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後,周時瀟還是去看了張雨晴,剛進門就見她迎了上來。


    “殿下......”


    周時瀟淡淡點頭,坐在榻上指著一旁道:“坐吧,別站著了。”


    張玉清小步挪過去,緩緩坐下。


    周時瀟隨意拿起一旁的書,翻了幾頁,“你愛看這個?”


    視線看過去,張玉清微微一笑,“殿下也看過?”


    張玉清不似剛才那般緊張了,眼神也有意無意的瞟向周時瀟的側臉。


    周時瀟嗯了一聲,將書合上。


    “韻兒喜歡讀。”


    張玉清:“......”


    眼看著天色漸暗,張玉清見他還沒有走的意思,正準備開口。


    周時瀟便起身說要迴去。


    沒等張玉清出口挽留,周時瀟的背影就消失在視線中。


    一轉眼張玉清已經進宮兩個多月了。


    周時瀟偶爾會去她那裏坐一坐,餘下時間都是在書房。


    “這鐲子是不是有兩隻?”


    坐在一旁的林湘韻突然開口。


    周時瀟的目光從書上挪開,略顯驚訝,“你怎麽知道?”


    林湘韻心中一顫,麵色不變,“拿給我看看。”


    周時瀟失笑,“和你一樣的,阿德!去取。”


    林湘韻看著阿德拿過來的手鐲,心情複雜,原來,夢裏的都是真的。


    周時瀟見她失神的模樣,關切道:“怎麽一直盯著這鐲子?不如兩個都戴上。”


    說著,拿過鐲子輕輕戴上。


    幾日後


    張玉清靠在榻上,看著神情似乎有些發愁。


    采蓮將今日的甜羹湯放在桌上,“承徽用一些吧。”


    張玉清擺擺手,看著就膩的羹湯很是嫌棄。


    “殿下,真的不喜歡我嗎?為何從來沒有......”


    張玉清眉頭緊皺,眉間化不開的憂愁。


    談話間,周時瀟的身影便入了張玉清的視線,”沒有什麽?”


    張玉清驚唿一聲隨即又嬌嗔道:“殿下!”


    采蓮很是識趣的退了下去,留下二人獨處。


    周時瀟坐在身旁,拿出鐲子,“喏,戴上。”


    看著寶藍色的鐲子,張玉清心中猶如小鹿在亂撞。


    這麽久,殿下這是第一次對她示好。


    張玉清想都沒想,接過鐲子就戴在腕上。


    “玉清謝過殿下。”說完,張玉清鼻頭微紅,撲進周時瀟懷中。


    這些日子,沒有發生特別的事情,眼看著離林湘韻及笄越來越近。


    周時瀟已經快坐不住了。


    張玉清已經入宮一年之久,遲遲未曾有孕,私下找了不少大夫,醫師,可都是無果。


    眼看著林湘韻成為太子妃的日子近在眼前,張玉清找上了長寧。


    彼時的二人,已經不如當初那般親密無間。


    張玉清多少有些埋怨長寧出的法子,讓她當了位分低位的承徽。


    長寧也瞧出她心裏的想法,二人自此生了嫌隙。


    張玉清請了長寧三次,長寧才慢慢悠悠的進了宮。


    長寧靠在軟榻上,看著張玉清頗為討好為自己斟茶的模樣,不免覺得好笑。


    “什麽事啊?承徽娘娘這般心急。”


    聽見她陰陽怪氣的嘲諷,張玉清臉上劃過一絲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笑著道:“公主怎得和玉清這般生分了?”


    “還是叫我玉清便是。”


    長寧冷哼一聲,沒有接話。


    張玉清眼眸微閃,“我聽聞,嘉宸郡主不日便要及笄......”


    好歹長寧與她相識那麽久,自然知道她想問什麽。


    “等及笄後,自然就要嫁給哥哥了。”


    “聖旨早已下來,現在隻差一步。”


    張玉清臉色有些不好,她沒想到時間過的這般快。


    長寧拿起茶杯晃了晃,“看來你是無緣了。”


    及笄禮一過,周時瀟便拿著聖旨迎娶了林湘韻。


    京城之人無一不感歎,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林湘韻頭頂鳳冠,風風光光的嫁進東宮,皇帝著意賞了許多東西,說是娘家撐腰。


    第二日,張玉清和蘇側妃照例過來請安。


    林湘韻坐在上首,看著二人低眉順眼恭敬地請安。


    林湘韻沒說話,由著她們二人蹲了一會才叫起身。


    張玉清一抬眼就看見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鐲子,心中一頓。


    這......


    殿下心中還是有她的?要不然怎麽賞給二人一樣的玉鐲。


    這麽想著,張玉清心中一喜。


    蘇側妃一如往常,話還是很少。


    靜靜地坐在那裏,微微垂著頭。


    林湘韻輕抬手,春雨身後的兩個婢女端著兩盤玉飾上前。


    “這是本宮賞你們二人這些時日盡心伺候殿下的。”


    張玉清愣神的看著麵前的賞賜,反觀蘇側妃倒是直接起身謝恩。


    林湘韻淡淡一笑,揮手讓她們二人迴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張玉清很是乖巧,私下裏沒少聯係宮外的大夫。


    周時瀟日日歇在林湘韻處,除了必要時間要在書房,其餘時間都在鳳韻殿。


    張玉清連麵都見不到。


    劉婉令也沒少寫信催促她,張玉清如今也是倍感壓力,本想讓長寧從中為她斡旋。


    可張貴妃正準備長寧的婚事,長寧哪裏有功夫管她。


    沒多久,林湘韻就被診出一個月的身孕。


    張玉清使出渾身解數,隻求周時瀟能在她那裏歇上一晚。


    她尋了個土方子,隻要一晚,就可以懷上。


    張玉清如今想要翻身,隻能靠這個。


    周時瀟也隧了她的願,在她那裏歇下。


    一個月後,張玉清便告知她有了身孕。


    此時此刻,林湘韻正在繡著香囊,周時瀟在一旁理著線。


    “你說什麽?”


