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站定,溫聲道:“走吧,隊伍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珞姐姐他們呢?”安綺看了一圈也沒看到自己想找的人,有些急了。


    京墨拉著她往外麵而去:“放心吧,昨兒我就讓人把他們從牢裏接出來了,隻是這幾日在牢裏受了些罪,如今讓他們都先去馬車上休息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外麵,見到他過來,毛郡守急急應了過來行禮:“下官參見殿下。”


    隨即衝著四周的人大喊:“還愣著幹什麽,還不來拜見太子殿下。”


    昨兒天色太暗,眾人根本沒有看清楚京墨模樣,此時被這麽一喊周圍將士才反應過來,全都單膝跪下。


    “見過太子殿下——”


    聲音齊整,響徹雲霄。


    而被押送的土匪和其她的女人孩童心底震驚,但是對於皇權發自骨子裏的敬畏也立即跟著跪下。


    而女人中,綾羅眼神直愣愣的盯著那道頎長身影,她沒有聽錯吧,這個四當家竟然是太子殿下。


    可周圍還迴蕩的行禮聲都在告訴她這是真的。


    她的心砰砰砰直跳,一股狂喜從心底蔓延,水眸盈盈盯著那個身影再也移不開了。


    這簡直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啊,她一定要趁此機會讓殿下注意到自己,如此被帶迴宮裏她可就一飛衝天成娘娘了。


    她和殿下同樣淪落到此地,這就是老天爺給他們的緣分,她注定就不會平凡度過,注定是要榮華加身。


    而旁邊的李輕衣也有些驚訝,麵對近在眼前的榮華富貴,心也不禁浮動起來,可也隻是一瞬間理智迴籠。


    太子殿下什麽美人沒見過,她生得普普通通,也沒什麽出色地方,哪裏有自信以為可以勝過其她女子。


    就能成功呢。


    京墨將女子送入了馬車內,而後自己翻身上馬,高喝:“所有人,動身——”


    很快,整個隊伍便緩緩動了起來,一行足足兩百多人,這麽浩浩蕩蕩往縣令府而去,立即引起了周邊人的注意。


    “啊,那不是馮縣令嗎?他怎麽被綁著了。”有人認出了被綁著的人,驚唿出聲。


    京墨喚了一聲:“千山。”


    千山立即會意,也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一個銅鑼,狠狠一敲。


    “咚——”


    “龍虎縣令官匪勾結,如今龍虎寨已被全部絞殺,今日午時在縣令府升堂當眾判罪。”


    “咚咚咚——”


    就這麽一路走,一路敲擊,立即吸引了越來越多百姓的注意,不一會兒他們隊伍後麵就跟了很多看熱鬧的百姓。


    一些人到了縣衙,直接進了公堂,所有還活著的土匪以及大當家等人全都被壓跪到了公堂上。


    京墨坐到了正中央高台,安綺則是跟著赫蓮姐弟一起擠在人群中。


    “今日孤親自審理龍虎縣縣令和長興郡都尉串通一氣與官匪勾結一案!”


    話音落下,拿起桌上的驚堂木重重一敲,場麵頓時一靜。


    外邊的百姓聽到他的自稱都是一驚而後不知是誰先跪下高唿殿下千歲,全都唿啦啦跪了一片。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心底都有些不敢置信,遠在京城的太子殿下怎麽會來到他們這樣的貧瘠之地。


    “起來不吧。”京墨聲音清潤,很是溫和,但當他看向下麵跪著的那些土匪時,眸子瞬間冷了下來。


    “毛郡守,你將這五年來龍虎寨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全都複述一遍。”


    毛俊手立即站出來,清了清喉嚨:“龍虎寨原來是一個氏族的私產莊子,現大當家王虎原是莊子上的管事,因不滿每月分配下的錢財數額,火通另外的幾人佃戶一夜之間殺了這氏族全家上下五十三口,而後占地為寇。”


    “五年間,搶奪財物數額總估百萬兩黃金,奸殺淫掠,無惡不作,死在他們手上的人數不勝數,被其禍害的鄉裏就多達十多個村子,無辜受害的年輕男女高達上百人……”


    隨著毛郡守一條條罪行念下去,周圍圍觀的百姓一個個滿含憤怒,有人已經將手中的東西朝著公堂上跪著的那些土匪雜扔去。


    咒罵聲不斷:“這些喪盡天良的東西,好好的和平日子不過非去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全都應該被砍頭……”


    “你們原來也都是貧苦百姓,卻反過來做了土匪去欺壓貧苦的百姓,有這個本事怎麽不去邊境多殺幾個蠻族……”


    “如今的太子殿下多聖名啊,現在過的日子不知道比以前好了多少,竟還不知足占山為寇,不知感恩都去死!”


