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酒店另一間大床房裏,孫海嶽剛剛迴到房間,一臉疲憊。


    上午道長們開壇做法事過了個把小時,幾位師兄突然過來找他,說他們端著羅盤巡視十九樓,突然感受到指針異常震動,仔細尋找一番,竟然在辦公樓東南西北四個角落,發現了四枚藏得很隱秘的三角符咒,黃紙紅字,像是摻了朱砂的雞血所繪,上麵有某種符咒,像梵文的樣子又不是梵文,從來沒見過。


    幾位道長拿不定主意,隻好請孫海嶽來把把關,別看孫海嶽比幾位師兄年紀小,論入師門的順序隻能算是師弟,可他是最得師門真傳的得意弟子,如果他不還俗下山曆練,將來一定還會是掌門繼承人。


    孫海嶽當時在鍾洛澤辦公室喝茶,接到師兄的電話帶著鍾洛澤就出來看是什麽情況,他接過四枚疊成三角形的黃紙符,拆開其中一個展開一看,確實是用一種他也看不懂的咒文畫著一道符,但觀其形有一點像反著的鎮宅符,最大的不同是符咒的上、中、下分三行繪有九朵菊花,朵朵小如拇指蓋,但菊花瓣清晰可見。


    “九菊一派?這個邪性玩意怎麽出現在這裏?”


    “啥,海嶽師弟,這是九菊一派的符咒?”有位道長驚道。


    “啊,孫大師,什麽是九菊一派?”鍾洛澤問道。


    “九菊一派是日本的一個風水流派,起源於道教,流傳到日本之後越傳越偏,後來慢慢的成了一支邪派,又稱“九局一流”。這個門派將菊花作為圖騰,主修星象堪輿、奇門遁甲之術,他們行事乖張,術法邪奇,門派內等級森嚴,可以說是“風水界的黑社會”。說他們是邪派,主要是因為九菊一派專門幹一些壞人風水、破壞國運的齷齪事,近百年間九菊一流的勢力逐漸滲透到東南亞多個國家和地區,許多著名的風水事件背後都有他們的影子,這個你上網查一下都有資料。關鍵是這個教派要求入教者必須在天照大神塑像前立下“血怨誓”,服用秘製的“九菊酒”,從此成為最忠心的死士,隨時準備為門派赴死,所以曆來為我道教正統所不恥,曆史上也還發生過幾次和他們鬥法的大事,幸好都是以他們敗逃而終,有好幾十年都不敢再踏進中華大地,誰知道他們賊心不死,去年又在金陵、商都等地出現,還搞出了不小的風波。”


    “哦哦哦,我前一段時間重溫經典老片,正好看了林正英拍的《驅魔警察》,裏麵有個號稱“九菊一派”傳人的女人,英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個日本老娘們製服,說的就是這個門派。”


    “沒錯,那是電影,現實當中這個教派幹的壞事民間無法查證,但我們道門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最著名的就是前上海第一高樓開瓶器大廈,這幢建築由日本人投資、設計、使用,它之前的設計就是出自九菊一派的手筆,整個造型像是兩把軍刀托起一輪紅日,插在龍脈的東北艮位上,風水上講“炳泉架筆”,是逆財劈水格局,大兇。”


    “我去,這麽邪惡嗎,那怎麽辦?”鍾洛澤急道。


    “先別急,我上次來看整幢大樓的風水時,還沒這些東西,看來是後來又有人進了大樓,將這些東西隱藏在幾個角落的。師兄,你們先裝作不知道,繼續做法事。洛澤,你帶我去查一下別的樓層,找一找別的樓層看看有沒有異常,尤其是帶菊花標誌的物件你也留意留意,不管它是什麽,我們先拿走。”


    “好的,師弟,你要不要用羅盤?”


