中已經都是佩服。


    他們剛剛竟然還以為這人是大夫,草率了,魯莽了,以貌取人了.....


    一旁的晏洲同樣紅潤的唇微張,不過他卻不是驚訝先生的手段。


    而是驚訝於他心目中一向醫者仁心的先生竟然肯用這樣的手段,而且先生方才所言的意思,如果自己沒理解錯的話,他折磨這黑衣人隻是在為自己出氣?


    因為這黑衣人傷了他?


    想到這裏,晏洲唇角已經不自覺的翹起,用心摁了幾次都沒壓下去,最終隻能自暴自棄的放任。


    陸行止收好帕子,看著神態各異的眾人有些好奇,“不是問出蘭盛所在了嗎?你們還在等什麽?”


    赤城之外北向三裏,白茫茫荒蕪一片。


    昨晚的一場雪,覆蓋了所有似有若無的痕跡。


    然而,在這地下,卻是與地上截然不同的熱鬧。


    其實也算不上很熱鬧,隻是三五間房的麵積,幾十來號人罷了,冰塊所製與地麵齊平的屋頂,白雪覆蓋下,屋內並不陰暗。


    雖說這地界半入地的房子比比皆是,但這全都藏於地下的,恐怕挖遍赤城內外,都找不出第二個。


    “無雙大人,鬼童子前輩昨日說十一大人被那晏洲捉走了,若是...若是十一大人供出此地,那我們豈不是危險,我們現在是否撤離?”


    被稱為無雙的少年此刻正在案頭寫著什麽東西,聞言抬頭,皮膚白皙,眉目溫婉,正是晏洲尋找的無雙。


    但與他所見不同的是,此時無雙的眸中毫無膽怯與柔弱。


    他道:“十一得主人多年培養,即便受盡這天下酷刑也不會招供。”


    “若是我們此刻離開,恐怕才會落入晏洲布置的天羅地網之中。”


    “可...”之前說話之人眼神掠過裏麵的屋子,低聲道,“可那鬼童子,大人或許是引狼入室。”


    “酒呢?酒怎麽還不上來?格老子的,騙老子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說有美人可以享用,怎麽不說那美人身邊還有一個強悍到變態的人物?”


    怪異難聽的聲音從小屋內傳來,一疊接一疊的咒罵仿佛浪一般綿綿不斷,“他奶奶的,竟然讓老子丟了兩根手指,老子入江湖以來,就沒吃過這麽大的虧。酒呢,還不上來?”


    有清秀的小侍捧了酒壇,站在門外瑟瑟發抖不敢進去,但那房門卻驀然打開,自裏麵丟出一具軟綿綿的,已經沒甚麽生機的軀體,衣不蔽體,露出的肌膚上紅紫的印跡交疊,正是方才送酒進去的小侍。


    那捧酒的小侍見狀麵色更加發白,抖得更加厲害,但下一瞬,人就被一把抓了進去,隨後便是那怪異聲音的淫言穢語和小侍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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