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冬至這麽一來,頓時又讓安綺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被攪了心情。


    因此上了馬車,她就靠著車壁闔眸假寐,明顯拒絕交談。


    京墨更不是那看不懂臉色的人,清楚知道小姑娘現在不想說話,也很是識趣的閉嘴沒有再開口。


    車內一片的安靜,隻能聽到外間車輪碾過地麵的聲音。


    今朝醉如今開張不過短短幾日,卻是生意越來越好,越發的火爆,加上這間鋪子是安綺開的這件事也沒有刻意隱瞞。


    有很多好奇她這個未來“太子妃”的人慕名而來,這也帶動了很大一部分的客源,店裏的小吃味道好又新穎留下很大客源。


    因此實在是忙不過來,又招了幾個臨時的小二進來幫忙。


    而因為這幾天接連大雨,客人這才少了一些,但此時是飯點,當安綺幾人來時,大堂內依然坐了滿好幾桌。


    “安姑娘,您來了。”掌櫃急忙迎了出來,而在看到旁邊的京墨時,心一驚就要跪下行禮。


    “帶我們去雅間吧。”京墨提前出聲打斷他接下來的動作,神情清淡,不想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京城不是所有人都見過他,但是他這張臉實在是出色,氣質又好,大堂內不管男女都忍不住都瞥他幾眼。


    他雖然已經習慣了各種目光,但是也不想站在這裏如同一個猴子一樣被人觀賞。


    掌櫃話又咽了下去,他先吩咐身邊的小二照顧好客人,這才引著兩人去了二樓雅間。


    這間包廂是專門給安綺留著的,平常並不接待客人,裏麵布置清雅簡單,讓人很是賞心悅目。


    安綺和京墨對麵落座,掌櫃則上前為兩人倒了杯熱茶,這才恭敬站在一旁候著等待問話。


    而立夏和千山則是守在門外。


    “李掌櫃,最近鋪子內生意如何,收入幾許。”安綺抿了口熱茶暖過身子後,這才開口詢問。


    “迴姑娘的話,咱們鋪子如今不過開業不到十天,但是生意越來越好,如今拋去本錢,已經盈利了五百兩了。”


    提到銀子,掌櫃不禁挺了挺胸脯,有小小的得意,今朝醉的成功也算是有他一點點的功勞。


    安綺拿過賬冊,大致掃了一眼,大體上售量都是在增加,肉夾饃和雞蛋餅的價格她定的很低。


    是普通百姓家裏隔個幾日也能舍得買一次的的程度,因此在百姓中賣的非常好。


    但這樣的低價同樣有問題,讓那些自詡名門望族的高門,不屑於買這樣的低廉食物,覺得有損他們的體麵。


    因此雖然賣的好,但是也沒有賺到什麽大的銀子,群體大多數對應的是普通百姓,市場範圍狹小。


    “是不是快到水果成熟季節了。”安綺食指敲擊桌麵,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那掌櫃不明白她怎麽突然問到了這上麵,但還是老實迴答:“是,馬上就進入了六月份,一般的水果都要下來了。”


    “如此,勞煩掌櫃幫我聯係一下附近的商行,問一問有沒有要去青州南方的,我要親自去一趟。”


    到了水果成熟季節,肯定會有很多商行下鄉大幅度和果農購買水果,她若是自己去不現實,這古代說不定哪裏殺出來一群土匪,自己去實在是太不安全了。


    聞言,京墨和掌櫃都是一驚,京墨忍不住問:“安安,你要去南方?”


    他雖然還沒有說什麽,但是下意識蹙起來的眉頭已經說明了一切,他顯然不讚同安綺這個提議。


    “不錯。”


    頓了下,安綺解釋一句:“我打算做水果撈以及一些水果罐頭還有水果甜點,用這些奢侈昂貴的小吃留下上流高門的客人。”


    “就算如此,哪裏需要你親自去南方果園,派幾個下人去就是了,你若還不放心,我可以將司空或者千山派過去看著。”京墨溫聲勸著。


    掌櫃也在旁邊連連點頭,苦口婆心道:“不錯,安姑娘,你一個女子怎麽好跑到那麽遠的地方去,不說這一路遙遠,南方氣候濕熱,果園大多數都被種在山上,上麵蟲蟻無數,你如何吃的了苦啊。”


