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鈺“嗯”了一聲道:


    “表麵看確實如此,除了宴會,他們二人看上去似乎沒有交集。”


    楚鈺抬手慢慢摸上了結痂不久的刀傷,漆黑的眼眸中黑沉沉的。


    “那天我以為她站在賀蘭卿身邊,是因為嬛嬛誤會她、口不擇言。傷到了她的心。”


    “第一次發現不對勁時,是四個月前晉王府忽然辦的菊花宴。他們二人一前一後到的...”


    “第二次是宮宴時,賀蘭卿在皇上麵前喝醉了。故意去挑刺薑家....”


    “第三次是上迴,第四次是這迴遇刺。”


    “娘,其實我瞞了你。”


    郭夫人的臉色本就越來越難看,聽到這時她目露嚴厲,“說!”


    楚鈺苦笑,這才終於說出了實話:


    “三皇子的事被瞞了一半下來,娘你聽到的是三皇子和賀蘭卿動手,受了重傷。”


    “但真實情況是,賀蘭卿廢了三皇子的左胳膊和右臂。”


    “左胳膊的骨頭碎成了渣,接迴去了以後也用不了。”


    至多是看著像正常人而已。


    “賀蘭敬,殘了。”


    如今,大臣徹底倒向了身陷投毒風波的太子。


    郭夫人聽到這裏,手緊緊抓著桌沿,不可思議道:


    “什麽?殘廢了?”


    “左胳膊...胳膊…薑虞就是傷到了左邊胳膊!”


    楚鈺點點頭,又說:


    “火燒落雲殿是皇上命珍妃做的,我以為皇上隻是想挾持了薑虞,卻沒想到--”


    楚鈺停頓了一下,眼神慢慢冷下。


    “皇上在事後又命我找了死士,說是擔心薑虞身邊的暗衛……”


    “我自然是聽了命,派人去了。”


    “可皇帝對死士真正的命令是,務必殺了薑虞。”


    郭夫人驚慌地捂著嘴,立刻壓低聲音:


    “第二批刺客是你派出去的?你瘋了不成?”


    “就算是聖意,你也可以提前通知薑家……那是你未過門的妻!”


    楚鈺麵露痛楚,急忙解釋:


    “我自然清楚!可我也是被皇帝欺瞞了!”


    “我以為隻是挾持了薑虞,不會有任何危險。哪裏知道皇上他就是要薑虞死!”


    郭夫人轉瞬就明白了:


    帝王心、海底針。


    太可怕了。


    如果薑虞那晚真的死了,賀蘭卿和薑太傅就會查到死士是楚鈺的人。


    那麽晉王世子一定會發瘋地對付他們楚家。


    而太傅府自然是無法再和楚家聯姻。


    老爺和薑太傅從原本的同窗好友,未來的親家。


    徹底變成死敵,再無強強聯合的可能性!


    而皇帝則繼續用薑虞的死,再製作一些矛盾出來。


    趁亂逼不理智的賀蘭卿一把,晉王府一旦為了保護世子,用了虎符。


    皇帝便可光明正大地對親弟弟,親侄子下手!


    一箭三雕的計謀,隻需要薑虞死在那個宮宴上。


    “還好...還好...”


    郭夫人嚇得心有餘悸,忙拍著心口。


    如果薑虞真的死了,他們楚家就是皇帝手裏的棋子之一。


    變成了罪魁禍首,得背著這口黑鍋一輩子了。


    楚鈺聞言,卻是搖了搖頭。神色越來越冷。


    他抬眼看著母親,聲音痛楚:


    “娘說兒子自私也行,罵兒子混賬東西也行。我不得不說一個事實。”


    郭夫人的眼睛立馬瞪圓了,眼尾的紋路都展平了。


    “什麽意思?鈺兒你--”


    楚鈺頷首,默然道:


    “如果這次薑虞死了,我們楚家會短暫地陷入風波。但是皇上為了後續對付晉王府,會給我更多權利……”


    “我如今是六品寺丞,再往上升兩級,或許要花費至少十年時間。”


    “但是當皇上不得不將我當做好用的棋子時,我今後將不再止於大理寺...”


    楚鈺父親是大學士,雖說是一品文官,可是除了特殊時期外,它並沒有實權。


    但楚鈺考進了大理寺後,楚家的路就開始變了。


    楚鈺從沒想過在大理寺斷案一輩子。


    他想站在除了皇位外最高的位置上。


    郭夫人震驚地看著親生兒子,好似第一次真正走近兒子。


    “鈺兒你--”


    楚鈺垂下眼:“薑虞沒死,第一個是三皇子遭殃。”


    “一句下手狠了點,就把三皇子的一條胳膊弄廢了。”


    “娘,賀蘭卿進了宗人府不到一天,就被晉王和太後撈出來了。他看似莽撞地泄憤,實則不然...”


    “第二個,就該輪到我們楚家了。”


    對皇子都敢在大庭廣眾下出手,更何況楚家。


    “他已經開始針對我,而我蠢笨到還未想明白,他究竟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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