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心跟的緊,差點沒被突然關上的房門碰斷鼻子。


    “殿下...”


    “殿外等候!”


    殿下聲音自屋內傳來,吉心揉了揉鼻尖,隨後撇了撇嘴,眼觀鼻鼻觀心的靜靜站著,熟練的讓其餘內侍退後幾步。


    這般急吼吼的語氣,吉心盲猜,又是之前那鬼。


    除了那鬼之外,自家沉穩至極的殿下,絕對不會有這般反應。


    吉心無奈的磨磨腳尖,要不他還是撮合撮合那無雙公子和殿下吧。


    賴好是個人啊...


    要不殿下挑戰的難度太高,他作為奴才,真的很難幫上忙。


    此刻,剛關上房門的晏洲緩緩轉過身,看向屋內圓桌上的湯碗。


    蔥花、香油的味道爭先恐後鑽進鼻腔。


    是長壽麵的味道。


    先生!


    “先生,你來了嗎?”


    仍舊沒有迴答,晏洲此刻卻沒有剛剛的沮喪,隻以為先生還在生他的氣,不肯見他。


    不過沒關係,長壽麵都給自己做了,哄好還遠嗎?


    晏洲腳步輕快的來到圓桌跟前,滿臉的笑意卻又一瞬間凝住。


    是長壽麵不假,湯色清亮,香氣撲鼻,麵條粗細均勻,規整的擺在湯中,零星的香蔥芝麻灑在上麵,色香俱全。


    一切都很好。


    但唯有一樣...這一定不是先生的手藝。


    以先生在廚藝一道上的悟性,再怎麽練,都做不出來這樣的長壽麵。


    晏洲盯著湯碗沉默半晌,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門外極輕的敲門聲。


    “殿下,無雙公子過來了,想要見您,您是否要見?”


    無雙等了好一會兒,殿門才被打開,少年長身玉立,麵色冷淡卻難掩極致的好顏色。


    饒是無雙在美人窩裏訓練長大,也恍惚了一瞬。


    這樣標致的人物,即便是大晏人,他也很願意與之春風一度。


    “你來做什麽?”少年冷淡的聲音響起,讓他很快迴神。


    “聽聞今日是殿下生辰,無雙...”未盡之語含羞帶怯,眼皮垂著不敢看眼前之人,卻又忍不住偷偷看。


    但晏洲卻聲音更冷,“屋內的長壽麵是你做的?”


    無雙終於鼓起勇氣抬頭,迎上那雙冷漠的桃花眸,“王爺,是無雙親手所做,王爺可還喜歡?”


    說著,還露出了似是被燙紅的手背。


    晏洲看到了,卻沒有理會,轉頭看向吉心,“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迴殿下,馬上便到亥時了。”


    亥時,原來...已經快九點了啊。


    晏洲頓了一瞬,又重新看向無雙,“會飲酒嗎?”


    “呃...會...會的王爺。”


    “吉心,送幾壇酒來,然後你們便退下吧。”


    吉心不光送了酒過來,還貼心的端來了好些下酒的小菜,林林總總按照殿下的要求擺到了院中的石桌上。


    晏洲一把拉住無雙的手腕將他帶到石桌旁邊讓他坐下,自己則坐在另外一邊,輕笑著邀他飲酒。


    無雙與之對飲,內心狂喜,機會這不就送上門來了嗎?


    酒過三巡,兩人臉上都浮現出幾絲紅暈。


    冬日室外寒冷,晏洲不太能感覺到,但對麵之人似是有些受不住一般,瑟瑟發抖。


    晏洲起身,從寢殿內拿了他常用的白色狐裘大氅出來,披在了無雙肩頭。


    白色的狐裘與皮膚白皙的無雙極為相配,眸光含水,眼睛眨動的頻率都仿佛精心計算過,似是在邀請人吻他一般。


    就還真的挺讓人心動的...


    晏洲看著他時忍不住在想,明明他長得比這個無雙好看,先生怎麽就對他毫無興趣呢?


    不顧無雙懇求的眼神,晏洲重新坐迴自己的位置,繼續一杯接一杯的飲酒,再沒看他。


    這舉動惹得無雙咬咬唇,眼神有些幽怨。


    要不是第一次見麵時他眼神中顯而易見喜歡,他都要懷疑晏洲是不是喜歡男人了。


    “王爺...酒意半酣,我們二人枯坐也是無趣,無雙粗苯,但會些簡單的舞蹈,不如讓無雙為王爺舞一曲?”


    對麵始終有些冷淡的晏洲似是有了幾分興趣,眼皮微抬,“哦?無雙還有這等本事?那本王今日有眼福了。既然如此,那便煩請無雙替本王去屋內將本王的古琴取出來吧,舞蹈怎可無絲竹聲相配?”


    “是~”無雙揚起笑意,攏了攏肩上的大氅,快步向著寢殿走去。


    片刻後,殿內突然傳來無雙“啊”的一聲,似是被嚇到一般。


    此時,晏洲正仰頭往喉中灌酒,聽到聲響思索了一瞬後,才起身向殿內走去。


    卻見無雙正捧著手指摔倒在地上,連原本披在肩上的大氅也隨著他的動作落在他身下的地麵之上。


    指尖幾滴鮮血滑落,白色狐裘頓時染上了幾滴血汙。


    “怎麽了?”


    晏洲跨步而來,關心的將他扶起。


    無雙白皙的臉上幾滴淚珠滑落,惶恐又害怕,“王爺恕罪,無雙不是故意弄壞您的琴的。”


    晏洲看去,原本好端端放在桌上的古琴,如今琴弦已經盡數斷開,張牙舞爪的支棱在古琴兩側。


    “無雙方才進來,剛尋到古琴想要搬走,結果手剛碰上古琴,琴弦便突然斷了。”


    無雙哽咽著,又看向地上的狐裘大氅,“還有王爺的大氅,也被無雙給弄髒了。”


    晏洲盯著壞掉的古琴看了片刻,便淺笑著搖搖頭,無所謂道:“可能是因為本王許久不碰這古琴,吉心疏於養護,琴弦幹燥,所以斷了。倒是讓你受了無妄之災,是本王應當給你賠不是。”


    無雙抽噎的聲音漸弱,膽怯又期待的看向他,“那無雙還能為王爺獻舞嗎?”


    晏洲一笑,“若你願意,當然可以。”


    說著,他又從書架上的一個錦盒中取出一支巴掌大小的玉笛,“古琴斷了,本王還可以吹笛子,配你的舞蹈。”


    無雙聞言,終於破涕而笑。


    暗道,這把穩了~


    兩人重新返迴院中,一人吹笛,一人起舞。


    無雙說他會些粗笨的舞蹈真是謙虛了,一招一式都很有功底,穿著月白色衣衫,在月下起舞,當真美不勝收。


    陸行止站在殿內,負手而立,隔著窗戶看院中兩人配合默契,相視一笑間“郎情郎意”,真有點般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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