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迴,確認周政安的腳步聲走遠。


    童憶在小隔間裏又磨蹭了十來分鍾,直到那女孩進來問她換好了沒有,童憶才頂著仍未完全褪紅的麵頰,提著裙擺走了出來。


    青絲長瀉,臉上薄施脂粉。


    雖然沒有換上旦角兒時候的全套裝束,但依舊曲眉豐頰,冶豔橫斜。


    “哇!姐姐,你好漂亮!”


    女孩雙眼晶亮,指著牆上掛著的一副丹青美人畫兒對童憶說:“真像是從畫裏出來的一樣!”


    童憶被她誇得不好意思,輕笑:“是你們家這衣服做得漂亮。”


    “姐姐,你就不要謙虛啦。”女孩又朝著童憶望了兩眼,“我去叫周先生過來看!”


    童憶剛想阻止。


    周政安已經邊打電話,邊從外頭大步走了進來。


    跨進門檻的時候,他掐斷電話,一雙墨深的眸子,徑直朝著童憶望了過來。


    兩人對視。


    一人西裝革履,一人水袖嫋婷。


    童憶恍然間有種錯覺。


    明明兩人就相處同一個時空,卻恍若中間相隔了幾個世紀。


    “周先生,好看不?”


    周政安嗓音低沉,從喉腔裏答出一個“嗯”。


    女孩瞧著他的表情。


    確實,那眼神都快要拉絲了。


    那定然是好看的。


    但一想到剛才童憶的迴答,她故意使趣,繼續問:“周先生,那你說的是衣服好看,還是人好看啊?”


    周政安嗤然勾了勾嘴角:“都好看。”


    一句話。


    把兩人都說得心裏高興。


    隨後,那女孩聽到外頭院子裏有聲音跑出去看。


    童憶別過臉,避免自己和周政安的目光交視。


    她在心裏想,他剛才那句誇人的話,說得倒是溫柔。


    那女孩統共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在周政安眼裏,應該還算是個小孩兒。


    如果。


    將來他有了自己的女兒,應該也挺會哄人的。


    這麽想著,她剛褪紅下去的麵頰,又是染上一陣潮紅。


    周政安笑著問她:“在想什麽?”


    童憶迴過神:“沒什麽。”


    他點點頭,上下打量她這身裝束。


    確實是瘦了。


    那腰圍,當時還是按照之前給她做的旗袍時候的尺寸報做的。


    結果現在,裏三層外三層的裹穿起來,那腰看上去依舊細的不堪一握。


    太瘦了,對她自身身體也不好。


    還是得找個時間,好好地給她補補。


    -


    童憶換下衣服,提著大袋小袋出來。


    周政安站在院角的石榴樹下打電話,望著遠處的眼神,寡淡而又銳利。


    這才是他。


    身姿英挺,孑然獨立。


    眼神永遠都帶著對眾生的漠然,而周身是八風不動的貴重沉穩氣質。


    即便不說話,光是站在那兒,都能給人一種不怒自威,高不可攀的莫測感。


    那自己,那個時候是以什麽樣的勇氣和心態去靠近他的呢?


    童憶現在竟然有些迴想不起來當時的心情。


    或許,用最為籠統的話來解釋,應該是應了那磁場吸引定律吧。


    另一邊。


    周政安接完電話,神情沒了先前的愉悅。


    他走上前,自然地接過童憶手裏的提袋:“確認衣服沒問題吧?”


    “嗯。”


    周政安沉聲往外走:“張叔已經到巷子口了,我讓他送你去我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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