    “我有。”孫海嶽朝懷裏一摸,一翻手托起一隻巴掌大、閃著金光的小羅盤,看光澤是個上了年頭的老物件。


    幾位師兄眼睛亮了一下,這不是師門傳家寶、曆代掌門人代代相傳的金羅盤嗎?看來這位小師弟還俗曆練隻是一種修行,將來還是要迴去做掌門的。


    “無量天尊,師弟請。”幾位道長對孫海嶽行了稽首禮,繼而搖著拂塵念著咒穿行而去。


    孫海嶽讓鍾洛澤領著自己,托著羅盤在集團總部六個辦公樓層仔仔細細的走了一圈,不少還在工作的女職員眼看著少公子領著一位年輕帥氣的男子,神神叨叨的邊走邊念著聽不清楚的咒語,時不時還東摸摸西摸摸的,都搞不清楚發生了狀況。


    前一陣時間十九樓發生的自殺奇案,導致這些職員們心裏至今仍有陰影,聽說請了京城白雲觀的仙道們來做法事,這兩天還在十九樓超度亡魂呢,那這位穿得像個成功商人一樣的帥哥,也是道長嗎?哇,難怪外麵盡是些歪瓜裂棗,長得帥的都出家了嗎?


    太不公平了,太暴殄天物了。不過,道士好像可以結婚生子的吧,這位道長,可不可以加個微信呢?


    孫海嶽可沒心思管這些哩個啷,幾個樓層走下來,眉頭越鎖越緊,口袋裏也多了二十幾個小物件,有疊成三角形的符咒,也有疊成四角的、六角形狀,還有帶著菊花標誌的小擺件,在集團高層辦公的二十樓更是密集,東南西北四麵八方都有藏符咒和法器,甚至連辦公樓中心位置的大會議室天花板上,都被貼了個奇形怪狀的銅片片。


    最後一個東西是在總裁辦公室找到的,就在辦公桌後麵的書櫃頂上最角落的位置,扔了一個小小的槐木人偶,拇指大小,五官清晰,四肢完整,連頭發絲都隱約可見,可見雕刻者費了不少功夫,邪門的是小人偶頸部捆著一圈細細的紅線,如此精細的雕工卻惟獨沒有眼珠子,眼睛的部位眼框線條精細,卻沒有點睛。


    “障目噬魂?”孫海嶽猜測,但他並不確定。


    據傳,九菊一派是由日本遣唐使將中國的風水學帶迴日本後逐漸發展而成的,相對而言和茅山派關係更為密切,孫海嶽師門源自全真教派,雖然一脈相承但很多術法已經有很大區別。而九菊一派經曆一千四百多年的發展,路越走越偏,也越來越神秘和邪性,和國內的道門術法更是似曾相識卻迥然不同。


    二十幾件符咒、法器攤在總裁辦公室的茶幾上,孫海嶽逐一研究著,神色凝重。


    鍾啟麟和鍾洛澤在旁邊無聲的看著,眼神充滿焦慮,卻又不敢說話打斷。


    壓抑的氣氛足足持續了大半個小時,直到孫海嶽放下最後一個物件,抬起頭說話時才被打破:“雕蟲小技,不足為患。”


    八個字就像某種咒語一樣,緩解了鍾家父子的愁容,鍾洛澤長出一口氣,頹然往後一靠,倚在沙發上說道:“孫大師,太嚇人了,你剛才的樣子可是如臨大敵。”


    鍾啟麟還是有些不放心,接著問道:“孫大師,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這些東西,對公司……傷害大嗎?”


    “鍾先生,這些東西是日本風水邪派九菊一流的符咒、法器,雖然對風水格局、人畜生靈有些作用,但是,作法者水平不高,而且安放的手法、位置也不是很專業,影響力更是大打折扣。類似的符咒、法器要是道家正統來布置的話,後果就嚴重多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以我的判斷,這些東西最多起到了擾亂氣場,蠱惑人心的效果,還不至於生兇煞、聚戾氣、傷人命,它所帶來的影響等我師兄他們做完法事就會徹底消散,我再請幾個符咒鎮壓一下,必無後患。而且,以我們道門正統的術法加持,再有人來暗中作亂,不僅不會得逞,背後施法的人肯定還被反噬。”


