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多久能醒!”


    弗雷撩了下眼皮,陰翳的眼神難掩疲憊,泛著血絲的眸子緊盯著眼前的主治醫生。


    對上這雙極具壓迫感的目光,麵前的醫生也有些片刻的慌亂,下意識扶了扶鏡框。


    現在這張病床上躺著的人,不知醒前經曆過什麽非人待遇,渾身上下就沒剩幾處好肉,除開陳舊性傷以外,幾乎全是打鬥後留下的傷痕。


    除此以外他們還在他的體內檢測出了大量的激素類藥物,讓他目前的情況更加棘手。


    他剛接手的時候,潰爛的皮肉反卷融雜著衣物布料,已經全都雜糅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布還是肉了,身上諸多地方都已經被掀起,露出的暗紅色肌肉和白色的骨頭,身上腫脹流膿的的部位也越來越多。


    全身的傷口周圍的表皮有的已經開始脫落,暴露處的被破壞的組織和發黑的血管令人心驚膽戰。


    縱使他行醫多年經手的病患無數,都還是著實被嚇了一跳。


    更何況,即便他們已經給他使用了抗生素,都還是抑製不住的傷口感染的高熱反應,現在人已經完全昏迷,多久能醒?


    還真的說不好!


    “應該還要幾天.....”


    還要幾天?


    眼前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弗雷都覺得幾天明顯就是醫生也判斷不了在敷衍他。


    還他媽頂尖醫療團隊!


    眼底的戾氣更重,看著麵前躺著的人和身旁各種醫療監測儀器,滴答作響的冰冷機械的聲音仿若不斷從耳膜穿透,直戳他的心裏。


    他身上的傷他看到了,一道道一痕痕,他都淩空用手描摹過,那些深深淺淺的痕跡看的他都心驚!


    這些傷痕可不像是在別墅外那場屁大點的意外事故來的,那就隻能有一個解釋了.....


    伽隆!


    弗雷緊縮的眉頭久久未能舒展,起伏的胸膛每一次唿吸都似承載了巨大的怒意。


    布薩那隻老狐狸是怎麽敢的?!他明明和他說好的僅僅隻是幫他挑人,在他全然能承受的範圍內!


    那兩支藥劑也僅是給他以防萬一使用,何況劑量他都找他的私人醫生嚴格把控過,隻要間隔一小時分次注射問題不大,至於依賴性,隻要今後再不觸碰也不至於成癮!


    想到蕭逸身上那些斑駁猙獰的傷痕,他布滿血絲的眼神裏一閃而過的狠厲,他的人他如何訓練都是他的事,但是別人絕對不行!


    “去給我查清楚,逸少在伽隆那晚發生了什麽,事無巨細,我要全部知道!”


    “是!”接到命令的下屬快步走出了病房,安靜的病房內依舊隻有冰冷器械還在單調的發聲,而病床上那個俊逸清冷的少年,卻好似永遠的沉睡,不知年歲。


    弗雷望著那道看起來殘破不堪的身影,混著憐惜和內疚的情緒在他心中充斥激竄。


    “所有的人,轉去奧利!”


    這裏的醫生他摸不清醫術,隻有迴到他的地盤上他才能徹底放心。


    奧利的人他都知根知底,這裏雖然緹查向他保證過派的都是頂尖醫療團隊,但是看著眼前連個具體醒來日期都說不準的醫生,他怎麽看怎麽礙眼。


    話語一出,醫護團隊們大眼瞪小眼,但誰都不敢吭一句不字,他們本身就是隻供高端客戶服務,直到治療完成,在合約內的一切條件他們都必須無條件服從,包括轉移國家治療。


    “坐我的私人飛機你們先走!”把一行人安排得當,弗雷帶著手下直往伽隆。


    舊賬該翻,新賬也該算算了!


    沙曼是一個充滿活力和熱情的城市,這裏的悠閑讓每一個來這裏旅遊的人都感到無比的歡樂。


    與窗外歡鬧的人兒不同,車內的氣氛壓抑凝滯。


    弗雷一邊聽著手下的匯報一邊注視著前方的道路,正如所料卻又超出預期,布薩何止是敢!


