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的橫店,下午五點剛過,天已經陰沉沉地暗了下來。


    童憶隻往迴攝影棚脫了件棉襖的功夫,再出來時,便看到外頭整個廣州街香港街,各色燈盞已經全部亮了起來。


    遊客三三兩兩,穿行在各式仿英國殖民統治的歐式建築間,遠遠望去,霓虹琉璃,燈紅酒綠,倒有幾分紙醉金迷的味道。


    帶著點鹹濕味道的晚風從維多利亞港吹來。


    在近乎逼近零下的天氣裏,她身上隻單薄地穿著一件墨綠色的及膝開叉旗袍,導演不讓在裏麵套保暖褲襪,她半縮著身體抱緊胳膊,還是凍得直打哆嗦。


    “橫店這天氣,冷吧?”導演劉宏抽著煙走上來。


    童憶咬著牙搖搖頭:“還行,都習慣了。”


    她自小便在江南一帶長大,對於春寒料峭裏的幹冷天氣,早已見怪不怪。


    劉宏點頭,吸了口煙:“準備好了的話就下水吧,先調整燈光看下效果。”


    劇組現在正在拍攝的,正是由劉宏導演的民國諜戰電影《風過滿庭芳》,請來的女主,是娛樂圈裏正值當紅的流量小花蔣夢梵。


    蔣小花出道雖然早,但也是近兩年才在熒幕前火起來的。


    去年,她憑借出演章程群導演的電影《山月不知心底事》女主一角,斬獲年度最佳新人獎,然後又參加了幾檔總已,流量身價一下都比先前翻了好幾倍。


    和娛樂圈裏那些老牌花旦比起來,她資曆尚淺,但在驕蠻這塊,卻絲毫不輸其他人。


    童憶在隔壁劇組殺青第二天,就在通告群裏看見有給這位蔣小花當水光替的通告。


    看見身高體重都挺符合,就投了資料。


    當晚,她就收到通知,過了。


    童憶在現場,一直從上午等著到拍需要下水的戲。


    午間閉目休憩時,她被小腹絞痛驚醒,到衛生間一看,來月事了。


    她從口袋裏摸出一粒止痛藥吞下。


    她是一直都有痛經的,一月不吃藥,頭兩天必定會在床上痛得死去活來直打滾兒。


    先前兩年還在京市的時候,倒是有人給她找了整個市裏最好的中醫給她看過,也吃了藥。那時確實是規律了,每迴來,也近乎不會難受了。


    但現在,她一個人,生活方麵不注意,再加上飲食作息也不規律,這痛經的老毛病就又纏上她了,像是老友重逢,不肯走了。


    夜間風冷,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往棉襖裏頭添了一件絨衣。


    童憶赤著足,在導演和道具組的指揮下進入到水裏。


    冰涼的池水瞬間侵襲,從肌膚到骨血,錐痛到讓她近乎麻木。


    她在水裏或站或坐地擺了幾個姿勢,配合燈光老師調整燈光。


    約莫大半個小時之後,導演拍拍手,示意她可以從水裏出來了。


    工作人員遞上提前準備好的拖鞋和絨毯。


    童憶凍得渾身青紫,如一頁被丟進凜冬寒窖裏的薄薄的白紙,出來時,渾身僵硬地近乎無法站立。


    她慘白著臉,被人直挺挺地從水池裏撈起來,又直挺挺地又拖又提地帶到一邊的休息棚裏吹暖風,灌熱薑茶。


    童憶將整個人蜷縮進絨毯裏。


    小腹處的墜痛與撕裂感越來越劇烈。


    她去掏口袋,摸出一板空了殼的止痛藥。


    劇組的工作人員開始分宵夜。


    有人遞過來一碗冒著熱氣的三角叉,湯麵上虛虛地浮沉著幾點墨綠色的香菜葉。


    童憶說了聲謝謝,搖搖頭沒接。


    魏宇辰便是在這個時候,再次見到童憶的。


    他近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沒有上前去打招唿。


    眼前模樣瘦弱、狼狽的女人,和一年前那位驚為天人的清冷美人,簡直判若兩人。


    他摸出手機,撥通了一通電話。


    “臥槽!三哥,你猜我剛才在劇組看見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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