    “哎喲喲,孫大師,有勞了。”作為一名在音樂世界遨遊的著名音樂家,鍾啟麟本來不太信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可是當父親的公司怪事頻發,甚至影響到老爺子的身體健康,再加上這一堆看著就瘮人的東西擺在麵前,他也不由的產生了一絲恐懼和敬畏,看孫海嶽的眼神也多了五分誠懇、七分敬意。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孫海嶽拱手還禮,話峰一轉就說道:“看來,我們之前的判斷沒有錯,恆仁集團內部有人在搞鬼,還和外麵的妖魔邪祟勾結,甚至不惜傷害鍾老爺子的健康,其心可誅,罪不可恕。所幸已經及時采取措施,沒造成大禍。”


    “孫大師,你是說,這些東西是公司內部的人安放的?”鍾洛澤從沙發上爬起來,認真的問道。


    “嗬嗬,是的。這些東西肯定是內部人士放的,不然的話,手法也不可能這麽不專業。像這個槐木人偶,放的方位是對了,可是他沒有立起來,就這麽隨手扔在書櫃上,你有沒有注意到,這個位置,正好是監控死角。”


    鍾啟麟父子聞言抬頭一看,總裁辦公室隻有一個防盜攝像頭,掛在辦公椅右後方的牆角,鏡頭直對著進門的方向,可以看到總裁辦公桌、沙發座椅、茶台,重點是對麵角落的保險櫃,人隻要走到辦公桌左後方靠內側就會進入監控死角,大概僅有一個平方米位置,站在那裏正好可以伸手把槐木人偶扔到書櫃頂上,卻是不方便搬椅子墊腳去準確的安放人偶。


    由此可見,扔人偶上去的人,對監控係統極有可能非常熟悉。但是,像恆仁集團這種常規企業,也不會設置很高的保密等級,能進入監控室的人不在少數,或者正常視察工作,或者施以小恩小惠經常去保安室混個臉熟,隻要進了保安室,拿眼睛瞟一瞟顯示屏就能看到不少東西。


    又或者,就是保安保潔幹的呢?這就合理了,在公司沒出事之前,正常情況下保安、保潔都有合理的理由進出公司任何一個區域,以檢查、打掃之名可以輕鬆安放這些符咒、法器,而他們收入普遍偏低,要收買他們辦點損人利己的事情,完全有可能。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更難查了,隻要幹這些事的保安或者保潔一口咬定啥也不知道,又或者說是為公司好請來法器保護公司結果被騙了,那麽除了被開除,簡直沒有任何辦法製裁他,或者他們。


    孫海嶽想了想,這種事情,還是交給陸墨去處理吧,反正,他有的是辦法,也不是頭一迴幹這種“抓內鬼”的事情了。


    “孫大師,您看,接下去怎麽辦?”鍾啟麟頓時感到頭大,做企業這麽複雜啊,間諜、巫術、內鬼……這麽多超綱的詞匯,就是彈奏一曲《enduring movement》都沒這麽難好不好,心情煩躁的他對孫海嶽說話不經意還用上了敬語。


    “鍾先生不必擔心,九菊一流的術法我們會破解掉,並且請符布陣以絕後患。等陸墨那邊安防係統安裝到位,就再也沒人可以暗中使壞,從中作祟了。不過,要把內外勾結的人都揪出來,恐怕還得等陸墨來做,洛澤,明天有空我們和他碰一下,把這些情況跟他講清楚。”


    “等會就去找他嘛……”鍾洛澤心裏擱不住事。


    “他今天未必有空,而且,我還要和幾位師兄研究一下這些鬼東西,今天哪怕連夜都要把陣布好。鍾先生請放心,我保證集團總部明天開始風清氣朗、時來運轉,您這間辦公室我也查過了,絕對沒有任何危害,放心使用即可,不過……”


    “不過什麽?”


    “我建議您,身邊帶兩個保鏢……”


    “你懷疑他們會對我不利?”


    “防患於未然吧。”孫海嶽其實話沒明說,隻要鍾啟麟不傻,就一定知道隻要他現在出點事,就會給某些人空出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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