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虞聽著楚嬛罵她,又看著縈繞在楚嬛周身飄起的文字。


    那些惡毒的語言,令她心驚的同時又覺得悲涼。惡心的同時又感覺解脫。


    楚嬛的腳步往後退了一步,看著薑虞冷笑:


    “為了不讓先帝利用,你就去利用賀蘭卿,不惜賠上自己的貞操,委身賀蘭卿這樣心機深沉的蛇蠍之人?”


    “以前我當真沒看出來,原來你這般豁得出去。”


    “也難怪我哥哥會落得這個地步。他當然鬥不過那個心狠手辣,親人都能下手的惡鬼。隻為了一個女人...”


    “薑虞你就不怕嗎?”


    “哪天你這副身子被玩膩了,等那點少時情誼消磨幹淨後呢?”


    薑虞沒吭聲,默默聽著楚嬛發泄似的惡意,如同夜裏深不見底的濃稠黑暗。


    她說,“你的結局要麽是納之如新衣,棄之如敝履。”


    “要麽便是被他當一隻逗趣的鳥兒養著。一輩子就當個玩意兒~嗬”


    薑虞見楚嬛說完了,麵上並沒有生氣。


    她看著這個無論嘴上還是心裏都在痛罵自己的楚嬛,眼神淡得麻木。


    楚嬛頭頂最後一排文字消散,薑虞看得真切:


    【如果哥哥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要殺了薑虞,讓賀蘭卿痛不欲生!】


    “罵一頓舒坦了就走吧,我現在看見你就煩透了。”


    這是薑虞十九年來,第一次對朋友說這種話。


    “曾經的諾言我做到了,沒讓賀蘭卿把你的小命算計進去。”


    “你不感謝我發善心,心裏反而恨不得我去死吧?”


    楚嬛聽後,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薑虞卻是仍舊坦坦蕩蕩道:


    “有兩點你說錯了。”


    “第一,我沒有一邊哄著他,一邊又討厭他。”


    “曾經不了解他的時候,我害怕他的脾氣,恐懼他折磨人的手段。”


    “我一個正常人不該害怕嗎?”


    “但是如今。你不會天真地以為,以賀蘭卿的心機,會不知道我一開始就在利用他?”


    “他是心甘情願被我利用,被我哄著的。你看不出來嗎?”


    楚嬛張張嘴,眼神中帶起不可置信。


    看著站在眼前越發嬌媚的女子,好似忽然撥開了一層霧氣,將她看得更清楚了。


    薑虞垂頭摸了下鎖骨的傷,而後抬起一張未施粉黛但是素白明豔的小臉。


    “至於你說的棄之如敝履,玩意兒?逗趣的鳥?”


    薑虞笑得肩傷悶痛,她緩緩坐到了暖榻上,看著窗外的漸漸升起的熱意。


    夏天快來了啊。


    薑虞再次轉頭看向楚嬛,歪了下腦袋,笑得天真爛漫道:


    “你怎麽不猜,賀蘭卿才是我的玩意兒呢?”


    楚嬛的腳步再次往後一退,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惡心和鈍痛。


    還有不可思議。


    當看見和以往一樣笑靨如花的薑虞,說出令她心驚肉跳的話。


    楚嬛不明白奇怪的感受到底是什麽。


    如果在現代,這個詞語叫做:反差感。


    懶靠在榻上的女子身上有著少女沒有的成熟韻味,似渾然天成。


    素顏朝天,膚若白雪印桃花,柔光若膩。一雙淡掃蛾眉,脫俗清惑。


    但是她笑得與世無爭,好似在看跳梁小醜:


    “上次就說是最後一次見麵了,沒想到你今天特地來罵我”


    “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楚嬛,你的機會用完了。”


    “如果還有下迴....你知道的,我沒什麽本事,但是賀蘭卿有多聽我的話。要試試嗎?”


    楚嬛見她滿眼嘲諷,還有言語間的威脅和惡意。


    終於忍不住,小臉扭曲出恨意,大聲道:“這句話你敢對賀蘭卿說嗎!”


    “不過是用身子換來的一點寵愛,還在這裏沾沾自喜,詆毀你的好主子?”


    薑虞的怒氣壓抑到了極點,但是她忍得不禁笑了出來。


    直接大聲喊來了院中的暗衛,吩咐了一句:“把她扔出去。”


    楚嬛看著突然如鬼影般出現的暗衛,再想說什麽的時候,薑虞先開口了:


    “暗衛都是賀蘭卿的人,你說我敢不敢讓他知道?”


    楚嬛一聽到這句,顧不得掙紮,一時間後背陣陣寒意湧上。


    什麽?


    賀蘭卿的暗衛?


    那她竟然敢說賀蘭卿才是她的玩意兒?不要命了?


    那個桀驁不羈的男人能忍受女人騎他頭上作威作福,口出狂言?


    那她剛才罵了他們兩人的話都被聽去了?


    “薑虞!你坑我!故意讓我說這些,你好惡毒你個賤唔唔唔....”


    楚嬛被暗衛堵著嘴拖走後,薑虞低下了頭。


    很久後,她抬袖隨意抹了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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