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嬰身體裏,一縷孤魂飄了出來,鑽進女嬰身體裏。


    隨著那縷孤魂進入女嬰身體裏,女嬰身體裏原來的魂魄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那縷孤魂,則是占據了女嬰身體的主導權,以女嬰身份活了下來。


    那道人完成了作法,便用隨身的包將女嬰一裝,接了華服男子給的銀子迅速離去。


    而在道人離開後,華服男子拍了拍手,便有黑衣人現身。


    華服男子背著手,他吩咐黑衣人:“追上去,射殺他於荒郊野外。”


    神茶想要跟上去,可卻被困於原地動彈不得。


    畫麵一轉,神茶又迴到了崔冉的院子裏。


    夜黑風高。


    崔冉正跪在院子裏,親眼看著她那出生便是死嬰的孩兒,被火燒成灰燼。


    那死嬰被燒成灰燼後,便被崔冉裝進天青色的瓷瓶裏。


    崔冉抱著瓷瓶,在崔嬤嬤的攙扶下起身,往屋裏走去。


    神茶抬腳跟了上去,一路前行,終於行至那間密室裏。


    崔冉將瓷瓶放在供桌上,親自為早夭的女兒刻了靈牌。


    靈牌上隻刻了夭夭二字。


    將靈牌放好,擋住瓷瓶。


    神茶幽幽迴神,她看著那天青色的瓷瓶,將覆在瓷瓶上的手收了迴去。


    原來,這夭夭,是崔冉的小女兒。


    十幾年前,崔冉不是隻生了一個女兒,而是生了雙生女。


    隻是,二女一死一活。


    可那僥幸活下來的女嬰,卻是生死未卜。


    神茶從靈牌後走了出來,朝那跪在蒲團上,正誦經念佛的崔冉望去。


    這個可憐的女人,被瞞了十幾年,卻不知自己的女兒早已被調包。


    堂堂國公府的嫡女,出嫁從夫,卻是被他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替他人養女兒。


    這太傅府,果真是有趣得很呐。


    神茶知道不能打草驚蛇,在還沒徹底弄清楚這一切是怎麽迴事之前,她要給崔冉的提醒,得延後。


    神茶帶著糖糖從崔冉院子離去後,便在星火引路下,去她的下一個目的地。


    這個目的地,便是宋銘彥的住處。


    神茶才到宋銘彥院子裏,便見宋銘彥與一中年男子迎麵走來。


    當神茶看清那中年男子後,那雙未見波瀾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


    眼前這中年男子,便是神茶幻境裏看見的華服男子。


    隻是時過境遷,華服男子早已不再年輕,歲月的沉澱,讓其變得越發的沉穩儒雅。


    在神茶的注目下,便聽到宋銘彥出聲:“爹,我們進屋說。”


    爹?


    神茶看中年男子的眸子裏,已經有了對於其身份的認知。


    這中年男子,便是崔冉的夫君,宋太傅之子,樞密使宋典章。


    神茶看著宋典章朝她走來,她親眼看見,自她身體裏,飛出紅線將她與宋典章連接在一起。紅線雖不及與崔冉時的密集,但卻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至此,神茶心中已有了確定的答案。


    她這具身體,便是當年被宋典章親自調包,任其自生自滅的女嬰。


    而崔冉與宋典章,便是她這具身體的母親與父親。


    至於糖糖,便是那本該死去,卻因緣巧合寄生在這具身體裏的死嬰。


    隻是,這具身體裏的沉睡的那縷魂魄,又去了何處?


    神茶思及此,用神識在身體裏找了一圈,並沒有那縷魂魄的絲毫足跡。


    宋典章與宋銘彥父子二人的談話,神茶並不感興趣,她抬腳就要離開院子去見崔冉。


    卻聽得宋銘彥道:“父親,您與大哥的計劃,可有需要兒子之處?”


    宋銘彥一語開啟話題後,他便迫不及待道:“我們一家五口等了這麽多年,難道還要繼續等下去嗎?這崔國公府一日不倒,崔冉就一日不能死。而娘,就一日不能扶正,隻能為妾。”


    “我一想著要日日叫那崔冉母親,要在她麵前奉承討好,我便覺得惡心。”


    神茶伸出去的腳,收了迴來,她轉身,站在屋簷下,靠著門近距離聽屋裏的談話。


    “那可是國公府,你以為是小門小戶,有那麽好對付啊?如果好對付,我們太傅府也不至於忍氣吞聲這麽多年。”宋典章聲音響起,他喝口茶,勝券在握的道:“你且再忍忍,要不了多久,國公府通敵叛國的罪名,就該坐實了。”


    “等國公府一倒,便是崔冉死期。亦是,你娘抬為正妻之日。至於崔冉死守著不撒手的十裏紅妝,亦是為我太傅府做了嫁妝。”


    宋銘彥聽了宋典章一席話,心下才覺愉悅,“父親,說起來這崔冉,也是蠢得可以。你說她好歹也是國公府嫡女,當年多少王公貴族求娶。都對她讚不絕口,可她卻不知她捧在手心裏的三個孩子,都不是她的親生子。”


    “至於她的親生子,生死未卜。她不僅不知情,還讓國公府扶持我們兄妹三人。你說她日後若是知道,會不會氣得腸子都悔青了?”


    “不是她蠢。”宋典章接過話,他看了自己這二兒子,到底是年輕氣盛,還沉不住氣,“而是你父親我,瞞得太好。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夠拒絕得了一個男子的真心。”


    “她嫁進太傅府二十幾年,我始終待她一如往昔,納的唯一的妾,還是你娘,還是被你祖父祖母‘逼’著納的。且,你娘這些年無所出。在崔冉那裏,我可是一顆真心全部給了她。她又怎會懷疑,拿真心相待的枕邊人,會處心積慮的算計她二十幾年呢?”


    神茶沒想到,這太傅府之行,會有如此之大的收獲。


    崔冉的三個孩子,竟然都不是崔冉的,竟是她夫君與小妾所生!


    神茶從宋銘彥的院子離開之後,便直奔崔冉的院子去。


    有些事,不能延後再說了。


    在前往崔冉院子的路上,神茶密語與糖糖交談:“你隨那穩婆離去後,看見了什麽?”


    糖糖見神茶問,忙將自己的收獲說了出來:“我隨那穩婆離去,見她去見了一華服男子。那華服男子,是崔夫人的夫君。崔夫人在生產,他夫君的小妾也在生產。”


    “那小妾被崔夫人的夫君養在府外,生了一個女娃娃……”


    神茶聽著糖糖的話,等其把話說完,她才開口:“糖糖,那宋典章,是你爹。你口中的崔夫人,便是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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