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過來時,眼前是一片白色。


    她剛才被陶真全打了,這是腦海裏的第一個念頭,而此時她看到的白色,是醫院病房的天花板。


    原星哼了一聲,想要坐起來,卻先把旁邊守著的陶文西給吵醒了。


    “原星,你醒了!”


    原星轉過頭看她,發現自己的臉和鼻子都痛得厲害,開口時,聲音盡是委屈:“文西,我好痛啊,天殺的陶真全,嗚嗚……”


    陶文西本來還是擔心的,此刻見她頂著一張豬頭臉哭著,反倒滑稽得有些讓人想笑了。


    “哎喲,別哭了,我都知道。”陶文西替她擦著眼淚。


    “我長這麽大,還沒被人這麽打過,簡直奇恥大辱嗚嗚……”


    “我知道,你放心,他現在已經蹲看守所去了,等你好了我們在一起收拾他啊。”


    原星本來就極少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麵,也就隻有在陶文西跟前能發泄一下。


    “對了,英嫂子她……”


    “她沒事了,已經脫離危險,不過人還在icu觀察,但命是保住了。”


    原星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次英嫂子和她的醫藥費,她必須要讓陶真全付掉!


    “現在什麽時候了?我不會昏了幾天吧?”


    “沒有,這會兒天剛黑,也就幾個小時吧,你說英嫂子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要不是江老師給我打電話我都現在都不知道!”


    接到江籟安電話的時候,陶文西還在水頭走訪村民,江籟安就跟她說了兩句話,英嫂子病危,原星被人打了,把她魂都差點給嚇飛了。


    “他走了嗎?”


    “沒呢,說去給我倆買飯,你想什麽呢,你都這樣了他怎麽可能走,我剛到醫院的時候他臉都嚇白了,我聽他打電話給他秘書說如果你今晚醒不過來的話,他晚上就給你安排轉到海城的醫院去。”


    原星垂下眼眸,內心劃過一絲暖流:“哦……英嫂子的事情其他人知道了嗎?”


    “嗯,不過我們說嚴重,就說人流產了,我媽和如男明天會來看她,至於你的事,我還沒想好怎麽說,你也知道陶明西那性子,要知道是陶真全打了你,他估計真的會衝到派出所打人,所以隻說了今天我和你先在縣城照顧英嫂子。”


    陶文西處理得很好,原星沒什麽好說的,今天太混亂了,還是等到明天再說。


    此時病房門被人推開,江籟安走了進來,手裏還拎著給兩人買的晚飯。


    見原星醒了,他眼神微頓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如常,但男人的臉確實是蒼白的,嘴唇也沒什麽血色,也怪不得陶文西說他臉都嚇白了。


    “江老師,你來了,原星剛醒,”陶文西站起來,上前去把他手裏的飯接過來,又知趣的說道,“這飯有味兒,我出去吃,你倆聊。”


    江籟安走到床邊:“你感覺怎麽樣?”


    “還好,就是有點頭暈,陶真全下了重手,看來真是恨我恨極了。”


    江籟安在旁邊的空床上坐下來,與她平視:“為什麽一定要留在寧水?”


    他從未問過她這個問題,因為他覺得這是她個人的選擇,他不做過多評價,可是現在,他第一次無比的想要她離開這個地方。


    當然這原因並不是因為這裏貧窮而且抹殺她的天賦,而是因為這裏始終無法消散的恨意。


    今天陶真全對她動手,除了英嫂子意外流產之外,很難排除也有幾十年前他父母因故去世的原因。


    原星一下笑了,隻是笑得很勉強:“這是什麽問題?當然因為寧水是我的家啊。”


    “不是長大的地方就叫家,這裏很多人對你有恨意。”江籟安冷靜地開口。


    幾十年前的天災人禍,讓寧水人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而外來的原星被迫成為了他們痛苦的載體,即使幾十年後,這些人對她的怨恨也沒有真正消除。


    即便有的人也明白,這和原星沒關係,但潛意識一旦形成,就很難改變。


    陶真全如此,陶二杭也這樣。


    “沒錯,有人恨我,但也有人愛我不是嗎?這裏有我在乎也在乎我的人,所以這就是我的家。”


    “你指的是陶文西?”


    “不止她,他們都是啊。”


    他們……


    江籟安垂下眼眸,這裏麵,是不是也包括前一天晚上跟她吃飯的男朋友?


    “對了,你今天抽了多少血?是不是也讓醫生看一下?你的臉色……”


    “我沒事,原星,投資和陶善的事情,後續我會讓徐威繼續跟你對接。”


    原星看著他:“你後麵是要去出差?”


    這些事情一般他們都是直接溝通,之前偶爾遇到他忙的時候,徐威也會替他代勞一下,不過次數不多。


    “不是,我覺得以現在的情況,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他們現在是什麽距離?


    是陶真行每日向他匯報寧水情況,是她跟他分享看到的好風景,是他告知她自己出差的目的地,是每日不落的彼此晚安問候。


    他們,是“好朋友”的距離。


    “你……以後是不是都不太方便跟我發消息了?”


    “嗯。”


    保持距離,原來一句肯定的話也可以具有完全否定的意義。


    原星想起在海城的時候,傅凝說,江籟安就像是鯨魚,這一生就應該活在大海裏,隻有也同樣是活在大海裏的魚,才能與他一起唿吸。


    而她是一棵野草,即便被吹得再遠,根始終都紮在山中的泥土裏。


    如果是這樣,那確實應該保持距離。


    “好,可是安安……”


    “我明天離開的時候,會一起帶走。”


    原星狠抓了一下被角,點頭:“行。”


    江籟安起身:“你早點休息,我先迴酒店了。”


    “好,你一路平安。”


    江籟安轉身出門,走到門後,卻又忽然停住:“既然受傷了,就別一個人逞強,至少也應該知會他一聲。”


    “誰?陶明西嗎?明天他來了英嫂子就能看到了。”


    “不是陶明西……”


    江籟安欲言又止,也是,人家是男女朋友,他不過一個局外人,不應該管那麽多了。


    “晚安。”江籟安說完,打開病房門走了出去。


    他剛離開,陶文西就端著盒飯走了進來:“他怎麽這麽快就走了?我還想著他今天要是能給你陪房,我就先迴寧水,明天再帶他們一起過來。”


    “文西,他有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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