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掌櫃看到蔣禎被縫合起來的傷口的時候,就連忙再次處理起了蔣禎的傷勢。


    白小福更是整夜整夜的守在蔣禎的身邊,看著蔣禎意識不清醒的樣子,心裏無比的心痛,整顆心就一直緊繃著。


    蔣禎,你的心願一定會實現的,一定,我也會幫你實現的,隻是那個時候你還真的想好嗎?白小福心裏覺得忐忑,一遍又一遍的想著,若是把自己和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放在一起去比較,對於蔣禎來說到底是哪個更重要一些?會是自己嗎?


    每次這樣想過之後,白小福就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可笑的,蔣禎一直追求著那個位置,即便那隻是一個形式,即使是這樣自己也是比不上的吧。或許在得到之後蔣禎會迴想起在那段艱苦的日子裏有一個小太監恪盡職守的陪伴著自己,但是估計這也隻是想想而已。


    在白小福來到軍營的第二天晚上,白小福收到了蔣梟的一封信。


    信裏蔣梟完全不掩飾自己的目的,對白小福施加壓力,在蔣禎失去了原本擁有的實力,白小福被困在軍營裏之後,就真的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失去了能拿來談判的機會,現在隻有蔣禎醒來,他們才能增加一點談判的籌碼。


    令白小福感到意外的是,蔣梟竟然還想著和自己結親,甚至反複的強調,倘若白小福明確和自己結親,那麽就算蔣禎最後醒不過來那他也會想辦法保住蔣禎的性命。讓他們兄妹兩個平安的迴到京城。當然在白小福失去了談判的資格之後,蔣梟也毫不客氣的進行了威脅,如果白小福想著投靠蔣堯,那麽蔣梟不會讓他們活著離開這片土地。


    白小福蔣梟說的是真的,因為這太簡單了,甚至連一絲牽連都沒有,隻需要讓蔣禎服藥遲一些,或者偷偷地換一下藥方,最後單單殺死一個不知名的禦醫就可以將這個罪給頂了。


    看完信的,白小福隻覺得喉嚨裏泛著濃重的血的腥味,將要嘔出的血咽迴肚子裏,白小福將信放在一邊,手指一下一下撫摸著蔣禎的臉頰,手指一下一下的描繪著蔣禎的眉眼,低頭在蔣禎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吻。


    “你什麽時候才能醒來,我好累。好像聽你說話,聽到你對我笑,看著你的背影,那個騎在馬上一直把我扔在身後的身影。我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竟是這麽的喜歡你了。”


    張掌櫃說,蔣禎的性命是保住了的,但是由於還有殘餘的毒素存在在體內,什麽時候身體自動的將毒素代謝完全,蔣禎或許才能夠醒來。仗還得打,甚至於這一場戰鬥,隻是損失了一個蔣禎,大軍沒有受到什麽損失,所以沒有人會等著蔣禎的傷勢好了之後再開戰。所以這段時間蔣禎的命一定要保住。


    白小福將信放在油燈上一縷白煙,一切像是什麽也沒發生。


    白小福在軍營裏開始嚐試著和二皇子蔣梟拉近關係,有意無意的,所有的人都看出了兩人之間有非同一般的情愫產生了。一向謙遜的二皇子蔣梟,也放下了一直端著的尊貴的身份和架子,在他人的眼中竟是真正的喜歡上了白小福,這也算是軍營裏的一段佳話了。由於兩人的來往頻繁,蔣梟經常出入蔣禎所在的軍帳,一點一點的把守衛的人換成了自己的心腹。白小福都分不清這是蔣梟的保護還是監視了。


    戰事比想象的要複雜,時間也比原來想象的拖了更久的時間,這讓整天看著蔣梟和白小福膩歪的蔣堯更是坐不下去了,心裏像是有千萬隻蛆蟲在蠕動,他這一次來是打著能凱旋而歸的主意的,到時候還可以在所有人麵前立下威名,但是現在戰事沒有結束,這就會讓自己很是難堪,既不能如同敗兵之將,在眾人的取笑中灰溜溜的離開戰場,也不能在戰場上就待,不能讓朝堂成為老四的天下。


    這時候戰事拖得時間越長,蔣堯的心裏也就更加的焦躁,既想要迴京又缺少一個能迴到京城的合理的理由。


    太子焦急地態度也要戰事進行的更加的急迫和草率,戰事漸漸地從勢均力敵的狀態,開始轉向我方處於劣勢的狀態。


    周衛煬對太子過多的幹涉戰事十分的不滿,卻還不能表現出來,隻能多次和二皇子蔣梟暗示,希望二皇子蔣梟這個一直以穩重和精明著稱的皇子可以進行阻攔,而這個二皇子好像什麽都聽不明白一樣,不知道心裏打著怎樣的算盤,就是不出手。為此周衛煬還多次找到了白小福。雖然白小福如今的心思都放在了蔣禎的身上,單單是每天的小心翼翼的防範也讓白小福變得精神緊繃,疲憊不堪,整個人消瘦了不止一圈,明明小小的年紀,臉上的顴骨都瘦的顯現了出來,本就消瘦的身體,現在更是有了幾分羸弱。