    林湘韻眼裏劃過一絲震驚,猛地看向周時瀟。


    婢女又重複了一遍,林湘韻嗤笑一聲,”哪個太醫診出來的?”


    念出名字後,周時瀟示意將他帶過來。


    沒多久,李太醫便過來了,跪在大殿中央,不停的用袖口擦著額頭的汗。


    “本宮聽聞張承徽有了身孕,李太醫便說一說,張承徽的身體如何啊。”


    林湘韻隨意的撇著茶沫。


    李太醫聽不出來喜怒哀樂,硬著頭皮道:“迴太子妃,張承徽一切都好,隻是月份太小,有些不穩。”


    張玉清如今還美滋滋地倚在榻上,一下一下地摩挲著小腹。


    采蓮輕輕攪著太醫開的安胎藥,漫不經心道:“殿下那邊知道了嗎?”


    “奴婢已經說過了。”


    沒等有所動作,門外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采蓮正想出去看一下,春雨就闖了進來。


    “承徽娘娘身邊的狗真是護主,太子妃有令,都不肯放人。”


    張玉清看見來人,氣勢洶洶,心叫不好。


    “春雨姑娘怎麽來了?可是太子妃有什麽吩咐?”


    春雨也不屑於與她多說,隻是說了一句,“承徽請。”


    待張玉清小心翼翼跨過門檻,抬起頭便對上林湘韻冷冷的眼眸。


    春雨搬了個軟凳給張玉清。


    屁股剛挨在凳上,周時瀟就進來了。


    無視掉在旁的張玉清,坐到林湘韻身旁拉起她的手,“手怎麽發涼?”


    林湘韻捏了捏他的手,隨即進入正題。


    李太醫被帶了上來,連同著還有太醫院的楊院使。


    “兩位太醫,便一同把脈吧。”


    張玉清一看這架勢,疑惑道:“怎麽,太子妃是懷疑妾身假孕爭寵不成?”


    林湘韻沒有理她,抬手間,幾個婢女就上前牽製住她,楊院使趁機開始診脈。


    良久,楊院使拱手道:“迴殿下,太子妃,此脈不實,非有孕之人的脈象。”


    “胡說!”


    事到如今,張玉清慌了,自己好端端的孩子怎麽就消失不見了?


    楊院使接下來的話簡是給了張玉清致命一擊。


    “承徽乃是不孕體質......如今,微臣猜測許是承徽誤吃東西,才叫這有了誤會。”


    張玉清掙脫開束縛,眼淚奪眶而出隻求能還她清白。


    “殿下,妾身沒有!”


    周時瀟擺擺手,讓兩位太醫下去。


    張玉清跪在地上,哀求的看著太子,隻想有個解釋的機會。


    “李太醫乃是你母親收買之人,你們張家倒是急不可耐。”


    “帶下去,先禁足。”


    擇日,周時瀟便將此事告知了皇帝,皇帝也是震怒不已。


    整個張家都被牽連。


    張玉清的身世也被揭露,林湘韻知道時,沒有意外,隻是微微一笑。


    張玉清根本不會有孩子的,那鐲子被動了手腳啊。


    ————————


    “周懷滿!你給我過來!”


    林湘韻叉著腰,指著遠處將泥巴抹自己一臉的小孩兒。


    周懷滿吐著舌頭,抓起一把泥巴朝自己臉上糊去。


    林湘韻站在遠處,緊皺眉頭,對著春雨道:“快去將他抱走好好清洗,髒死了。”


    “不行啊,我也嫌髒,秋雨你去!”


    —————————


    “母後。”


    周懷滿已經長大,完美的繼承了二人的所有優點。


    林湘韻低頭翻著畫冊,“怎麽了?”


    周懷滿嘿嘿一笑,坐在一側,“母後,兒臣已經有了心儀之人。”


    林湘韻頗為震驚,抬起頭,“是誰?”


    “萬國公的女兒,萬南。”


    林湘韻哦了一聲,將畫冊合上。


    “既然如此,母後便讓你父皇為你二人賜婚。”


    ————————


    周時瀟已經長出一頭白發,攬著林湘韻靠在榻上。


    “時間過得真夠快的。”


    林湘韻保養得好,雖然有了歲月的痕跡,但依舊看得出來,年輕時是個美人。


    “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年少時,做了一個夢,夢裏你我是夫妻,可你心中卻惦念著他人。”


    “後來,我又變成了你的側妃,你對我不好,我死了你才反悔。”


    “夢特別真,真到我醒來時都分辨不出來是夢境還是現實。”


    周時瀟幹笑了兩聲,將頭輕輕搭在她的頭上,輕聲道。


    “我忘了說。”


    “我也做了夢。”


    “但,好像比你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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