    不僅和他們約定好的完全不一致不說,竟然把內選明目張膽的變成了公開拳賽!


    那一晚的賭注高的出奇,布薩這一盤棋走的,可真他媽絕!賺的盆滿缽滿,還借著蕭逸那場的驚人戰鬥力,幾乎可謂一賽成名,現在伽隆的名氣在同行業中更是一躍躋身。


    純粹是給他人做了嫁衣!


    一想到仍舊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蕭逸,弗雷的心就被絞生疼,對著布薩的怨恨就更甚一層!


    喉嚨裏溢出幾個字節,像是帶著冷硬的冰碴子,幽寒無比


    “去給我帶個人過來!”


    布薩不是個善茬,沒有萬全的措施,老狐狸又怎肯繳械!


    此時的布薩還在內場悠閑的喝著茶品著茶點,弗雷一行來的動靜之大,他想不發現都難。


    但是長期浸淫各種場合,讓他麵對眼下的狀況,麵上絲毫不泛一點波瀾,甚至還有閑情對著麵前訓練的拳手們指點一二。


    弗雷,真要論起來,不過隻是一個在他手底下打過幾次黑拳的可憐鬼而已,這些年順風順水又如何?!


    一個泥坑裏爬出來的人能有多大的能耐,他倒要看看他到底能掀起多大的浪花出來!


    “錚錚錚”皮鞋踏在地麵上的聲音急促突兀,並不逼仄的甬道走廊裏一時間黑壓壓站滿了人。


    領頭的弗雷帶著十足的氣勢,滿目猩紅似是能夠引燃周身的空氣。


    一時間,場內的拳擊手們都被詭異的氣氛驚擾,紛紛目光兇狠地盯著突然出現的來人。


    他們都是伽隆的簽約拳手,換句話說,為了伽隆也是為了布薩效命。


    來勢洶洶的弗雷瞥了眼神色如常,鎮定自若的布薩,隔空對視,兩道暗含鋒芒的視線交織,都如同淬了火星,頃刻間就能帶著燎原的勢頭。


    布薩悠悠開口,手裏把玩著古樸的茶器,指腹打圈摸著杯沿,一派閑適


    “弗雷老弟!這麽早就來了?


    是不是帶兵帶暈頭了,這麽早可沒黑拳給你打呀!”


    泛著戲謔興味的話,傳到在場的每個人耳裏,各有掂量。


    弗雷的手下們都是他的心腹,布薩話裏赤裸裸的譏諷引得他們各個都有些按耐不住,擦著手裏家夥的手一圈圈的收緊。


    弗雷臉色也是陰沉得可怕,嗜血的雙眸裏怒氣顯而易見。


    “啪嗒”弗雷兀自點燃了根煙,手臂上的青筋脈絡在隨著抽煙的舉動暴露得也十分紮眼


    “布薩,你這麽做,可就有點不地道了吧!”


    像是聽見了什麽有趣的笑話,布薩在弗雷話音落下的時候,突兀地笑的前仰後合,假模假樣的虛偽樣子,連帶著那笑聲都仿佛不由喉嚨發出,更像是機器的聲音。


    “哈哈哈,我說弗雷,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還是沒變,還是那麽.....無知!


    我的地盤隻要一踏進來就隻能我說了算,你在我這裏待那麽些日子,規矩,你還守不了?”


    “哩哩啦啦”


    水流如絲般滑過茶具,霎時間茶香彌漫了整個屋子,清淡的茶香四散飄開,仿若和弗雷手裏的香煙一道隨著煙絲升騰。


    弗雷犀利的眸光帶著十足的壓迫輕蔑地掃視了全場,冷冽的聲線驀地砸下,一如一把斧子劃開這該死的詭譎氣氛。


    “布薩,你不也一點沒變,我都說過很多次了你還是不信!


    人都是要死的,活那麽規矩有個屁的用!”


