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青雲迴到病房。


    “哥,他走了?”病床上的南在南方忙問。


    “走了。他說下午還來,下午帶著你媽一起過來。”


    “他都對你說什麽了?”


    獨孤青雲故意賣乖的說:“好像他也沒說什麽。他一直都在聽我說。”


    “你跟他又不熟,你能跟他說什麽呀?”


    “人在社會上行走,誰還不是從陌生到熟悉?我就跟他說啊,我說你現在是在市公安局上班。雖說,目前還是個戶籍警察,但明年有極大可能調到刑警隊去當女刑警。”


    “你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南在南方一臉茫然。


    “我的意思是說,你已經是公安局的女警官了,量他也不敢再起壞心思,來報複你。”


    “你都把我給說糊塗了,他又不是個三歲的孩子,你說什麽他就信什麽呀?”


    “嗯,還真就是,我說什麽他就信什麽。”獨孤青雲咧開嘴笑了。


    這時,兩個男人急匆匆的從外麵走進病房來,一高一瘦,一矮一胖。來人正是大力丸和晴雯。


    “大哥,出什麽事情了?嚇死我了。”晴雯一進門,就拍著大腿問。


    晴雯女孩子嗲嗲的聲音一出口,倒是先把南在南方嚇了一跳。南在南方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想不明白眼前這個矮胖的男人,究竟是男還是女?


    獨孤青雲笑著說:“沒什麽大事兒,我就是好幾天沒見你們哥倆,我想你們了。”


    大力丸一臉詫異的說:“想我們,你可以請我們吃飯呀。我還沒聽說過,想誰,就請誰住醫院的。”


    “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阿南,我剛認下的一個好妹妹。”獨孤青雲先是把南在南方介紹給大力丸和晴雯。


    “阿南,這是我剛認識的兩位好兄弟。這兩個人的名字很有意思,高個的叫陳灶生,因為他是在灶台邊出生的。那個不男不女的胖子叫陳路生,因為他是在去醫院的路上出生的。他們還有兩個更好聽的名字,高個叫大力丸,胖子叫晴雯小姐。”


    南在南方笑了,說:“哈,你們這都是什麽名字呀?”


    南在南方自從割腕自殺住院,到現在已經整整4天時間,這還是獨孤青雲第一次見她露出開心的笑容。


    獨孤青雲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微信,小龍到現在都還沒有迴複。獨孤青雲心裏冷冷的涼了一下,看來賭徒的確是靠不住。


    獨孤青雲問:“阿南,你中午想吃點什麽?”


    “我吃什麽都行,看兩位哥哥想吃什麽吧。”


    晴雯咂吧著嘴說:“我剛才來的時候,見醫院旁邊有一家叫花雞,咱們要不要去吃一吃?”


    獨孤青雲笑道:“吃什麽叫花雞,我看吃你就挺好,你長得就挺像叫花雞,你長得還像豬肚雞。”


    晴雯並不生氣,挺著肚子,撅著屁股,扭著腰,掐著蘭花指說:“青雲哥哥,你來呀,你來吃我呀!”


    病房裏的人便都哄堂大笑起來,連病床上的病人們也都笑了,連陪床的家屬們也都笑了。


    獨孤青雲他們三人,等南在南方輸完了最後一瓶液體。南在南方拉上病床的隔簾,把身上的病號服換成了便裝。一行四人離開了住院部,去吃長相跟晴雯有些相似的“叫花雞”。


    這是一家麵積不算很大的中低檔餐館,“叫花雞”是這家餐館的主打菜,另外還有炒雞絲、炒竹筍、燒香菇、燒鯉魚、四喜丸子、素炒什錦等一些家常菜。


    餐館的牆上畫著一個身穿黃袍的皇帝和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乞丐雙腿跪地、雙手捧著叫花雞,獻給皇帝吃。獨孤青雲心裏在想,這可能就是窮人越來越窮,富人越來越富的原因吧。因為窮人把自己唯一的、最好的食物,甚至是把自己的命都拿出來,貢獻給了皇帝,都拿出來貢獻給了朝廷。而皇帝是絕對不可能把自己的一丁點江山,拿出來送給窮人、送給乞丐的。皇帝和乞丐旁邊的文字,就是和“叫花雞”有關的民間故事,也可以理解為是這家餐館的餐飲文化。


    明朝年間,朱元璋帶兵行軍打仗來到常熟市。行軍途中朱元璋又累又餓,路邊突然一陣陣肉香氣撲鼻而來。朱元璋忙順著香氣看去,就見路邊一個乞丐正用一堆柴火燒一個大泥球,香氣就是從那個大泥球裏傳出來的。朱元璋感到很好奇,於是他離蹬下馬,向乞丐走了過去。乞丐並不知道朱元璋是皇帝,乞丐見一個帶兵打仗的將軍向自己走過來頓時被嚇壞了。(兵荒馬亂的年代,很多饑餓的部隊比土匪更要土匪,官兵們見到什麽搶什麽,無論是金銀財寶還是女人和食物。)


    朱元璋開口問道:“你那火堆裏烤的是什麽?”


    “將軍大人,小民火堆裏烤的是一隻雞。”乞丐慌忙跪地,不知所措。


    這隻雞是饑餓難忍的乞丐剛剛從附近村裏偷來的,但他既沒有煮飯的鍋,甚至連燙雞毛的熱水都沒有。餓極了的乞丐,直接就用黃泥把帶毛的雞包裹起來,團成一個大泥球,丟進了火堆裏。


    乞丐雖然自己饑餓難忍,他還是把那隻雞貢獻了出來,獻給了朱元璋。被黃泥包裹著的雞,經過在火堆裏的燃燒,雞身上的雞毛很容易便可以拔下來。朱元璋撕下一塊雞肉放進嘴中,雞肉原汁原味、肉質鮮美、入口滑嫩、香氣撲鼻,瞬間就征服了朱元璋的味蕾。


    朱元璋迴到皇宮後,就把“叫花雞”的事情講給了自己的禦廚。禦廚當然不能像乞丐那樣,把不去毛的雞用泥巴裹起來直接丟火裏燒。禦廚先是選來二斤重的三黃雞,去毛清洗,掏出內髒。再取出丁香、八角、人參、生薑、當歸、甘草、孜然、白芷等32味藥材和香料,用小石磨研磨成香料粉。廚師把香料粉、黃酒和細鹽,裏外均勻的塗抹在三黃雞上,醃製一個時辰。醃製好的三黃雞,用新鮮的荷葉和麻繩一層一層包裹、捆綁起來,像是一個大肉粽子。最後,再用香料粉調拌的黃泥將三黃雞包裹成個大泥團,放進炭火中烘烤。


    因為朱元璋是在常熟市遇見的乞丐,所以這“叫花雞“”又叫常熟叫花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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