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個找到了父母的孤兒,緊緊的摟過白小福的身體,將頭埋在了白小福的肩窩,無聲的淚水打濕了白小福的肩頭,灼燒了兩人的心。


    輕聲的安慰,輕巧的拍撫,讓蔣禎自卑的,委屈的,擔心的各種不為人知的心情,通過淚水宣泄了出來,傳遞到了白小福的心中。


    蔣禎就這樣坐在床上,將頭埋在白小福的肩上,最後睡了過去。白小福輕輕地將蔣禎的身體扶躺在床上,自己歎了口氣,拿出剛剛錢三金塞到自己手中的紙包,上麵寫著“迷藥”兩個字,白小福隨手扔在了房中的夜壺裏,白小福一開始也沒打算用,他對錢三金可不是信任的,誰知道這包藥到底是迷藥還是毒藥,自己怎會就這樣給蔣禎吃。


    但如今讓白小福心慌的是心裏的另一種情緒,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的蔣禎,當自己知道蔣禎要陪著自己冒險的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這種脾氣的人也會生氣,擔心;當蔣禎注視著自己,眼睛裏滿滿的擔心的時候,自己感到了滿足和欣喜;當蔣禎抱著自己大哭的時候,自己感到了心疼和憐惜。白小福知道自己陷進去了,如今自己對蔣禎的感情早就超過了主仆,甚至是超過了最親密的朋友。奇妙的感覺,是白小福這個活了兩世的人都沒有體會過的。白小福知道這一世自己估計是要被這個人吃死了。


    白小福躺上了床挨著蔣禎,蔣禎的手也像是開了雷達一樣,感應到白小福就將手無意識的搭在了白小福的身上,將白小福圈在了自己的懷裏。


    這個不尋常的夜裏還有一個人久久不能入眠,錢三金摸索著那條自己帶了將近十年的金串子,那是自己剛剛和二皇子打上線賺了第一筆錢,他看到一箱子的碎金子,心裏掩不住的欣喜,它讓人將裏麵最大的幾個金塊串成了一條鏈子,一直戴著,曾經那是他的驕傲,當時所有人都知道他攀上了高枝對他羨慕的不行,即便這串鏈子對他來說確實是過於沉重了,但是為了虛榮,為了錢,自己還是一直一直的戴著,漸漸地成了習慣,帶著這串金鏈子自欺欺人,卻不知是什麽時候不隻是自己的脖子套上了金燦燦的鏈子,竟就連心也套上了金燦燦的鎖鏈。錢三金手下試了全力,真不知道自己當時讓誰給自己串的這鏈子,真是結實,錢三金腦門上已經滲出了一層密密的小汗珠,終於金燦燦的金錠子落滿了整張桌子,有的滾落到地上,發出叮叮乓乓的響聲。錢三金看著桌子一邊金燦燦的一堆金子,又看看在一邊深綠色不起眼的玉蟾蜍。


    或許自己可以還一條路走走看,試試這個世界還能不能原諒他的貪念。心意嗎?聽起來還不錯。


    換上這條小小的普通的玉墜,錢三金竟覺得自己的背脊像是解放了般,挺得直直的。


    第二天,白小福早早地就醒了過來,看到坐在一旁還是比自己起的早的蔣禎,悄悄地對蔣禎道:“大哥,你等等就裝睡吧,昨天錢三金給了我一包迷藥,等會兒你就假裝自己吃了迷藥,昏睡不醒就可以了。”蔣禎微微皺了下眉頭對錢三金更是一點好感也無,甚至將他拿去喂狗的心都有了。


    蔣禎俯下身在白小福的耳邊輕聲道:“一定多加小心,要是被認出來了……就算出賣我也無所謂,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白小福聽到蔣禎這麽真誠的話,眼睛有些微紅,手先於自己的思想托著蔣禎的臉,認真的注視著蔣禎的眼睛,鄭重的答應道:“好,我答應你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就這時,房門被輕輕的敲響了,敲門的正是昨天來叫蔣禎和白小福的那個小廝,敲門的聲音很小,還在門口小聲的朝裏問道:“婷枝姑娘,你可醒了,錢掌櫃叫你過去。”


    白小福在門內應了一聲,洗漱好便去找錢三金了,錢三金還是和以往一樣的熱情,隻是這天的穿著與以往不同了,不再是那麽金光閃閃,穿了一件深藍綠色的服飾,脖子裏還掛著昨天自己送的玉墜。


    錢三金和白小福出了客棧,上了一輛馬車,等看到麵前這熟悉的府邸的時候,白小福無比的慶幸沒妥協讓蔣禎一起跟來,同時心也快要提到了嗓子眼,這裏是白小福和蔣禎拜訪過無數次的二皇子府,如今也隻希望自己這個在主子麵前不怎麽抬頭的小內侍沒給尊貴的二皇子留下什麽印象才好。