    “去死!”


    百姓們的情緒越來越激憤,攔在官衙門口的將士唯恐真的傷到了他們有些束手束腳,因此竟隱隱有些攔不住這些百姓。


    “好了,大家先肅靜,孤今日便是要讓他們得到應有的處罰,諸位先保持冷靜。”京墨拍了一下驚堂木,原本溫潤的麵龐變得清冷。


    眾人立即靜了下來。


    全都眼神愛戴、敬仰的望著他,安綺在人群中看得清清楚楚,這些百姓臉上都是滿滿的信任。


    她心中不免有些震撼。


    京墨到底要做的有多好,才能讓這些從未與他接觸過,第一次見到他的百姓給予這樣全心全意的信任。


    人群中賀延之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望著高台上那個清俊的男人,他眸底越發幽深。


    同做過儲君,他太明白不過得到要百姓。這樣全心全意的愛戴有多困難了,他自己做儲君的這二十多年中,他自問沒有做到。


    垂在袖中的手,不自覺的用力握緊,眼神瞥向了前麵那道倩影,他站在安綺的身後,看不清女子此時的神情。


    他薄唇嘲諷的扯了扯不,想必安安此時一定在心中將他和京墨對比吧,越發覺得他比不上京墨。


    可偏偏事實就是他在一些方麵的確比不上京墨,這個認知讓他心裏格外的難受,心就如同被烈火焚燒一樣。


    嫉妒在心底蔓延。


    安安之所以還不肯原諒他,是不是都因為這個京墨在從中做梗,若是京墨沒有插入他和安安之間,這就是他和安安兩個人的事情,安安定然早就原諒他


    京墨等了一會兒,等整個場麵肅淨以後才開口:“龍虎寨大當家王虎,二當家陳平,三當家李周坤所犯罪行昭昭。罪不容誅判斬立絕,於今日日執行。”


    “而龍虎縣縣令和長興郡都尉典籍官職,押送迴京,等待朝廷進一步判決,其餘土匪按照所犯罪行施以懲戒,凡手上沾有人命者,必須以命償命——”


    下麵跪著的人全都臉色灰敗,渾身無力的癱軟在地上,有人想到自己手上曾殺過的人,頓時哭天海地求饒起來。


    “殿下饒命啊,我知道錯了,求殿下再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殿下饒命,我不想死啊——”


    可京墨不為所動,他一揮手,旁邊守著的將士立即會意上前將這些人拖出去,百姓自發在中間讓出一條路。


    “狗官,你不得好死,呸!”有人衝著馮縣令的臉吐了一口唾沫,有人將手中的菜籃子往這些人身上砸。


    所有被拉著往刑場的人都狼狽不堪,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安綺以為這件事到此終於可以結束了,卻不想在行刑時,卻有被救出來的女人突然撲了出去跪下。


    女子擋在那土匪身前紅著眼睛:“不行,你們不能動我夫君。”


    不隻是這一個,而後人群中又有六七個女子突然全都衝了出去,不讓人施行殺了那些土匪。


    那些將士本要砍下去的刀,因為這些女人的阻礙生生頓住,有些為難的看向了毛郡守。


    毛郡守頓時臉色一沉,怒吼一聲:“放肆,刑場重點,豈容爾等這麽胡來,來人啊,還不趕緊將這些人拉下去!”