    軍帳被大力的撩開,白小福輕輕的將藥舀起,不疾不徐的向蔣禎口中喂著,每一勺都會有一些從嘴角溢出來,白小福很有耐心的將流出的湯藥用手巾擦幹,然後繼續重複著動作。


    不用迴頭,白小福也知道是誰又來了。周衛煬都快把她這裏踏平了,隻是這件事自己是起不到什麽作用的。


    “周將軍不必再說了,我如今的處境是如何周將軍應該心裏也有個判斷,這件事雖然急,但是沒有任何的辦法。如今自己已經是自身難保,周將軍請迴吧。”


    白小福覺得自己可以明白蔣梟為什麽沒有出頭,如今其實他和蔣堯想要會京城的心是一樣的。更何況現在這種匪夷所思的情景,讓人覺得似乎少了什麽,卻有抓不住究竟是缺少了什麽。大齊軍隊隻能被動的抵抗,戰事接連不斷和太子急功近利不會周旋有關,當然也和匈奴一直猛烈攻勢有關。這就是讓人感覺奇怪的地方,現在相當於角色進行了對調,明明應該是大齊軍隊處於主動地位,現在卻是匈奴軍處於有利地位,明明應該是匈奴軍隊不想盡早的展開戰事,現在反而是大齊軍隊在逃避,或者說是疲於應對戰事。


    而知道現在種種不正常現象的原因才是現在改變戰局的關鍵,但是現在最大的難點是完全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


    周衛煬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現在自己是真的束手無策,不然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到白小福這裏,他自然知道白小福現在和蔣禎也是在生死的邊緣掙紮著,甚至更加的兇險。但是他們在邊關背井離鄉了六年,在這片土地上,無數的士兵埋在了著厚厚的黃土之中,若是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失敗了,邊關戰事一天無法平息,就會有源源不斷的人死去。


    周衛煬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能在地上走來走去,寂靜的軍帳裏算不上寂靜,一邊是急迫的腳步聲,一邊是不疾不徐的藥匙碰觸湯碗的聲音。


    一聲歎息,白小福放下了湯碗,最後用濕布將蔣禎嘴唇邊的湯藥擦幹淨。


    轉過頭,平靜的道:“周將軍,現在要做的不是在我這裏找什麽退路,若是想要改變如今的戰局,要真正的知道到底是哪裏出現了我們沒有想到的情況。”


    周衛煬看向白小福,露出了一臉詫異的表情,示意白小福繼續說下去吧。


    “周將軍不覺得現在這樣的局麵很詭異嗎?為什麽匈奴的兵力突然如此的強大,即便是找到了援軍也不會運用的如此得心應手,那麽到底是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匈奴會一下子變得實力驚人了,隻是請了外援,還是說不是這麽簡單的。”


    周衛煬這時候仿佛才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之前一直想的都是自己這一方太冒進了,是我方作戰指揮不當所導致的,但是仔細想想,敵人的確和原先意料的有很大的不同。


    看周衛煬想明白了,白小福才繼續說道:“現在穩住太子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知道我們的敵人到底發生了什麽變化,知己知彼,現在我們不知道對方的實力無論如何改變戰術都是在拖延時間,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周衛煬現在已經知道從哪裏下手了,隻是現在戰事逼得人,沒有再做打算的時間。


    “白姑娘,你還有什麽想法統統說出來。”


    白小福看著周衛煬,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現在開始準備打探的確比較困難,倒是還有一個人知道這裏麵的內情,隻是我比你更想讓他早點開口。”


    眼睛看向床上躺著一動不動的人。


    周衛煬歎了一口氣,知道了該怎麽入手便出了帳篷。


    “殿下。”


    “周將軍,孤來看看白將軍。”


    帳篷再次被打開,一個溫潤的男子背對著陽光站立著,臉上洋溢的笑容,給人溫暖的錯覺。篷布蓋下,聖光收斂才是這個人本來的麵目。


    “二殿下這是再帳篷外聽了多久啊。”


    “不久,就是剛好把白姑娘準確的分析聽全麵了而已。”


    “那就是都聽到了。”


    蔣梟已經對白小福對自己的無禮習以為常了,隻是充滿興味的挑了一下眉,說道:“孤隻是在得知周將軍去找你之後來過來的,周將軍剛到的時候你們說了什麽孤可一點都沒聽見。”


    白小福也毫不避諱的嗤笑了一聲,道:“殿下這是承認一直都在偷聽了。”


    “那哪是偷聽啊,以後你都是孤的人,又有什麽是孤不能聽的。”


    說著蔣梟就走到了白小福的身邊,伸手放在白小福的頭頂,挑起一縷頭發,在指尖繞著,眼裏的柔情濃的化不開。這個場景如果沒有白小福的麵無表情該是多麽美好的畫麵,才子佳人,兩情相悅。


    隻是白小福感覺到的不是心動,而是心死。


    就這樣一個月的時間,蔣禎的病情穩定了下來,餘毒也在張掌櫃的調理之下清除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隻能看蔣禎自己了,聽天由命。


    經曆了這一遭白小福覺得自己像是又死了一次,從開始的擔心,到如今的平淡,白小福就想若是蔣禎有意識知道現在自己的狀態,會一心求死,還是想要這樣一直活下去。每天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白小福都會輕輕地在蔣禎的額頭上落下一吻,然後嘴唇輕啟,吐出的聲音更是美妙至極,像是要將無理取鬧的孩子哄睡,也像是喚起沉睡不醒的人脫離夢境,睜開眼睛看看這個聲音到底是來自一個怎樣的人。


    “快點醒來,我等你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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