    進入二皇子府,白小福盡量表現出自己作為一個小女孩該有的好奇,東瞧瞧西看看,一步步卻又走的小心翼翼。


    之後白小福跟著錢三金來到了大堂,管家讓人上了茶,便下去稟報了。不一會二皇子蔣梟就從內間走了出來。白小福一直保持這和以前不一樣的表情,一臉微笑的看向二皇子蔣梟,跟著錢三金給蔣梟行了一禮。


    蔣梟微笑著將兩人扶起,先注意到的是錢三金這身不同於以往的打扮,像是無意的調笑一樣,蔣梟對著錢三金熟稔的道:“錢掌櫃今個這怎地換了身行頭,倒是讓小王看著有些不自在了。”


    白小福敏感的感覺到了坐在一旁的錢三金緊張了起來,雖然錢三金還是端著和往常一樣的笑,如今看來竟覺得有些僵硬。


    錢三金表現的滿不在乎的解釋道:“哈哈,二皇子說笑了,換件衣服而已,畢竟是在京城裏,還是不要太張狂的好,畢竟天子腳下我這樣的小商人多得是。”


    蔣梟則是微笑著奉承道:“哎,錢掌櫃這可是自謙了。商人再多,像錢掌櫃這樣的大商人也是沒有的。小王還是喜歡錢掌櫃之前的打扮,霸氣豪爽,這樣一換,倒覺得不像錢掌櫃了。”


    錢三金到顯得很豪爽,哈哈笑了兩聲,道:“二皇子可真是嚴重了,我錢三金可不能因著換了身皮就不是錢三金了,殿下要是喜歡,之後草民再換迴來就是了。”


    蔣梟也哈哈的笑了兩聲,“小王也就是說笑而已,就像是錢掌櫃說的那樣,怎可能換身衣服就能改變人性呢。是小王多想了。兩人看似相談甚歡,但白小福還是感覺出了兩人氛圍的詭異。


    蔣梟這才注意到坐在錢三金旁邊的白小福,看到白小福後微微皺起了眉頭,問道:“這位便是白婷枝姑娘了吧!長得還真是漂亮可人,隻是本王看著竟覺得有些熟悉。”


    白小福甜甜的笑著,對上蔣禎的眼睛也不躲不閃,“謝謝二皇子的誇獎,二皇子見過的美女眾多,自然覺得小女子的樣貌熟悉了。”


    蔣梟被白小福的話逗的露齒而笑,看上去心情很好,對白小福道:“姑娘還真是聰慧可愛,早就聽聞姑娘心思細密,能力超群,如今小王見到姑娘更是相信了幾分,不知姑娘可有意和小王一起做生意。”


    白小福微笑著道:“二皇子真是抬舉小女子了,小女子不過是出生在邊疆普通獵戶家的小女子,隻靠著父親和大哥打獵來維持生計,不敢擔此大任,還請二皇子另請高明吧。”


    蔣梟見白婷枝雖為女子但是完全沒有普通女子的柔弱性子,舉止言談落落大方,更是中意,接著勸說道:“白姑娘先別忙著拒絕,難道白姑娘不想讓家裏過上好日子嗎?聽說白姑娘這次跟隨父親和大哥一同去樓蘭倒賣貨物,不幸父親遇難,就剩下你與哥哥兩人,小王深感心痛,白姑娘以後不會是想讓哥哥一人打獵維持生計吧,這樣可能會增加哥哥的負擔,生活也會很艱辛,況且你哥哥年齡也有十六七了吧,也是到了該娶妻的年齡了,你總不能看著你哥哥娶不上妻子吧,況且如今邊關戰事頻發,何時等到戰事平息還未可知,如今你與哥哥迴到邊疆,萬一趕上軍隊大肆征兵,你哥哥便不得不去,然而戰場瞬息萬變兇多吉少,白姑娘可要想清楚了。如今正是有這樣一個絕好的機會擺在白姑娘的麵前,隻要白姑娘肯接,本王保證白家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


    白小福裝作一臉為難的樣子,有些底氣不足的說:“二皇子,小女子並不想接受您的邀請。”


    蔣梟看白小福的表情有些鬆動便道:“白姑娘還請三思而後行。”隻是一句平平淡淡的話語卻帶這無盡的壓迫感。


    白小福聽到這句話好像是更猶豫了,有些為難的對蔣梟道:“殿下可否容小女子再思量一番在給殿下答複。”


    現在的白小福有些想要答應蔣梟的要求,畢竟他和蔣禎若是去了邊關就很難有京城的消息,剛剛蔣梟並沒有認出自己,倘若將自己安插在蔣梟手下,也能有途徑了解京裏的動向,蔣梟是儲位最可能的繼承者,他比太子更加沉穩有心計,從不把情緒外放;又更受當今皇上的寵愛。所以若說爭奪儲位最大的敵人,除了蔣梟也不會再有別人了。但是這件事,白小福想與蔣禎商量一番再做決定,他不能擅自做出這樣的決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福澤將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蕾薄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蕾薄荷並收藏福澤將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