    雖然安綺的幾個點子讓今朝醉的生意很好,讓他對安綺多了絲敬佩,但是在他心中,女子就應該待在家中。


    不說什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起碼絕對不可能如安綺這樣要自己做生意,更甚至還要跑那麽遠去。


    就應該被好好嬌養著,無趣時參加一些宴會,打打葉子牌就好。


    安綺理解他們是古代人的思想,但她還是堅定搖頭:“我意已決,莫要在勸了,一路上的安全我會雇鏢師隨行,路上在苦又死不了,忍一忍就過去了,哪裏那麽嬌氣。”


    她現在實在是被這些情情愛愛煩的不行了,心亂如麻,在這麽下去她怕是要成深閨怨婦了。


    還是要讓自己充實忙碌起來,隻有銀子最實在,不會背叛她,正好換個地方散散心。


    說不定迴來她就徹底走出了上一段感情的陰霾,也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了。


    掌櫃還想勸,但是已經被京墨搶先一步。


    “好,既然你要去,我不攔著你,如今距離六月份也就不到十天了,我迴去將這些天的公務都處理了,到時候我陪著你一起去。”


    “莫要拒絕,你一個女子去我實在是不放心,這個世道險惡程度遠遠超過你的想象,尤其對於女子更是艱難,我去可以護著你,又怎知你請的鏢師不會心存歹心。”


    不等安綺出聲反對,京墨便耐著性子跟她慢慢講道理,爭取說服小姑娘。


    小姑娘要做什麽他不會幹涉,別說是做些什麽不符合世俗對女子要求的事,哪怕她把天捅破了他也能縱容頂著。


    唯獨涉及到小姑娘安全的事情,他是分毫不會退讓,絕對不能縱容著。


    “好吧。”最終安綺妥協了,京墨說的不錯,這古代可不比現代和平的二十一世紀,哪怕是皇城腳下還不時發生命案。


    她在邊境時就曾經親眼目睹一個行人走在路上,被迎麵而來一柄飛刀直接貫穿了喉嚨。


    當時那鮮紅噴湧的大動脈血讓安綺現在想起來還頭皮發麻,手腳發軟。


    這是前麵兩人在打鬥,一人的刀壞了飛了出去,這位倒黴的仁兄就成了炮灰池魚。


    安綺本來也沒打算拿性命開玩笑,都想好了拿出萬金,起碼雇傭個五百人以上的鏢師保護自己。


    要裏三層外三層把自己圍起來,就算是遇到群攻,也有這麽多人給她做擋箭牌,她也是最後一個翹辮子!!


    如今多一個武功高強的京墨跟著也更有安全保證了,這麽一個免費的保鏢跟著就跟著吧。


    於是這件事就這麽決定了,安綺又囑咐交代了掌櫃一些生意上要注意的事,這才起身離開了今朝醉。


    ……


    賀延之這段時間一直疲憊於趕路,肩膀上的箭傷也未養好,反複潰爛,全靠著他一身深厚內力支撐。


    這一次淋雨則徹底擊垮了他的身子,這一次發病來勢洶洶,高熱經久不退。


    一直深深昏迷著。


    “安安……安安。”


    他唇瓣泛白,臉頰卻是不正常的酡紅,嘴裏不斷念著這個稱唿。


    旁邊伺候的冬至不斷拿帕子給他敷額頭,心中焦急問:“大夫,我們主子到底怎麽樣了,這溫度沒有一絲降低的趨勢啊。”


    大夫正給賀延之施針,聞言緊皺眉頭:“這位公子的身體底子很好,又有一身內力傍身,本不應該一病不起的。”


    “那為什麽我們公子會病的這麽重,這都已經兩日過去了,公子這病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


    “如此怕是心病啊,鬱積於心,這身體的病老夫可以治,可心結不解,這身子總會不好的。”


    老夫人蹙眉問:“不知你們是否知道這位公子可有何心事,心病還須心藥醫啊,否則就算這次病過去了,今後隻要一有小病,也依然會這麽兇險。”