    那些女子一見到有人上來要拉扯她們,立即有人恨聲大喊:“別過來,你們若是再靠近我,今日就死在這裏。”


    第一個衝出來的女子不知從哪裏竟搶來一把劍橫在自己脖頸上。


    她的臉色蒼白,手微微顫抖,可以看出明顯的害怕,卻依然堅定的擋在那男子身前。


    安綺認出她來了,這女子就是住在她隔壁院子的,在這幾日她幾乎都能聽到這女子被男人打的求饒的聲音。


    女子容顏枯槁,身子瘦小單薄,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可怖的青紫痕跡,顯然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這位姑娘還請你讓開,若是再阻撓行刑,休怪我等無情。”毛郡守皺著眉,小心的瞥了眼上首麵無表情的京墨,沉聲開口。


    身後跪著的男人,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衝著女子大喊。


    “柳娘,救我啊,我若是死了,咱們的孩子可怎麽辦呢?快救我,以後老子就不打你了。”


    女子身子一顫,迴頭淚盈盈的望著他,咬唇含淚點頭:“是……是,我一定不會讓這些人動你的。”


    安綺擰著眉從人群中上前,沉思聲音指質問:“柳娘,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是這個男人將你擄上山的,還強迫你生了孩子,他毀了你一生,你如今竟然要救他。”


    柳娘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恍然看了過去。


    在看到安綺的臉時,她驚豔了一瞬,而後感覺有些眼熟,卻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聽到安綺的質問,她眼神恍惚了一瞬,突然想起來,是了,她的確是被身後這個男人給擄上山的,也被毀了一輩子。


    安綺試著站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道上,分析這些女子此時的想法,溫聲勸著。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是擔心這個男人死了後,你一個女子帶著孩子在這世道無法生存,怕別人的指指點點,沒了依靠。”


    她視線掃視在場六七個女人:“如果是這樣,這些你們完全不必擔憂,對於你們這樣的情況,朝廷早就有了安排,會將你們送到一個地方將你們安頓在那裏。”


    “在那裏沒有人認識你們,沒有人知道你們經曆了什麽,你們完全可以重新開始生活,靠著自己也可以養大孩子。”


    安綺指著被壓跪在地上的一群土匪:“而你們身後這些人罪行濤濤,不知有多少女子遭到他們的迫害,你們如今阻止行刑,可有想過那些沒有熬過來,已經死了的女子!”


    她的聲音並不大,可卻清晰的傳遍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有女子神情動了動,有些羞愧。


    幾人麵麵相覷,有一女子怯懦的開口:“你……你說的是真的嗎?朝堂真的會好好安頓我們,不會逼死我們嗎?”


    安綺望向她,笑著點頭:“如今當朝太子就在這裏,你們大可以當著這麽多百姓的麵問他,君無戲言,你們不信我,也要相信殿下。”


    京墨眼眸溫潤的看向她,隨即起身走了出來:“她說的不錯,諸位大可以放心,你們都是我北離的子民,孤便有責任安頓好你們。”


    “孤會派人護送你們去,保證你們的安全,在那裏有很多像你們一樣遭遇的女子,沒有人會輕視你們。”


    他在百姓中的聲望很深,在北離沒有人不知太子愛民的名聲,有女子聽完猶豫了,但最終卻隻有一個女子咬牙退了迴去。


    其她女子依然固執的不動。


    “我不信,反正我不許你傷害我夫君。”柳娘手顫抖拿著劍,眼神戒備恐懼的望著麵前這些人。


    雖然最初是被強迫上山,但是經年累月的折磨早已經磨滅了她們的意誌,都已經生了孩子還能怎麽樣。


    京墨說的地方她們的確有些心動,但那也不過是嘴上說說,真實如何誰又知道。


    “說的好聽,誰知道背地裏的真假,你們若是殺了他們,這是要逼死我和孩子。”有女子哭著道,她懷中還抱著一個繈褓,其中的女嬰不過才一個多月大。


    京墨輕聲解釋:“到時候朝堂都會給你們安排事情做,比如刺繡,養蠶,賺的銀子完全可以讓你和孩子生活。”


    “我不需要,我管不了其她人的死活,雖然他做了很多惡事,但我能怎麽辦,我無能為力啊,誰叫他如今是孩子的父親……嗚嗚。”柳娘淚流滿麵。


    安綺麵無表情,她看了京墨一眼,看向在場其她女子:“你們也是這麽想的,這麽一個惡貫滿盈,燒殺賤淫的土匪,你們卻還要認他們為夫君,讓他們做你們孩子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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