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福今天一直覺得心神不寧的,當然自從蔣禎走了之後他的心就煩躁的很,雖然戰場上一直傳來的都是好消息,但白小福還是沒有一刻不擔心蔣禎的安危的。理智上白小福是想要和蔣禎保持距離,但感性上他覺得自己的心像是缺了一塊一樣什麽東西也不能將這缺少的也一塊補償迴來。但是今天白小福卻又和從前的感覺不一樣,他在恐懼著,在害怕著什麽,但是想去抓著那一絲一縷的聯係的時候卻又什麽也抓不到,隻是來自本能的畏懼和害怕著什麽。


    武綱謝過了周老將軍就快馬加鞭的往關漢城趕,他現在是真的對蔣禎死心塌地的追隨和效忠,他不知道之前的皇子都是什麽樣子的,也不知道之後的皇子會是怎麽樣子的,但是他卻清楚地知道如今自己追隨的這個皇子是正義的,是仁愛的,是可以效忠的。馬兒不知疲倦的奔跑著,邊關的冷風吹拂著臉頰,將臉頰吹得生疼,有什麽幹幹澀澀的東西從自己的眼眶裏流了出來,迅速地被冷風帶走,武綱知道他跟對了人,這個人讓他知道了自己人生還會有這更多的可能,這個人做到了連他的父親都無法做到的事,將他一顆沉沉浮浮不安定的內心心甘情願的安定了下來。武綱不知道是怎麽想的,他知道現在的自己是無能的,他為了自己之前想著要保護蔣禎的想法而感到慚愧,反而在他受傷的時候是蔣禎為他這個人包紮,然而在蔣禎受傷的時候他卻什麽也做不了,他保護不了自己的信仰,然而他此時卻又無比的堅信著隻要找到白小福蔣禎就可以活過來。因為白小福是蔣禎的命,是蔣禎的靈魂。


    武綱一刻不停地趕路,最後跑到白小福所住的宅子的時候,那匹已經到達極限的馬兒竟是就這樣擦倒在了地上,在地上半合著眼,馬兒長長的眼睫微微的顫動,粗大的鼻孔裏喘著粗氣,最後竟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武綱被馬跌倒的那一下甩了出去,然後顧不得疲倦和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的推開了宅子的大門,著急忙慌的跑到白小福的房門前。


    白小福這會兒正在屋裏和錢三金談事情,在蔣禎他們走了之後白小福便和錢三金計劃著去存儲糧食和藥材,這些東西在戰場上自是不嫌多的,而且錢三金將自己這邊的事情辦理妥當之後也要迴去想蔣梟報告情況,蔣梟這段時間為了避嫌所以並沒有派人跟著來查白小福和蔣禎的底細,但是錢三金這次迴去後,依著蔣梟的脾性也定會來打探蔣禎和白小福的底細,所以他們也要編一個適當的理由搪塞過去。


    當看到撞門而入的武綱的時候,白小福的心突然間就涼了。他覺得自己今天一直害怕的事情就要揭曉了,但那一定不是自己所想知道的。


    白小福就這樣呆呆的盯著突然從戰場上跑迴來的武綱,眼睛裏帶著低微的請求和祈禱。


    武綱看到白小福的時候本來迫切的要說出口的話現在卻在喉嚨裏打了個轉,隨後武綱的情緒一下子爆發了出來,眼淚鼻涕開閘放洪般的流了一臉。


    “殿下,殿下受傷了,受了很重的傷,周將軍說能不能挺過來要看天意了。”


    白小福聽完就是腳一軟,差點穩不住自己的身子,隻能用手死命的扣住桌角才能堪堪的穩住身形。麵如死灰,失去平時的穩重脫掉的偽裝的外殼,這才表露出這幅小身板的一份柔弱和無助。


    武綱看到白小福的這幅表情漸漸的停止了自己的哭泣,他覺得自己的感情在這個人麵前一文不值,眼前的人沒有流淚卻讓人清楚地看到了他內心的悲傷和膽怯。


    錢三金也十分的吃驚,雖然他們都知道戰場上危險萬分,但是卻對著蔣禎有著一種盲目的信任,下意識裏覺得蔣禎是無所不能的,卻從沒想到蔣禎也是會有死亡的這一天。


    兩人看到白小福的這幅樣子內心裏都有些慚愧,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懦弱到一直依靠這這個半大的孩子,但是他們如今的確是無能的。


    錢三金先從這種慚愧的心情裏脫離了出來,對著白小福說道:“白小兄弟,現在可不是悲傷的時候,我們現在還是得想辦法救蔣禎要緊。”


    白小福剛剛被蔣禎受了重傷的消息給打垮了,然而如今卻被錢三金的話拉迴了現實,白小福不敢想蔣禎如今是什麽樣的狀態,將自己已經脫離軌道的理智強硬的拽迴來,強迫自己壓下內心翻湧著的不安地情緒,白小福對著兩人平靜的下達著指令。