    聞言,冬至和屋內留下的幾名護衛都沉默了。


    心病還能是什麽。


    隻能是安姑娘了。


    “勞煩老大夫先替我們主子盡心治療了,診金我們會多付幾倍的。”冬至道。


    老大夫頷首,等將銀針施完後,又開了一劑藥方,讓人去熬藥。


    而昏迷中賀延之眉頭緊皺,很不安穩。


    夢中畫麵一幕幕的重複著當時在東宮那間奢侈宮殿的畫麵。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帶著翠微進了宮殿。


    “殿下,奴婢為您更衣吧。”翠微紅著臉,含羞帶怯的垂下了頭。


    男人神情冷漠,隻淡淡應了一聲。


    翠微美眸盈盈,抬起手給男人身上一顆顆扣子解開。


    賀延之臉色一變,怒吼道:“不,給我住手!”


    可是他的聲音完全對畫麵中的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影響,很快男人身上隻剩下單薄的寢衣,隻聽他淡淡開口。


    “就寢吧。”


    而後就轉身往床榻走去,翠微在身後迅速褪去了自己衣服,隻剩下小衣和褻褲,很快也跟了進去。


    床幔垂落。


    賀延之瞳孔驟縮,不斷怒吼,想要阻止後麵事情的發生,可是聲音怎麽都發不出來。


    他想要跑過去,可是明明畫麵就在眼前,他跑啊跑,就是跑不到那床榻邊上。


    就這麽絕望的看著那不可挽迴的事情發生。


    而後就看到了安綺走了進來。


    這一次,賀延之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清楚的看清楚了女子當時的震驚,不可置信,而後的痛苦,麻木。


    他這一刻似乎和女子的心聯到了一起,也和她感受到了同樣的痛苦絕望,那一顆顆淚珠好似一擠擠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讓他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聽著床榻上的那些動靜,賀延之隻感覺無比的刺耳,心中瘋狂的呐喊。


    不要啊,求求你快停下。


    不要這麽做,你會失去安安的。


    可惜,畫麵沒有因為他的痛苦有任何停止,就這麽不斷重複這件事的發生。


    “主子,主子,您醒一醒。”冬至看著床榻上似乎很痛苦掙紮的男人,急的眼眶都紅了,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要……不要。”床榻上賀延之雙眼緊閉,嘴裏不斷重複呢喃這句話,眉頭緊緊皺起,身子哆嗦。


    旁邊的護衛咬牙:“冬至,不然再去找一次安姑娘吧,他若是還生氣不見,我們就跪下不起,隻要她肯過來,要我們做什麽都行。”


    冬至想到上一次女子的絕情冷漠的眼神,紅著眼睛咬了咬唇:“她不會來的,她實在是太冷酷無情了。”


    “怕是主子死在她麵前,她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護衛不信,他這三年也算是親眼目睹著主子和安綺一路相識走來的感情的,在清楚不過兩人有多恩愛甜蜜。


    甚至往常哪怕主子練劍時不小心劃破個口子,安姑娘都會緊張的要命,必須親自看著主子不碰水換藥才行。


    如今主子因為她病的這麽重,甚至危及到了性命,她怎麽可能這麽無情的拒絕。


    “你不去,我去。”


    撂下這句話,又看了眼床榻上的賀延之,咬牙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冬至沒有阻止,這幾次的事情也讓她看清楚了,安綺就是一個白眼狼,心性涼薄,枉顧主子為了她做這麽多了。


    她拿著帕子不斷給床上男人擦拭額頭,眼露心疼,實在是為主子不值得。


    也好,讓身邊這些人看清楚安綺的真麵目,今後也不要再有什麽幻想,今後就橋歸橋路歸路,主子值得更好的女子陪伴。


    枉她惦記安綺這麽久,還擔心受怕安綺有沒有在北離受苦,不敢有絲毫耽誤的趕路。


    可在她和主子一起為了她千裏奔涉,一行人受盡各種苦難時,安綺在做什麽?


    她在和別的男人曖昧不清,背叛了主子的感情,如今更是如此冷酷對主子的身體不聞不問。


    這麽一個冷血的女子跟她心目中那個溫柔和善的安姑娘差距太大了,她接受不了自己一直敬仰的安姑娘是這麽一人。


    冬至不明白以往如此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麽要走到今日這樣,主子不過就是納妾而已,安綺為什麽這麽無理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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