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道姑不愛金錢名利,那便……”江霽華狀似無意的朝神茶投去愛慕的目光,隨後又不經意間的移開,“替道姑求一才貌雙全,品行端正的夫婿。”


    江霽華分明是故意給神茶營造一種錯覺。


    一種他對神茶情有獨鍾之錯覺。


    嘩!


    江霽華一語既出,周圍響起倒吸冷氣聲。


    百姓們並非覺得江霽華的提議好,而是覺得他實在是太輕浮。


    江霽華自認為自己的提議無人能拒絕,他話說完便靜候佳音。


    他是等來了佳音,但卻不是他想要的。


    “提籃子的小姑娘,你進來。”神茶端著茶,看都看沒看一眼跟豎屏孔雀一樣站在那裏當顯眼包一樣的江霽華。


    提籃子的小姑娘聽見神茶叫她,她便麵帶笑意的抬腳上前。


    那將任何人都拒之門外的無形屏障,卻是 阻擋不住提籃子的小姑娘。


    江霽華眼睜睜看著提籃子的小姑娘進入鋪子,而他則是徹底被神茶無視。


    作為最搶手的探花郎,江霽華第一次收到這種冷落,他當即氣不打一處來。


    見提籃子的小姑娘能暢通無阻的進入鋪子,他沒有猶豫,也抬腳要跟進去。


    ‘咚’的一聲,江霽華重重撞在那道無形屏障上。


    身體本就是‘強弩之末’苦苦硬撐的江霽華,經這一撞,膝蓋一軟,竟直挺挺的跪在鋪子麵前,半天起不來。


    圍觀的人見江霽華疼得滿頭大汗,身上衣衫更是濕透,隻當他是對神茶出言不敬,受到來自神茶的懲罰。


    江霽華剛要開口說話,卻是噗地一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那口鮮血吐出來,江霽華就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往後倒去。


    “大人……”江霽華的隨從立即上前接住人。


    卻見江霽華,已經麵色蒼白如紙,嘴角鮮血不斷溢出。


    跪地之前明明還是個鮮活的人,現在卻是隻有出氣沒有進氣。


    那隨從慌了,扶著江霽華忙朝鋪子裏的神茶求救:“道姑,求求你快救救我家大人吧,小的給您磕頭了。”


    話音落下,也不管那正在吐血不止的江霽華,膝蓋一彎就跪在鋪子門前。


    ‘咚’,‘咚’,‘咚’的磕頭聲響起,一點也不似作假。


    神茶聞聲往鋪子外看去,僅一眼,她便開口:“你家大人身上背負殺戮和人命,他若想活著,保住他這條命,他做的那些背負因果的事,就得公之於眾。”


    “我這生殺予奪,主審判。他若說,我便替他審判一二,也可‘減輕’他的罪孽。”


    江霽華一聽神茶這話,當即警鈴大作。


    意識到神茶真有點本事的江霽華,同時被一股無言的恐懼占據心頭。


    說出和公主苟合,為做駙馬弑妻殺女的事,他的官位不保不說,更是死命一條。


    可若不說,他亦會死。


    無論說與不說,他的處境都不會太好過。


    “扶……我迴……去。”江霽華斷斷續續說完一句話,再也使不上任何勁。


    隨從聽罷,就要起身扶人。


    神茶卻道:“你與你身後馬車裏的女子,是否夢魘纏身,夢境十分可怖猙獰,你們在夢境裏生不如死,醒來之後渾身劇痛不已,稍一動身子便覺撕心裂肺般的痛?”


    也不等江霽華迴應,神茶自顧自道:“你二人之所以會如此,隻因因你們而死之人,已化作厲鬼,夜靜人深陰氣最重之時,編織幻境進入你們夢境,讓你們一遍遍受著昔日你二人在她們身上所做之事。”


    “這幻境一旦開始,便不會停止,一直到你二人壽命將盡方休。”


    江霽華已經領教了神茶的厲害,他咬牙硬撐著望向神茶,眼中再無漣漪之意,“我敬你是道人,可你也別信口雌黃,張口就是被探花郎的汙蔑之詞。”


    “是嗎?”神茶似笑非笑的看著江霽華,緩緩啟唇:“那,弑妻殺女,與本朝公主苟合之人,難道竟不是江大人你了?”


    此言一出,圍觀眾人皆是一嚇。


    他們,又吃到驚天巨瓜了。


    探花郎竟為了能與公主行男歡女愛之事,對自己的妻女痛下殺手……


    江霽華的秘密就這麽被神茶吐露,他麵色泛白,急口狡辯:“你胡說八道,本探花郎知瑾未婚娶,也不認得什麽公主。這等莫須有的汙蔑,怎可不經考證就脫口而出敗壞我的名聲?”


    “是嗎?”神茶再次詢問出聲。


    江霽華心頭一顫,隱隱覺得不安。


    “雲帆,知許,去,將馬車上的女子拽下來。”神茶直接出聲,她眸裏一片冷意,“與你孤男寡女同乘一輛馬車之人是不是公主,我想自有人能替我分辨一二。”


    江霽華想要製止,可他都自身難保,寸步難行。


    至於他帶來的隨從,又哪裏是雲帆和知許的對手。


    更別說,還有一個糖糖製衡著呢。


    雲帆知許動作迅速鑽進馬車,須臾便從馬車裏拖出來一女子。


    那女子身著華服,頭戴金簪飾品,被棄之如履般往地上一丟,頭上帷帽早在拉扯間已經掉落在地。


    江霽華看見納蘭以寧那張臉,他絕望的閉上雙眼。


    心道:完了。


    圍觀的人裏雖老百姓居多,但也不乏有頭有臉的人物。


    納蘭以寧那張臉在京都可是出了名的美,哪怕現在未施粉黛麵容蒼白,可天生美人胚子且富麗堂皇的她,實在叫人過目難忘。


    僅一眼,納蘭以寧的公主身份便已瞞不住。


    人群裏,有人迅速離去,通風報信。


    納蘭以寧因受身上看不見的傷痛折磨,她是有苦難言,幾次三番想要開口說話,隻是一張嘴,喉嚨處便是濃鬱腥甜的血腥味,她嫌惡心,索性閉嘴不語。


    可她心知眼下的處境,不是她不說話便能揭篇的。


    身教體軟的納蘭以寧撐著病秧秧的身子,一雙過分漂亮的眼眸朝鋪子裏的神茶望去,“本宮乃金枝玉葉,身份尊貴,你膽敢當眾汙蔑本宮,本宮定稟明父皇賜你死罪。”


    “且,本宮與探花郎,隻是護國寺偶遇,便結伴而歸。行至你這鋪子,有事相求。可你……”納蘭以寧實在是疼得厲害,可她的公主尊嚴容不得她敗下陣來,“本宮已有駙馬,且與駙馬郎情妾意,感情恩愛。你這般汙蔑詆毀本宮,究竟存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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