    “錢掌櫃麻煩你將這次我們屯下的所有的草藥都帶到關山城。現在馬上立刻啟程”


    錢三金沒有任何的反駁,爽快地答應道:“好,我馬上去。”


    “武大哥,你和我去找一個郎中,我們要帶著他一起去。”


    武綱也沒什麽疑問的道了聲“好”,便和白小福匆匆的出了房門急匆匆的往內城趕,白小福要找的這個郎中就是蔣禎之前給白小福抓藥的郎中,蔣禎走之前將這個藥店的情況對白小福說明了,之後蔣禎離開了白小福就找到了這個郎中,之後發現他確實是有兩把刷子,而且也有自己特殊的門道,白小福之後所囤積到的藥材也是找此人置辦的。


    白小福和武綱兩人一人一匹馬,飛快的趕到了隔壁城的這家藥鋪,找到這個藥店掌櫃說明來意,這掌櫃的一邊問著蔣禎的情況,一邊準備著自己要用到的藥,匆匆整理行囊就跟著白小福和武綱一同上了路。白小福這個沒這麽騎過馬的如今卻起得最快,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前方,像是這樣就能更早的見到蔣禎。


    他們來到軍營的時候足足比武綱去找白小福的時間少用了一個半時辰,白小福也是被馬甩下來的,但是這匹甩下白小福的馬就沒那麽幸運了,馬兒健壯的身體倒在地上,一下子停止了唿吸。


    白小福像是裝了雷達一樣,雖是第一次進軍營卻憑著直覺找到了蔣禎所在的營帳,白小福進入營帳,就看到蔣禎赤裸著全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最大的最新的傷疤就是新添上的那三道,一條劃開了大腿,一條劃開了側腰,最後一條也是最深的一條則是橫著劃開了整個腹部,白小福有些不敢走上前去,他不相信眼前的這一切,白小福在原地抽搐著,不敢上前也不甘後退。藥鋪的張掌櫃這會兒才氣喘籲籲的跑了上來,看到躺在木板床上的蔣禎立馬上前查看,一一的把過脈,查看了各處之後才鬆了一口氣,慶幸還好自己來的不是太晚,蔣禎的脈象還算平穩隻是因為失血太多導致脈象很微弱,然而若是自己再遲一些到,蔣禎也是不見的可以撐住的,這時的人已經是知道將傷口縫住可以減少傷口的出血,但是軍隊裏的藥物量多但是珍貴的特效藥卻也是沒有的,這時的蔣禎就是已經被軍醫縫住了傷口的,但是其它的就沒有了。張掌櫃有打兜裏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從瓶裏掏出一粒藥丸塞進了蔣禎的嘴裏,然後拿過桌上的茶壺就將蔣禎嘴裏的藥給衝了下去。轉頭看著一直盯著自己看的白小福和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武綱,解釋道:“還好我們來的及時,這位壯士雖然受了很重的傷,但是五髒六腑卻還是完好無損的,隻是失血過多,剛剛我給他吃下去的是生血丹,放心如今依靠他自己的毅力也能活下來,你聽聽這還‘小福,小福’的叫著呢。”


    白小福聽到張郎中的話,便稍稍的放下了心來,急忙上前走到蔣禎的床前,顫抖著手輕輕的附上了蔣禎的手,然後將蔣禎寬大的手掌包裹在自己的手掌間。眼淚就這樣不聲不響的決堤了,衝垮了白小福脆弱的理智,卻將白小福酸澀渴求這的內心填充的滿滿的,不顧眾人的在場哭的像個無助脆弱的孩子。


    白小福幾乎是沒有哭過,前世他父親死的時候他歇斯底裏的哭過一次自打那時開始便再也沒哭過了,如今卻像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一樣,將之前壓抑的,恐慌的情緒對著這個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宣泄一空。


    “小福……小福……”


    白小福將蔣禎的手輕輕抬起貼在自己滿是淚水的臉頰上,溫柔又欣慰的道:“我在。”


    站在一旁並沒有出聲默默地看完了全程周老將軍這會兒看到張掌櫃像是看到了寶一樣,上前一步,恭敬向著張掌櫃拱了拱手,有些急切的道:“大夫,我這裏還有一些傷勢比較嚴重的傷員,不知道大夫可不可以一同將其醫治。”


    作為醫者張掌櫃自然是要去看看那些傷員的,隻是他是白小福請來的,也要給白校服麵子,便看向了白小福,白小福得知蔣禎不會有事之後就放下了心,這迴也注意到了房間裏的其他人的存在,而眼前的這個身材魁梧的老者穿著的服飾是如今大齊將軍所穿的衣服,白小福也便推測出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剛到邊關上任的周將軍——周衛煬,白小福朝著向他看來的張掌櫃點了點頭,張掌櫃便隨著周將軍來到了寅言所在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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