    一支煙燃盡,弗雷的剛毅與淩厲在煙霧中若隱若現,猛地砸在地上,還不忘用腳竭力碾了碾,地上一片冷灰。


    摸後腰的動作一出是在無聲的施令,身後的手下立刻整齊劃一的掏槍,黑洞洞的槍口一個鎖死一個,隻待大開殺戒!


    布薩攥茶盞的動作倏然一頓,比他想的有種多了!


    看來這些年是沒少曆練了,但是,薑不如老的辣,冷嗤過後,低沉的嗓音陰惻惻的響起


    “真要動手,你可想好,可不一定走得出去了!”


    “費你媽的話!”


    弗雷大喝一聲,全身的血液都開始叫囂,他早看不慣這隻老狐狸了,年輕的時候看不慣,現在依舊如此!


    弗雷率先舉著槍對著對麵就是一陣突突,一槍一個的快感帶給他久違的欣愉。


    布薩的黑衣保鏢和拳手們也一齊衝上來,弗雷這邊也都是當兵出來的,個個熱血張狂,早就想和伽隆這批傳聞以一擋百的拳手們比劃比劃了!


    索性有的根本沒有用槍,而是采用最原始的肉搏方式,互相廝打,兩方的身影不斷交錯,互相推擠和衝撞都帶著視死如歸的力量。


    而另一邊,弗雷徑直避開一團混鬥的人群,朝著布薩衝來。


    他的賬是時候該清算了!


    那些不公的待遇,所遇非人的折磨,和身陷泥潭的絕望,以及,此刻還在病床上躺著的蕭逸!


    一樁樁,一件件,他都要讓他還清楚!


    布薩身旁的黑衣保鏢立刻護在身前,卻被狂妄的布薩一把推開,怒目圓瞪,望著麵前同樣充斥著滿腔仇恨的弗雷。


    “哐!”


    捶在皮肉上的巨響,而後是弗雷接連不斷的上勾拳和下勾拳,拳拳到肉,淩厲的拳風和攝人的氣勢,打在布薩的臉上,發出“嗡嗡”的破空聲。


    速度快到驚人一連串動作,打的布薩氣血翻湧直逼天靈蓋,大腦空白了一瞬。


    肉體比大腦先一步反應,簌簌的鮮血直流,眼睛被打的有些發黑閃金星,赫然感覺臉部都已經開始腫脹。


    “嘶.....”


    牽扯的肌肉絲絲密密地疼!


    媽的!小看他了!


    狠狠往地上忒了一口鮮血,依舊擺手拒絕了想要靠近的保鏢,一臉狠辣的盯著弗雷,此刻腫大的麵容配上猙獰的表情,顯得他尤為可怖。


    弗雷可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瞅準他擺手示意的空當,立馬發出了更為猛烈的擊打,每一拳,每一腳都帶著刻骨的仇恨和怒火,淩厲迅猛的力道不停交匯,拳頭砸出去仿若帶著開天辟地的攻勢!


    布薩同樣也不甘示弱,雖礙於上了年紀不如弗雷各方麵優秀,但是年輕時積攢的底子仍在,擺動好身形後,也開始對著弗雷精準踢打!


    幾個迴合下來,布薩早已是渾身鮮血淋漓,趴在地上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如鷹隼的眸子緊盯著麵前的男人。


    反觀弗雷同樣也沒好到哪裏去,被踢斷了一根肋骨,現在竭力捂著傷口,想用蠻力止住不斷外溢的血,但他眼底蓬勃的怒意仍舊沒得絲毫的釋放。


    嗜血的樣子讓他此刻看上去像是一隻興奮異常的猛獸,帶著獠牙全然盯著獵物。


    場內已經倒下了一半,剩餘的人員此刻仍保持對峙的局麵,正準備伺機而動。


    “砰!”


    的一聲,場內的門被來人猛地踹開,一道嗚咽嬌柔的女人聲混雜著孩童的哭聲,隨著房門打開的瞬間,一同泄了進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迫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娰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娰野並收藏迫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