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虞看著楚嬛哭得肩膀顫抖,眼裏最後一絲情意也淡淡散去了。


    在門外許多打量的視線中,她並沒有選擇咽下這口氣。


    而是用了溫和的方式報複迴去:


    “第一,我沒有害過任何人,除非是我先受到生命威脅。這句話我曾對你說過兩次,這是最後一次。”


    “第二,從今天起,我們不再是朋友了。但是我對你曾經的承諾依舊作數。”


    如果楚嬛有任何危險,薑虞隻要有能力,依舊會選擇救她。


    如果賀蘭卿和楚鈺之間注定隻能活一個,薑虞的答案永遠是---賀蘭卿。


    “第三,你空口白牙,沒有任何證據就給我扣帽子,說我玩弄男人的感情?”


    “請問,玩弄的是你哥哥還是賀蘭卿?你要不要問問他們兩個?”


    賀蘭卿見薑虞生氣,心裏那點火氣散了一點點,但是遠遠不夠。


    好在薑虞第一次在公眾場合下沒有甩開他的手,也不刻意避著他。


    所以哪怕心口疼得血海翻湧,賀蘭卿還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


    當著所有人的麵,他主動把自己的臉皮撕下來,附和薑虞道:


    “我和小魚妹妹認識十五年,她如果想玩弄我的感情,我求之不得~”


    楚鈺的臉上汗涔涔一片,慘白的麵容疼得快扭曲了。依舊不忘給薑虞開脫:


    “今日是我用妹妹的名義約虞兒你來此商議婚事,本是我不對。咳咳--”


    “虞兒純善、遵禮。從未和我私下有過多相處。”


    楚嬛聽到這裏氣急了。


    賀蘭卿和被捅傷的親哥都在為薑虞解釋,就相當於在打她的臉。


    她憤怒的同時又覺得丟人,怎麽好像她才是那個多事的人。


    尤其是哥哥!


    半條命都要沒了,竟還惦記薑虞?


    楚嬛這時候又氣又難受,委屈地哭得更大聲了:


    “哥!你別說話了!大夫馬上來了,你都被她害成這樣了,竟然還為她開脫!”


    說完,楚嬛又抬頭看著站在賀蘭卿身邊的薑虞。


    一雙和楚鈺相似的眉眼間,充斥的不再是過往的嬉笑,而是痛恨。


    “朋友?真可笑,薑虞你真的當我是朋友嗎?”


    “你一次兩次都知道賀蘭卿要害我哥哥。你卻什麽都不告訴我!我居然還一次次勸你嫁給哥哥。我才是真的蠢!”


    “哥哥明知道那件事的真相了,卻依舊開導我,對我說你有多好,想早點娶你。對我說你是被賀蘭卿蒙蔽的...”


    “結果呢?哥哥你看,眼見為實了吧? ”


    薑虞在這一刻,心裏破碎地徹底,竟和賀蘭卿一樣笑了起來。


    “嗬~”


    楚嬛看著薑虞這般雲淡風輕的模樣,更氣了。於是忿忿不平到大聲責問:


    “自問我們楚家沒有對不起你任何,我看這個親是不可能...”


    “結”字還沒有說,楚鈺立刻製止妹妹胡言亂語,破壞他的計劃。


    “楚嬛!”


    “你閉嘴!休要胡說八道!”


    今天的三個目的都達到了,楚鈺不想在節外生枝。


    雖然印證了那個荒唐的猜測---


    他果然不會死!


    但賀蘭卿剛才是真的要他的命,所以這個傷即便沒傷到要害之處,也還是太重了。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快點拔出刀,接下來幾天全力休養,以應對賀蘭卿接下來的反撲。


    如今皇城已經大亂。


    太子黨和三皇子黨從皇帝中風後就開始較勁了。


    太醫預估皇上解毒後的壽命不準,或許幾個月,或許還能挺一年。


    偏偏這時候有老臣諫言,如果皇帝有意外,繼位的應該是太後的另外一個兒子---手握先帝虎符的晉王。


    從皇帝清醒後便知曉自己被下了那等無力迴天的毒,第二日他就得到了皇帝的暗中指示。


    聖上要他快點和薑虞成親,還要挑起晉王府和學士府的矛盾。


    所以這時候他和虞兒的婚事絕對不能出意外!


    而賀蘭卿犯的錯也還不夠多。


    於是他思前想後,決定利用無辜的虞兒妹妹,用她引來賀蘭卿。


    又在賀蘭卿剛上樓時,故意去親虞兒的額頭,再添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


    “主子!”


    “世子!”


    “公子!”


    “大人你如何了?”


    “晉王世子請給大理寺一個交代!為何重傷楚大人?”


    房間裏頓時亂成一團。


    楚家的人,薑家的人,晉王的人...全都趕到了。事情如楚鈺料想的一樣鬧大了。


    賀蘭卿倒是毫不在意,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徑直拽過薑虞的手腕,最後看了眼一個不停哭的女人,一個白著臉快暈過去的男人。


    而後才冷臉對剛剛質問他的楚鈺的下屬道:


    “怎麽?男人之間打一架,打不過就要哭了鬧了不成?”


    “還有”,賀蘭卿忽然笑了起來:


    “他不是沒死麽?要不你去試試補一刀?看看是不是也死不成?哈哈哈哈---”


    所以他前世鬥,今生鬥,都不是在和楚鈺鬥。


    而是在和天道抗爭?和命運運鬥?


    這太好笑了。


    匪夷所思又極其荒謬!


    賀蘭卿的刀在馬上精準地捅進楚鈺心房,將他一招斃命前。


    居然憑空出現一股不可抗力,強硬地將他的刀移開了三寸?


    那一瞬間,賀蘭卿明白了。


    也同時驗證了前世的種種和今生的猜測。


    曾經射向楚鈺的暗箭,在對方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會偏離幾寸,隻埋進他的手臂。


    分明他的箭術一向引以為傲。


    還有一次,是在最後一次戰役中,他削鐵如泥的砍刀分明都要削到楚鈺的脖子了。


    隻要往前幾公分,他就能把害了虞兒妹妹,害了晉王府的楚鈺的腦袋斬下來。


    可偏偏他的馬卻嘶鳴一聲,愣是揚起前蹄,停了下來。


    就像有人拽了把韁繩!


    那些迴憶,他曾都把它們歸結於楚鈺運氣好。歸結於他自己倒黴,錯過好幾個機會。


    直到楚靜瑤那日說起對楚鈺的了解,說了一句:


    “他的運勢一向很好,猶有神助。在危難之際,總能化險為夷,或者遇到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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